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准备在家静养两天的他,就这么改变了主意:“几点出发?”
第二天上午八点,青川钓场。
湖畔绿荫成林,林间隐约有鸟鸣声传来,一望无垠的湖面,倒映着蓝天白云,淡金色的阳光倾泻而下,温暖了晨间的风。
“周围怎么没其他人?”时天对钓鱼这件事本身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这地方,他挺喜欢的。
楚炀挑了个位置坐下:“因为我包场了。”
时天甩杆的动作明显一滞,扭头,一言难尽地看向过分败家的监护人:“……”
“难得带你出来玩,要是碰上个倒胃口的人,岂不是很败兴。”楚炀笑吟吟地望着他,“时小天,要不要比一场,看看谁钓的鱼更多一点?”
“不要。”时天一口回绝,他记得这位好像是某个钓鱼爱好者协会里面的荣誉会员。
拿自己的短处去碰瓷别人长处的事情,他再也不想干了。
楚炀见他油盐不进,丝毫不恼,再接再厉:“赢了的人,可以随意提要求哦。”
时天根本不上当,握着钓竿,安静地注视着湖面,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真遗憾,我可是特地给你准备了奖品呢。”楚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语气听上去十分惋惜。
早已看穿他本质的时天无动于衷,转头一看,乐了:“……你的鱼跑了。”
湖面清澈,水下隐约可见游动的鱼群。
楚炀提竿一瞧,果然,鱼饵已经被偷吃了,他失笑摇头,重新挂上鱼饵,抛竿:“时小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比不比?”
“不比。”时天冷酷无情地再次拒绝了他。
楚炀:“……”
旁边安静下来后,周围只剩下虫鸣鸟叫和轻微的风声在耳畔回荡,时光难得清闲。
五分钟后,时光察觉到不对劲了。
太安静了些。
他不自觉地扭头一看,发现楚炀两眼无神地望着湖面,一脸闷闷不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哄我!
一种微妙又新奇的感觉从他心间弥漫开来。
他一直都知道,楚炀是个演技精湛的家伙,外人面前纨绔大少爷的人设立得扎扎实实,私底下的楚炀,细心、温柔、强大,还有些孩子气的幼稚。
时天想到最后一点的时候,微微一怔,他目睹过两次楚炀跟他父亲相处的画面,气氛算不上融洽,父子俩之间甚至有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在楚流夏面前的楚炀,像一只浑身张开了倒刺的刺猬。
从未体会过“父爱如山”是什么感觉的时天,无法理解楚炀对楚流夏的态度,可这会儿他看着楚炀在自己面前展露出如此“幼稚”的一面时,竟突兀地生出了一种想去哄哄他的冲动。
时天轻笑了声,问:“还比赛吗?”
一米之外,坐在矮凳上的楚炀缓缓转头,视线定格在少年脸上,听清楚内容的瞬间,整个人犹如被圣光笼罩一般耀眼夺目神采飞扬:“来!”
真好哄。
时天暗自咕哝了句,注意力重新回到钓鱼上面。
时间从指间飞快流逝,转眼就到了中午,气温逐渐上升,阳光越来越烈,比赛也随之终止。
钓鱼不是时天擅长的活儿,一个上午,他只钓了两条小鲫鱼,楚炀那边的水桶里则精彩多了:鲫鱼、鲤鱼、罗非鱼、黄骨鱼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只甲鱼。
“时小天,我赢了。”
“哦。”时天淡定地收起鱼竿,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没什么好意外的,“所以你要提什么要求?”
“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楚炀故作神秘地朝他笑了笑。
这算什么要求?
时天一头雾水,直至傍晚,他才恍然大悟。
楚炀亲自下厨给他炖了一桌全鱼宴:红烧鲫鱼、清蒸鲈鱼、葱花鲤鱼、煎焖白鱼、甲鱼炖鸡汤,外加时令蔬菜小炒四道,满满一桌,乍一看,色香味俱全,很有大厨水准。
时天难以置信:“都是你做的?”
“嗯哼。”楚炀微笑着点了下头,“不用全都吃完,每样都尝尝。”
“好。”时天不着痕迹地瞄了眼楚炀的双手,十指纤长,指骨分明,很完美的手型,堪比艺术品,一看就是从来不下厨的大少爷。
他一道道品尝过去,最后盛了碗鸡汤,抬头对上楚炀写满期待的眼神,淡定地开口:“味道不错,很有王妈的风范。”
“王妈教的。”楚炀笑吟吟地望着他。
难道不是王妈亲手煮的?
话到嘴边,时天冷静地咽了回去,他轻轻点了下头:“真厉害。”
仿佛受到高度赞美的楚炀心情大好,顺势打开了话匣子:“当年我高考前夕,我外公也给我做了一桌全鱼宴,后来我顺利考上了青大。”
时天低头喝了口汤,心口一阵暖意融融,虽然他不懂“全鱼宴跟考上青大有什么联系”,对方这番心意,他收下了。
“谢谢。”少年眉眼微弯,眼底一片明亮笑意,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楚炀的手机响了。
大约有是急事,楚炀挂掉电话后就急匆匆出门去了,临走前,只叮嘱了他一句“晚上早点休息”。
时天乖巧点头,一顿饭吃了将近半小时才结束,王妈来收拾餐桌的时候,他委婉地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顿全鱼宴居然真的是楚炀自己下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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