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燕沉潇冷了脸色,“本宫要甘女郎自己拿走。”
变脸似的,他又看向甘棠,唇角微微翘起,故意道,“驸马不去,是不乐意吗?”
甘棠微顿,随后便站起身,走到辽香身边接过花瓶,转而看向燕沉潇,轻笑一声,“当然是乐意的。”
燕沉潇似乎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眼,眨眨眼,真诚道,“驸马真好。”
甘棠把花瓶递给管家嬷嬷,嬷嬷带着花瓶离开。
燕沉潇满意了,回过身继续转悠,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小孩,满眼新奇,最后累了在甘棠面前坐下,喝下一口茶,说道,“驸马的家真好看,驸马也好看。”
甘棠抬眼看他,轻嘲,“殿下过奖了。”
燕沉潇伸手牵住她的衣袖,弯着好看的眼睛,像是在撒娇,“本宫乏了,驸马带我去休息好不好?”
似乎是怕甘棠拒绝,他紧接着道,“旁人都不行,就要驸马自己带我去。”
“而且本宫就要在驸马这儿,别的地方哪也不去。”
“……”甘棠微顿,面无表情,“自然可以。”
“殿下请随我来。”
两人起身离开,辽香紧跟燕沉潇身后,阿蛮拾一等人和辽香并行。
三人走在后头,只听见燕沉潇不停地絮絮叨叨,什么“我想要在驸马的房里休息”、“没有驸马陪我我睡不着”、“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驸马”……
阿蛮在身后听着,唇紧抿,又是羞又是怒。
分明他们二人尚未成婚,他怎么能这么叫女郎?而且、而且还这般孟浪……
再看向左右,拾一和辽香的表情都十分镇静,尤其是辽香,表情从头到尾几乎没有变过。
除了自己,仿佛没有人在心疼女郎。
他这么想着,心里多了几分怨愤,却不敢表现出来,不久前辽香打掉他手的痛觉好像还未散去,他一看见他便觉得手疼。
管家嬷嬷早就在他们过来之前收拾好了客房,燕沉潇可以直接休息。眼下一行人到了这儿,甘棠率先踏进屋里,“殿下请进。”
燕沉潇紧随着她的步伐进去,却在站定的一瞬间转过了身,对着身后的三人道,“你们不用进来了。”
辽香一愣,“殿下,这不合礼数。”
燕沉潇闻言,眉头轻蹙,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光上下扫视了辽香几圈,似乎不悦又很轻蔑,下一秒便随手把门关上,“砰”的一声,能听出来十分用力。
外头三人同时一愣,不约而同守在了门外。
辽香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还能听到里头的说话声,燕沉潇似乎在笑,声音柔和,又很可恶,“驸马想出去啊,本宫偏不给。”
“驸马是不是很生气?”话语似乎多了些抱歉,可转眼又得意道,“生气本宫也不给出去。”
辽香在外头听着,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长乐殿下,戏耍人起来,还真是……恶劣啊。
他不知道,房间里头的场景同他想象中的没有一丝相同。
甘棠一直在看着燕沉潇,从他关门开始直到现在,目光始终静静的,却像水一样,把燕沉潇包裹住了。
她什么话也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燕沉潇说着说着,忽然就说不下去了,喉咙像是堵了一大块棉花,让他吐出来的声音都变得艰涩起来,“我……”
棉花好像吸了水,越发沉重,燕沉潇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也看着甘棠,唇紧抿,目光却隐隐带了一种委屈。
甘棠叹了一声,说道,“殿下不是要休息吗?进去吧。”
两人进到了里头,辽香也彻底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了。
甘棠站在桌边,“殿下请坐。”
燕沉潇没动,他干巴巴站着,看着甘棠,直到她又重复说了一遍之后才坐下,人却还是恍惚的,似乎很不安心。
甘棠定定看了他几秒,收回目光,给他斟茶,说道,“殿下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这一声有些无奈。
燕沉潇藏在衣袖下的手缓缓收紧,焦躁地扣着掌心,面上却故作轻松,“我要和驸马成亲啊。”
他还在演,不肯对她说一句实话。
甘棠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表情温柔,话语很纵容,像是在引诱他,“这里很安全,殿下可以放松下来。”
燕沉潇的指尖几乎要把掌心刺破了,他真想跟她说实话,可他不敢,面上继续笑道,“本宫当然知道。”
“就算有危险,驸马也会好好保护本宫的吧。”
“……”
甘棠没说话,眉眼沉了沉,皓白的手腕翻转,指尖上的青瓷茶杯也随之倾倒,蜜色的茶水在桌面上流淌,留下一片深色的湿痕。
燕沉潇懂得她的意思,是让他写下来,可哪儿有这么简单?
他愣了愣,却没写,甚至软软地抱怨她,“驸马怎么这么不小心。”
甘棠转了转茶杯,放回桌上,缓慢问道,“你是认真的?”
燕沉潇也缓慢地眨了眨眼,话语坚定,“当然是!”
“驸马以为本宫在说笑吗?”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得稀里糊涂的,除了他们大概没几个人能听懂。
甘棠头微低,目光落在缓慢流动的茶水上,许久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她的目光柔和起来,眼里却一片冰冷,温和道,“殿下知道我和阮玉订婚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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