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都是指甲纤长,涂着五颜六色的丹蔻。
唯独面前的小结巴。
她的指甲很短,甲壳上的月牙呈半圆状,手上有肉,五个漩窝,看着小小的,嫩嫩的。
又是果子和甜的,傅忱蹙眉。
她不会拿点别的?
怀乐看得出来那张旖丽糜艳的俊脸上传达出来的不满,他并不想吃这些东西。
怀乐眼神黯了一黯,在旁边搓手,她目前也只拿得出手这些了。
忽然想到腰间挂着的四姐姐给她的钱。
很高兴取下来递给他看,明....明天买....买...别的..
傅忱不接话,她笑容收了回来,捏着钱的手慢慢垂下。
两人相看无话,怀乐又不敢贸然再和他说话,便找了个由头端着炭盆出来烧。
她在外头冷静了会,端着烧好的炭回去时,进门再看,傅忱已经在吃东西了。
她欣喜的悄悄弯了弯嘴角,偷偷笑,心里高兴,漂亮质子吃了。
傅忱再次侧目看着怀乐忙碌的背影。
她坐在离他没多远的地方,拿着蒲扇在旁边扇炭去没有燃过而冒升的火烟丝。
屋内没有地龙,烧了炭,相比外面,又或者他的质子府而言,是暖的。
她应当是出去的时候匆忙了些,淋了雨又或者沾染了雪,如今蹲在炭盆旁边,染了泥点子的裙摆和头发冒着因为火气腾升蒸发的水雾。
傅忱吃到第三块水晶糕和第二颗青果,实在没胃口吃不下了,便停了手。
怀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过来,坐在小板凳上凝视着他,跟他对上眼以后,像被吓到一般,目光立马转到他的手里的青果上。
傅忱还记得他出门前那会,他在房梁上。
看着她宁愿自己摔了也不松开这盘吃的,如今是为了给他吃。
为什么要对他好呢?
噢,是占了便宜的缘故,回顾起来这事,傅忱仍然想发笑。
既然是小结巴弥补对他的亏欠,那便...再让她不好受些。
他把没吃完的水晶糕和青果全扫到了地上,怕她又捡起来,如同上回,直接上脚碾碎。
吃食被碾踩得稀巴烂,看着怀乐的脸色和被糟践的食物一样糟糕,傅忱心里舒坦极了。
转头对上小姑娘因为不解而受伤已经隐隐泛了水光的圆眼。
傅忱轻呼一口气,他出去探查带回来的烦闷气都出顺了,淡笑着说了句。
什么东西,真是...难吃死了。
第7章
酆馆是宣武帝早年废钱废力建的,一处专做消遣解乏的宫宇,内里流光溢彩,极尽奢华。
殿内用楠木支撑外表全都镀了真金,地用白玉铺就的,帘幕用粉珍珠,宝殿内的托灯盏上搁的都是夜明珠。
歌姬在殿内中央跳舞,以作赏乐,仕女海棠屏风屏风图后坐着抱阮和抚琴的女乐师。
顶上那位宣武帝喝酒喝得衣襟大开,露出粗犷的胸膛,黎美人没骨头似得窝在他怀里给他摘葡萄皮吃,倒酒喝。
偶尔添近他的耳朵旁说几句悄语,惹得宣武帝搂着她肩膀哈哈大笑。
底下四开排座。
左边是梁怀惔和昨日到梁朝的西域王子起央追,两人手上划着拳,面前摆着烤了四分熟的全羊,外皮酥脆内里的肉却还猩红。
右边是宣武帝第一个儿子梁怀砚,对比梁怀惔而言,一身绛紫色圆领袍,显得端正儒雅,身旁跟着刚纳的新妇。
梁怀砚与受邀过来的朝臣喝酒碰杯,也不忘给旁侧的新妇夹小食,两人新婚燕尔,看着倒是郎情妾意,很是恩爱。
起央追跟梁怀惔划拳输了好几巡,他饮尽罚酒,撕扯了半边羊腿蘸椒粉,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着,没嚼几下就囫囵吞下。
眼瞧着梁怀砚,又扫了一眼他面前盛酒用的小杯酒盏,不屑说道。
衡之,我瞧你那大哥,还真像个肩不能挑担的文弱书生。
梁怀惔跟着起央追的话,顺势瞥眼瞧了他那大哥一眼。
你们南梁的皇帝真要这样的人来做,那可真没意思了。
起央追对文人瞧不上眼,深感嫌弃摇头。
西域民风强悍奔放,酒要大碗喝,肉要大口啃,说起话来少走文人雅士那一套,比之南梁西律外邦,更直接了当。
梁怀砚文质彬彬,他在文章论策方面出众,是个实打实的文官墨客,而梁怀惔荤素不忌,他作风暴虐,雷厉风行,打马射箭要更拔尖,是天生的武将。
这也是起央追为什么会跟梁怀惔走得更近一些的缘故。
两个儿子各有各的好,也难怪宣武帝权衡不下,南梁储君的位置就一再空置,可惜他没有文武兼修的第三个儿子,剩下的一窝子全是女儿了。
三个女儿,拔尖些的,也只有那排行老三的梁怀月,起央追进朝第一天便打过照面。
梁怀月的性子颇有些中和了西域的豪放和南梁的柔腻。
她倒是聪明,酒能喝些,话也能聊,只可惜,起央追摇头啧啧,这样的女人摆家里是不错,够增面子。
但时间久了,墨守成规,也就觉得无趣了。
西域多是性子奔放大胆的胡姬,他见多了,也不想再找类似的女人,沾有一点西域味道的,他都不想要。
否则他也不会顺从新王的意思,来到南梁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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