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后, 顾遥知本想烧些热水喝,考虑着裴池可能也失眠了,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
裴池半倚在流理台边, 神色悠哉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感受到男人的目光, 顾遥知偏过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客厅墙壁上的挂钟。
室内光线白亮, 她这会儿才醒不久,眯眼看了眼时间, 略显意外:“你不是说回来的晚些吗?这还挺早的, 才十点多。”
闻言, 裴池往身后客厅的方向扫了眼。
凌晨一点五十分。
他勾了下唇角,懒洋洋道:“忙完就回来了。”
顾遥知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回身递给他一杯,裴池接过,手一伸顺手把她那杯也一起拿走。
去到客厅里,在坐下时,她悄悄离裴池坐的近了些,而后拿过茶几上的杯子。
刚热完的牛奶有些烫,她小口抿了一口,又看向男人。
裴池坐姿闲散,手里的牛奶没喝却也没放下,两人隔了半个人的身位,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沐浴露淡淡的薄荷清香。
充斥在周身的空气里,存在感格外强烈。
他侧脸清俊冷硬,神态闲淡,但眉宇间却能看出一丝疲倦,她忍不住问:“最近很忙吗?你看起来有点累。”
“还行。”裴池语气不在意,偏过头望着她,换了个话题:“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怕打雷?”
其实她不是怕打雷,而是有雷声更容易失眠,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失眠的毛病,顾遥知随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提过吧。”
裴池默了默,又开口:“我以后会常住这里,过几天把行礼搬过来。”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结合这前言后语,听起来莫名像是怕她害怕而搬过来住的,让她放心的意思。
不知为何会产生这种感觉,顾遥知神色犹豫地问:“你怎么突然想常住这里了……是因为我吗?”
裴池眼睫稍垂,深色的瞳孔深邃,倒映着客厅里的光,直直地看着她。
顾遥知对上他那股异样的眼神,忽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也太自作多情了。
她耳边一热,迅速地在脑袋里找着解释的措辞,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自恋。
没等开口,裴池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如果我说是呢?”
顾遥知愣了下。
男人说这话时的模样,相较于平时的漫不经心又多了几分莫名的情绪,让她看不出是真是假。
不过她还是选择理智一些,“是的话,那就谢谢你了。”
话音落下很快又补充,暗示自己知道了原因,“还有,你一个单身男的,有那样的邻居,确实住的挺辛苦的。”
裴池:“……”
顾遥知:“我能理解。”
“……”
裴池看了看她,忽地侧身凑近了些,胳膊搭上沙发背,声音低沉:“我楼上的邻居搬走了。”
顾遥知眨了眨眼,像是在思考,而后恍然般地点点头,“所以,搬来了一对儿更过分的?”
“……”
裴池磨了磨后槽牙。
顾遥知站在他的角度想了下,叹息道:“那你那栋房子怕是想租也不好租的,怪浪费的。”
裴池懒懒收回眼,往后一靠,仰头枕着胳膊,语气有点无奈:“没事儿,我房子多。”
闻言,顾遥知也觉得是为这位大少爷多虑了,抿了口牛奶,“也是。”
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渐小,但雷声似在远处的鼓点,断断续续。顾遥知没坐多会儿,时间也不晚,却慢慢有了困意。
她把牛奶喝完,靠在沙发里,眼睛睁了睁让自己精神些,随便问裴池一些关于画展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
裴池今晚也很有耐心,她问什么都好好回,没多会儿,顾遥知听见裴池低沉的嗓音问了句,“困了?”
她眼皮微微一跳,小幅度摇摇头:“还没。”
裴池偏头打量她。
她现在这副样子就像那晚喝醉酒,明明困得不行却非要硬挺着。
等她又讲话,裴池没再回。
没两分钟,顾遥知终究没挡住困意,意识开始涣散,脑袋渐渐耷拉下来,歪向沙发另一边睡着了。
裴池起身拿过一个抱枕,轻轻拖着她的脑袋把抱枕放下,让她垫着睡,而后盯着她的睡颜笑了声,“所以你是怕打雷,但有人陪就行?”
“那之前害怕的时候,失眠的时候,”他抬手拨过顾遥知耳边的发丝,声音放轻:“有人陪你么?”
话音落下,室内再度陷入安静。
须臾后。
裴池朝身后窗外望了眼,又懒懒坐进沙发里,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低头随意划拉着。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雷雨终休。
他望了眼窗外,手机搁在一边,靠近顾遥知,手指点了点她的脸颊,“喂,回去睡。”
似被打扰到了睡觉,顾遥知皱了皱眉,轻呢了声,又继续睡。
浅浅均匀的呼吸声似有若无地传入耳边,睡的很熟。
裴池舍不得弄醒她,想抱她回房间里睡,但和那次醉酒不一样,只是睡着了。
他不好再那样抱她。
他舔了下唇角,抬眸看向挂钟,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思忖了下,弯腰轻轻托着顾遥知小腿放到沙发上,拖鞋脱下。
又扯过一条薄毯替她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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