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梁怀惔都是深居简出的, 可眼下怕出事,他觉得起央追做事毛躁, 丢给心腹人去办又觉得不成, 便自己亲自操劳。
花了大笔的银子, 选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女子给怀乐做近侍卫, 还配了稳婆,以及郎中,厨子。
三日后,客栈门前要走一波去西律做生意的胡商人马。
起央追早就打点过。
一行人乔装整顿,扮成商队的模样,也跟着出城去了。
傅忱要出巡,不能堂而皇之地走,周围的人虎视眈眈,只能秘密出关。
发现怀乐的第二日称病,整日咳嗽,隔着暗帘上朝,在自己的暗人里头挑了个身形都和他差不多的替他坐阵。
宰辅和镖旗互相钳制,倒是不担心朝政由谁做大,新扶持上来的大理寺卿主是个堪重用的人,傅忱交由他秘密监朝。
汴梁内患,大牢里头宣武帝虽然疯了,但黎美人却是个身残志坚的,还有梁怀鸢一干女眷,至今都还好好的。
傅忱谨慎,他命人加固了牢房,布人在周围,谁敢踏出牢房,格杀勿论。
后宫倒是有人打点,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头主子坐镇,恐怕生乱。
傅忱找来了傅唯禹,说给她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她瞧着后宫。
他这个妹妹是个人精,自然是能料理好的。
谁知道,傅唯禹居然破罐子破摔,她是害怕傅忱也惜命,怎么都不愿意留在汴梁。
傅忱走了,外头的人打进来,她不成活靶子了?
她听人说,梁怀惔逃了。
本来是在心里替他开心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他,傅唯禹的心里反而有些淡淡的闷。
她想跟着傅忱走,指不定能见到他。
软磨硬泡,知道怀乐是傅忱的软肋,使劲往怀乐身上掰扯。
皇兄,您此行出门是要寻皇嫂的吧,我就随您去吧,我和皇嫂也算说得上来话,您和她之间,指不定有什么,唯禹还能帮衬一些,总不让皇嫂跟您生了龃龉。
傅忱想到先前傅唯禹哄得怀乐开怀笑了的事情,换了主意,在想要不要带上他。
唯禹也是出于好心,不想您和皇嫂...
傅忱表面无动于衷,神色淡淡,就依着他的沉默。
傅唯禹怕傅忱嫌她烦,不肯多听,语速极快说了一堆。
停下来还在喘气,心里慌的时候又估算着,可能是动心了,傅忱在盘算她的价值。
若不是如此,他绝计在这里听她废话。
傅忱思忖片刻,没决定要不要带上傅唯禹,暗桩抱着一堆公文,脸色慌张走了进来,他凑到傅忱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傅忱脸色巨变,带着人往外走。
傅唯禹不能跟,只在原地焦急,怎么这时候来搅断她的事。
到了奉先殿,傅忱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暗桩递上来的公文。
上头罗列了梁怀惔这些年的相关。
外人可能查不出来,傅忱手底下的线人都不是吹牛的,越挖越深,全都给挖干净了。
所以,真正的梁怀惔早就死在了西律和北疆共同讨伐北疆的那场战役中,如今披着梁怀惔人皮的人,不知道什么牛鬼蛇神?
竟然查不出来,他的来历出处一片空白。
傅忱的目光几乎要化成一团火焰,把公文信纸烧通。
上头写着这些年,不知名的梁怀惔挑起西律战事,把西律搞垮,将他弄来南梁为质的内幕。
都是他搞的鬼。
若不是他在其中搬弄是非,摆了一出一山不能容虎的好戏台,叫宣武看了,南梁也不会背弃当初和西律两相做大的誓言。
他替宣武出兵,和西律硬刚,当年南梁飞速崛起,人人都说宣老朝将是开国大将,只怕一切都不见得。
不是宣老朝将,而是他背后的二皇子,他才是幕后的主将。
捣毁西律,压制西律。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只眼通天,当年的事情,母妃的事情他也有参与了。
当年的事情,隔得太远,知情人少,活着知情的人更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皇为什么突然厌弃了母妃。
梁怀惔处心积虑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忱头疼欲裂,他捂着头,额上青筋爆起,眼睛红血丝遍布得不堪看。
深吸一大口气,勉强平复。
废物!
公文被揉成团,狠狠砸在暗桩的脸上,擦掉一块皮,划出一道血痕,暗桩连忙跪下去。
陛下。
暗桩的心跳得飞快,他接到线报时也被震地忐忑不安,这是多大一盘棋。
要不是陛下让从梁怀惔开始查,或许一辈子都翻不出。
傅忱指尖颤抖,惠沅皇后和西律皇帝是他内心一辈子的痛,这是他的父母。
他们对他的爱带着算计,一点都不纯粹,但他们是傅忱在这世间血浓于水的亲人,傅忱在渴望得到他们的爱。
尽管没有得到,从来没有得到过。
渴望一次次落空,他无数次从高处跌落。
傅忱捂着胸口,再深挖不出来了吗?
暗桩知道傅忱问的是什么,有关西律的事由,是傅忱心头上的一根刺,线人都用尽全力去查了,奈何半点问不出来,摸到的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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