“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谁要杀岳不群?岳不群在这里!”洪亮的声音远远响起。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在喊:“岳不群在这里!”
令狐冲豁然起身,扬声道:“岳不群在哪里?”抓着剑柄的手指已经白的发青。
“岳某在此!想要岳某人头的过来!”正是岳不群的声音。
令狐冲心中悲愤难以自已,嘶声吼道:“岳不群,令狐冲在此取你性命!”
山间几个黑点飞快的前进,时而跃起,时而在空中打斗,却丝毫不见减速,不过片刻,已经能看出是几个人影正在互相追逐。
华山山势奇险,山脚下尚有道路,过了山腰,时而可见悬崖峭壁,常人哪怕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挪动,也有失足掉下山崖的。然后这几人在最险要的华山之巅奔跑打斗,丝毫不见局促,仿佛如猿猴般自如。
几人似缓实快,几个呼吸间已经到了对面峭壁之下,当先一人毫不停留,直直的跑上了峭壁。
到了这个距离,令狐冲已经能看清当先的那人正是岳不群,他心中的悲愤有多了几分,岳不群在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山壁上如履平地的功夫,他可从来没有学过。
原来在很久以前,岳不群就对他藏了私,怪不得他打不过石介,怪不打石介忽然武功大进,怪不得……
令狐冲咬住牙,对他好的只有师娘一个,杀了岳不群也算不了什么。
岳不群闲庭散步一般上了峰顶,持剑大喝:“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在此,谁敢上来受死?”
山风凌冽,吹得岳不群染血的破衣瑟瑟作响,一时杀气四溢,夺目逼人。
华山之巅,一剑在手,天下谁人不服?拿头来试!看老夫手段如何!
追逐岳不群的几人亦然先后上了峰顶,几人并肩而立,一人说道:“阿弥陀佛,岳施主,到了此刻,你还不回头是岸吗?”正是少林方丈方证大师。
岳不群笑道:“方证,到了此刻,你还要假惺惺吗?”
站在方证右手的是个中年书生,闻言微微一笑。
站在方证左手的那人青袍素冠,道:“大师,岳掌门已经入了魔道,只怕已经是积重难返。”
令狐冲见此道人正是曾与自己比剑时画出一个个圆圈的老者,不禁惊讶出声。
道人闻声转过身,远远的对着令狐冲打了个招呼:“令狐少侠,稍待片刻,老道办了正事,再与少侠叙旧。”
岳不群大笑:“冲虚啊,真是辛苦你了。”
想来冲虚定是在令狐冲手中受过了不少磨难,堂堂武当派掌门陪着一个无知小儿杂耍,想想真是欢乐啊。
令狐冲虽然听不懂岳不群话中的意思,想想定是羞辱冲虚,他对冲虚的印象不错,不忿道:“岳不群!你对我下毒手也就罢了,想不到竟然丧心病狂杀了师娘,你……”说到宁中则,他声音又复哽咽。
岳不群第一次认真的看向令狐冲这边,两座山峰之间隔了有百来丈远,宁中则又是倒卧于地,岳不群大敌当前,之前一直没有注意,被令狐冲提醒后,才发觉地上那人极像是宁中则。
宁中则死了?死了……
岳不群嘴角泛起笑容,平心静气的道:“也好,吾妻先走一步,莫忘在阴曹置地百亩,养些鸡鸭牛羊,为夫不久就来。”
冲虚心中一寒,断然出剑,嘴中道:“速速杀了此獠!”
不待冲虚剑到,岳不群纵身一跃,已经跳出了悬崖,笔直的坠入了深谷。
令狐冲大吃一惊,抢上几步细看,岳不群贴着峭壁飞快下落,时不时剑劈手砍,身形便是一稳,竟然是借机消了下坠之力,眼看便要平稳到达谷底。
令狐冲惊讶中带着恼怒,岳不群竟然有如此绝妙的轻功身法,却从不曾传授于他!
其心可诛!
“追!”
方证冲虚等人亦是跳下山峰,只是几人不如岳不群般将生死置之度外,小心谨慎之下,比岳不群的身法明显是慢了许多。
岳不群眨眼间下到了谷底,直冲令狐冲所在的山峰。
令狐冲大声狂笑:“来的好!”
千样恩怨,今日做个了结,也不枉轰轰烈烈在江湖闯荡一场!
任盈盈道:“冲哥。”示意他守在崖边,待岳不群初上峰顶身体悬空无从受力的机会,一举击杀岳不群。
令狐冲厌恶的道:“退下,我要与岳不群公平一战。”
任盈盈不屑,公平一战?谁不知道岳不群已经七残八伤,还公平一战?就凭你丫的垃圾功夫,岳不群就算再重伤一倍,一根手指就捏死你,真是不知所谓不知羞耻。脸上露出敬仰的神色,道:“是,冲哥果然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岳不群踏上峰顶。
令狐冲叫道:“岳不群,今日你我师徒恩断义绝,我要为……”
人影一闪,岳不群已经越过了令狐冲。
“叮!”
“冲哥小心!”原来岳不群与令狐冲擦身而过的时候,信手给了令狐冲一剑,令狐冲犹自在滔滔不绝的述说,根本不能招架,幸好被任盈盈挡住。
“冲哥,你是英雄,可岳不群却是奸险小人,小心被他暗算了!”
令狐冲心中一凛,道:“是。”
岳不群闪过任盈盈和令狐冲,握住宁中则的手腕,宁中则冰凉的肌肤让他心中剧痛。就是这个女人,陪着他度过了几十年,从来不曾要求什么,哪怕他很多时候将华山派看得比她还重,她依然把他当做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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