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惔把食碟往怀乐面前挪,是不合胃口吗?
怀乐从恍惚中回神,摇头说没。
又接着吃她没有吃完的糕点,瞧着便知道她是不想吃,味同嚼蜡,如今强撑着吃,不过都是为了肚子里头的。
梁怀惔不忍心看怀乐委屈。
他抽走了松子百合酥,丢在一边,阿囡不喜欢吃,就不吃了,不要勉强自己。
怀乐两指之间顿空,这才正经回了神,目光正儿八经看向面前的二哥哥。
他叫怀乐什么?
阿囡?
是小名吗?怀乐没有小名,阿囡两个字明明是极陌生的,念出口却很熟稔。
怀乐的心口划过异样的熟悉感,好像她听过无数遍了,有人一直叫她。
阿囡,阿囡,阿囡。
怀乐莫名顺着心里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阿囡?
梁怀惔身侧的手捶成拳:如今还不是时候,想不起来记忆,贸然将一切告诉她,会不会受到刺激。
阿囡还怀着宝宝,郎中说要静心安养。
二哥哥为什么叫怀乐阿囡。
怀乐垂下眼皮子,长长的睫毛映出剪影,看着百合花样的酥点,想起那句特意去买的。
又为什么要对怀乐好?
我们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以前...以前在宫里也没有交集,为什么对怀乐好?
不是挟持,是护着怀乐,带怀乐出宫。
原本怀乐以为二哥哥和那位胡人王子一样,是想让挟持怀乐这个名义上的皇后威胁傅忱。
因为二哥哥和傅忱素来有恩怨。
可昨日那郎中说的避子汤,他们也都听见了,傅忱对怀乐都是欺瞒,没有丝毫怜惜。
那么挟持怀乐就没用了对付他就没用了。
可二哥哥是替怀乐出头。
还说了很多的话,怀乐哭得伤心到泛呕要吐的那一刻,萌发出想要轻生的念头,又给按了回去。
怀乐胆小,她心里破碎,她怨傅忱恨他,对孩子却觉得委屈,怀乐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照料好一个宝宝。
这个宝宝来得太突然,怀乐没有做好准备。
若是不知道避子汤的事情,怀乐或许会欣喜,知道了,有的情绪也只是担虑。
二哥哥昨日那一番话,虽然莫名其妙,但对于伤心欲绝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怀乐,有了慰藉,也给她勇气。
梁怀惔怕起疑,并没有思忖多久,顺口而出。
我们虽非同一个母妃所生的,父皇却也是同一个。
怀乐并没有就此打住,她被傅忱诓怕了,不想糊涂,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再也不憋在心里。
只是因为父皇的缘故,二哥哥为什么不救四姐姐?
三姐姐走了,四姐姐也还在宫里。
妹妹,四姐姐也是二哥哥同父异母的妹妹。
怀乐在宫里念着四姐姐的好,还让人给她送了好几次吃的。
梁怀鸢求怀乐能不能让她出去,怀乐夜里问过傅忱,傅忱摸着怀乐的脸,反问她。
有我陪乐儿不成吗?为什么非要梁怀鸢呢?
又想到过去了。
怀乐甩开头,既然出来了,宫里的日子都跟怀乐没有关系了。
久久....
他会好生照料的吧,当时为了救久久,他也受伤了,怀乐相信傅忱改是改了那么一点。
梁怀惔不擅长说谎,他直来直去习惯了,如今到这份上,叫他周全话头里的漏洞,还真说不上来。
他从来不会好言好语哄人,阿囡是了解他的性子的。
她之前那样聪明,早就摸透了他这位哥哥。
梁怀惔哑然,面上有一瞬凝滞。
他正想着怎么编,起央追敲响了在外殿敲响了屏风侧。
梁衡之。
正好了,梁怀惔松了一口气,对上阿囡那双澄澈的眼睛,他真怕自己就算编出来了都要露馅。
怀乐安静,她从前就很能感知人的喜怒哀乐,虽然总是笨笨的,这或许是卑微的人会格外注意到身边人细末的变化。
因此,怀乐并没有错过梁怀惔松一口气的动作。
..........
梁怀惔站起身,哥哥出去会,待会进来看你。
怀乐护着小腹,应,好。
松子百合酥不合胃口,梁怀惔下楼换了几盘糕点,亲自叫人做了几道小食,嘱咐了口味,都是照着从前怀乐爱吃的菜例端上桌。
他又嘱咐怀乐,时不时用一些,别饿着自己...
目光落到怀乐的肚子,眉头蹙起。
也莫要叫肚子里的把阿囡好不容易进口的吃食全都抢了。
怀乐都应着声音,两只手都护住了肚皮。
二哥哥不喜欢这个宝宝。
还在南梁地界,梁怀惔谨慎,他没有把怀乐独自留在屋内。
这家客栈的上等房,有内外间,中间有圆弧的扇门。
里间还置了一扇很大的并蒂莲的屏风。
起央追在外头和梁怀惔商谋接下的路子,怀乐听见些许走,几日、动身、商船的只言片语。
她捏着一块糕点,轻手轻脚绕过屏风躲在了圆扇门扉后头,偷听他们说话。
小流莺的身子还成吗?我们差不离该走了,汴梁那头最近动作大得很,宫内的消息探不出来,我留在汴梁的人在外面察觉到了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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