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忱慢吞吞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灰扑扑的平安穗,他之前已经拆开了,还丢了第二次,又在夜里光着脚找回来。
径直拿出里头黄色的平安符。
平安符被他摩挲得有些褪色了,旁边的一行小字依然清晰。
上面依次写着。
傅忱,于寒顺年十月初七,坦途平顺,一生安乐。
傅忱想起来了,那只小狼崽叫十七,也知道它为什么会叫十七。
是他的生辰八字。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摸来的,还替他求了这些。
如果没有把这个平安穗丢掉,傅忱指腹依次摸过上面的小字。
这时候的他语调慢慢的,再不复白日的寡言,神情是他都不知道的温柔缱绻。
前些时候有个不要命的婆子来找我要帐,她说你当时为了跟她赊一些红枣下在饴糖水里,答应帮她洗衣裳。
找不到你,她来找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们的关系捅了出去,你起来说一下,我傅忱和你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睡着,窝不窝囊。
他说着说着,忽然就蜷缩成了一团,攥着平安符捂到胸口上。
眼角湿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哭。
梁怀乐.....
他那天好气,他当时还恨她,觉得她在蛊惑自己,要用她自己间接的毁掉她,觉得她别有用心。
他不该,不该在那天说出那样的话。
如果他知道那是最后一面,他死也不会说了。
其实,他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
起来啊,梁怀乐.....
我刚刚在说你,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傅忱转了身,旁边放着的怀乐生前爱吃的饴糖和米饼之类的吃食都掉到了地上。
他伸了一只手去摸索,捡起来直接塞到了嘴里。
一点都不甜,一定是因为饴糖没有化,不是她给的。
.........
傅忱匍匐过去,他想要碰到榻上那个人的头发,快碰到的时候,仿佛被烫到,他又缩了回来。
源源不断的酒意冲击着他的头脑,浑浑噩噩当中。
这个男人终于释放出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宛如困兽一样啜泣,舔舐着他的伤口。
露出那些粉饰太平之后的脆弱。
我没有不想再见你,也没有想放火烧你。
梁怀乐......我只是害怕.........
梁怀乐,糖一点都不甜,我吃不下去...
傅忱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他憋得太久了,说了很多很多,那些话连贯起来,叫人觉得奇怪。
他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依然在不厌其烦一遍遍重复。
榻上的人安详的躺着,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点知觉和回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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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直折腾到很久, 傅忱絮絮叨叨累了,声音逐渐消下去,他屈着长腿, 在一片混沌中睡去。
一直到翌日的卯时,风雪飘进来,酒醒了大半, 傅忱才睁开迷朦的眼。
他的眼里全是红血丝,眼皮子底下泛着乌青,眼睫颤抖, 脸皮不大舒服, 绷得紧紧的。
他摸到干涸的泪痕, 手顿停了一会, 傅忱泄似地用力擦去,擦得破了皮,辣辣地疼痛蔓延在眼周。
近来都没吃什么, 经年陈酿的酒太烈,如今腹中灼热难忍,傅忱微喘着气, 按着左腰腹那块起身。
捏了捏眉心, 没管地上的狼藉,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径直离开。
付祈安早早起来, 没有大张旗鼓, 走侧宫门带了一波人回的西律。
暗桩天亮时回奉先殿门口当值,他没有进去, 只以为傅忱还在睡着。
梁怀月起早炖了一蛊解酒汤端过来。
陛下呢?
虽然傅忱曲她娶到一半, 礼没有完成, 但也不妨碍她成为后宫里最大的女人。
傅忱卧病在床修养的那个月, 付祈安对外都说他是在养夺宫受的伤。
南梁知道内情的为了自个的小命,谁都不敢多嘴。
傅忱伤好接替朝政,是草草.登基的,没有大.操.大办。
暗桩有时候都很佩服梁怀月,竟然能够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此番地步,她的眼见,虚与委蛇的本事压根不逊色于男子。
从她在暗里接济傅忱那会,暗桩便知道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也是,若是不聪明,在阴晴不定的傅忱面前活不下来。
但她给傅忱的好,远远比不上小公主给的,小公主不明不白死了,眼前这个只给予了一点好的女人,却过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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