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楷:“所以我该恨的是逼迫你的人。”
“可……”
“没有可是,”萧楷打断她的话,“刑部侍郎家的小姐本宫已经娶了,以后绝也不会薄待她。你若心有不安,本宫就对她再好些。
别再说什么鸠占鹊巢,本宫娶的是你,你就是本宫唯一的妻。本宫可以对别人好,但妻子永远只你一个。”
傅瑶忍不住湿润了眼眶,这明明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却为她一再让步。
她闷声道:“殿下,我欠你太多,真的还不清了。”
萧楷就亲了亲她的额头:“那就快些把身子养好,给本宫生个孩子吧,父皇母后一直等着抱皇孙呢。”
傅瑶的脸红了红,继而又生出担忧和愧疚。
这是萧楷第一次提孩子的事情,可是她之前喝了那么多坐胎药都没用,如今又在雪中冻坏了身子,江太医也说她以后不易有孕。
萧楷感受到她的担忧,就道:“不过不急,本宫这么忙,有了孩子只怕也会疏忽了。”
傅瑶抱紧了他的腰:“殿下……”
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
第43章
◎“……我会去找她的。”◎
太后自年前身子就不太好, 老人家到了冬天,大抵都是难熬的。
淳载帝只着太医院小心照料着,如今朝堂安定, 他求之不得。可也因此, 他失去了万迦柔, 这让他心神不宁, 连胜利的喜悦都被冲淡了,对太后也自然不太上心。
万迦柔是他在秦王府上遇到的, 那么的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只一眼他就爱得不行, 当即就向秦王讨了去。
他为万迦柔假造了官家小姐的身份, 又赐住在长乐宫,极尽宠爱,甚至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可是秦王竟私下养了那么多死士, 那万迦柔呢?万迦柔又是什么身份?
淳载帝一怒之下将万迦柔赶去冷宫,自己却又依依不舍, 每日跑到冷宫外站着。
若是不曾得到过便也还好, 可得到了又失去, 简直就如刮骨疗毒, 他站在冷宫外时, 甚至会想, 毒就毒吧, 就留在骨头里, 任由她侵入肺腑又何妨。
冷宫里, 万迦柔正蜷缩在床榻上, 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着。
芷箐又找来一床被子给她盖上:“娘娘, 这里实在太冷了, 连煤炭都没有,只有几床破被子。”
然而万迦柔却一点都不着急出冷宫,只是问:“秦王如何了?”
芷菁一脸苦恼:“我出不去,也打探不到消息。”
万迦柔就道:“把上面被子拿走悄悄烧了,留下两层就好。”
芷菁险些以为她疯了,这都是些窄小的旧被子,里面全是破棉絮,一点都不暖和,还要烧了?!
万迦柔道:“帝王的心都是石头做的,我若不真的病重,如何出得去?”又如何帮萧靖钰?
他如今身陷囹圄,生死不明,只有自己能帮他了。
芷菁听了这话,纵然心有不愿,还是将被子抱走,拿去烧了。
·
正月的最后一天,太后病重。
淳载帝丢下繁重的政务,匆匆前往永寿宫。
永寿宫里宫妃和太医跪了一地,太后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眸子微微阖着,即便在明黄色被褥的映照下,也显现出难以逆转的死气来。
内室只有流苏一人侍奉,她守在太后榻前,低着头一言不发。
淳载帝坐到塌边,握住太后干枯的手,悲恸万分道:“母后……”
太后缓缓睁开眸子,对着他勉强笑了笑:“皇帝,你来了。”
淳载帝自责道:“母后,是儿臣不孝,未能守在榻前侍奉汤药。”
“我皇儿是天下共主,朝政繁忙,母后不怪你。”太后慈蔼地抚摸着他的发顶,气若游丝道,“皇儿,你是母后一手带大,母后一直视你为骄傲。而今大限将至,母后却仍有一事不放心。”
淳载帝已经有些哽咽:“母后,您说。”
太后盯着明黄色的帷帐,眸子有些飘忽:“当年,先帝宠幸了母后身边的婢女,母后气不过,将那婢女赐死,孩子扔到了冷宫里……那婢女或许并非有意勾引,可母后心高气傲,将他们母子残害至此……”
“皇儿啊,无论当年对错,走到今日这步,萧靖钰注定不会做个安安分分的王爷。”
太后从未觉得自己有错,也从未有愧,她只是太了解淳载帝,才先示了弱,紧接着又道:“他心里有恨,养死士,拉拢朝臣,往你身边安排细作,这么多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能隐忍这么久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这道理淳载帝自然懂,只是……
太后握紧他的手:“皇儿,母后知你重情重义,可那秦王断断留不得啊!还有那万贵妃,本就是烟尘女子,心机深沉,倘若不赐死,来日必有……大患……”
太后尾音颤抖,声音微弱至极布满皱纹的细瘦脖颈梗着:“皇儿,为君者,万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语毕,整个人无力瘫倒下去,手也垂到了一旁,那双浑浊不堪的眸子永远闭上了。
淳载帝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滑落。
流苏上前查看,而后跪在一旁叩首:“太后娘娘崩了!”
跪着的宫妃立刻开始掩着帕子哭泣起来。
太后崩逝,皇帝悲恸至极,罢朝三日以示哀思,举国缟素为太后守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