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了。
但自那次被顾遥知撞见后,顾平祁开始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经常当着顾遥知的面就对姜晴云拳脚相加。
喝了酒会动手。
工作不顺心会动手。
家里来了客人,上一秒还好好的,等人走了就因为姜晴云跟男客人多说了几句话,又或者是其他的理由,不分青红皂白地便对姜晴云打骂。
每次都是顾遥知用自己的身体去护着妈妈,那个男人才会收手。
她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找外公外婆帮忙,但姜晴云怕娘家人跟着担心,后来便不让她再讲这些事。
也许是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不让她跟外人讲。
那个时候,她几乎每天放学回家都会战战兢兢,站在家门前,害怕听见屋子里传来声音。
也害怕没有声音。
怕她回来的晚了,没有保护住妈妈。
在这种不安与无助的环境里,她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敏感。
在学校里,每次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她第一想到的都是,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事。
在外面碰见有人打架,会条件反射般冒出害怕的情绪,身体甚至还会发抖。
但遇见有人被欺负,顾遥知却几乎会下意识地,想也不想就去护住那个被欺负的人,见不得有人承受类似的遭遇。
去帮裴池的那回,也是一样。
这样担心受怕的生活,直到中考结束,随着顾平祁被公司调去了外地的分公司任职,顾遥知才似乎得以喘息。
可所经历过的伤害,对于姜晴云来讲并没有因为那个男人的离开而消失。
高一开学不久的某天傍晚,顾遥知放学回家,看见姜晴云坐在客厅里,整个人类似于静止般的发呆,对于周围的一切似没有感知,连她开门进屋的动静也没听见。
眼神若有所思又直勾勾的。
顾遥知下意识叫了一声妈妈。
姜晴云听见她的声音,回过头,看见顾遥知后,脸上随即恢复了正常神色,笑容和蔼:“知知回来了。”
对于姜晴云的异常,顾遥知心里很不安,那段期间,她不敢提起跟顾平祁任何有关的事。想劝妈妈离婚的想法,也不敢轻易开口。
说话,做事都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姜晴云的情绪
但人压抑的久了,都是需要宣泄情绪的。
她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
在那时,画画就成了她的一个纾解方式。她喜欢安静地画画,放空自己,什么都不想。
算是短暂的逃避也好。
直到裴池闯进了她的生活。
公园的那个角落,一直都是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他的忽然出现,顾遥知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的。
就算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侧,但少年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她没办法不注意。
后来,他每周都会过来,顾遥知也渐渐开始习惯了他的存在。
她没有跟朋友提起过家里的事,负面的情绪也都是自己慢慢消化掉,而裴池的出现,在那时,就像是在暗淡无光的黑夜里,不期而遇的,一个陪她一起等待天亮的朋友。
顾遥知清楚地记得,那天裴池原本说有事不来,之后又从天而降般地出现。
她意外,也有不容忽略的开心情绪在。
以及,少年在那天之后每一次,在炎热的夏天,微喘着坐到公园里的那棵香樟树下,递给她一份冰凉凉,没有半点化掉的冰淇淋。
都是那段灰暗的时光里,于她而言。
视若珍宝。
极为珍贵的东西。
……
外面的雨声将顾遥知的神思拉回。
她抬眼望向窗外,视野中乌漆漆,迷迷蒙蒙的一片,豆大的雨珠细细密密地砸在玻璃上,滚落成流。
果然又下大了。
幸好,她留了那把伞。
顾遥知目光微动,不过,好像也抵不了什么。
雨一直下到深夜,顾遥知最近睡眠还不错,今晚却又失眠了,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虚空,一点困意都没有。
最后还是听了好久的助眠音乐,才勉强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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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经过客厅时,感觉屋子里有点冷,她往阳台看了眼。
原来是昨晚忘了关窗。
她过去阳台关窗,一阵冷风忽地吹进来,顾遥知穿着单薄的睡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之后回房间套了件外套,才去洗漱。
要出门时,唐楠从房间里出来,她今日休息刚睡完懒觉,睡眼惺忪地过来送顾遥知出门,又嘱咐一遍:“顾顾,别忘了晚上去吃饭啊,你要是提前到了直接过去就行,我男朋友订了位置。”
顾遥知换上鞋子,点头:“好。”
下了楼,顾遥知往地铁口走,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可能是早上受了凉,有点感冒,她顺便在路边药店买了盒感冒冲剂。
到了画室,顾遥知去厨房里,打算烧壶热水喝药。
厨房是开敞式的,空间很大,器具也都齐全,她之前只用过微波炉热便当,其余的东西都没动过,她扫了一眼,伸手打开头顶上的橱柜,刚好看到了杯子。
感冒冲剂冲好,喝完后,她把杯子清洗干净放回原位,冲剂的味道很苦,口腔跟舌尖都是浓浓药味,顾遥知从小就不太能忍受苦的味道,忽然她想起来什么,打开冰箱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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