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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泉宫,淳载帝身着丧服,头上系着白布,有些颓废地瘫坐在龙椅上,面前是太后的遗旨——赐死万贵妃和秦王。
    许久,他才开口:“去冷宫,带万氏来。”
    内侍立刻应声前往冷宫。
    淳载帝耐心等待着,手指不断敲打着扶手上雕刻的金色螭龙,回想着和万迦柔的一点一滴。
    那些日子那么快乐,他甚至曾想过死后冒天下之大不韪,追封万迦柔为皇后,和她合葬帝陵,可如今,他却要亲手赐死这个深爱着的女人。
    不过一刻钟,淳载帝却觉得格外漫长,可他最后还是没能等来万氏。
    去带人的内侍匆匆回来,跪下请罪:“陛下,万氏自入冷宫后日日反思,郁结成疾,已病入膏肓,奴才实在带不来啊!”
    “什么?!”淳载帝悚然一惊,二话不说就往冷宫而去。
    冷宫中,不知万迦柔对淳载帝说了什么。
    淳载帝最后决定忤逆太后遗旨,接万氏回龙泉宫,并下令将秦王废为庶人,放逐边境,永不得回京。
    至于太后的贴身婢女流苏——拿出太后遗旨之人,也忠心殉主去了。
    此后,再无人提及太后遗旨一事。
    这些事傅瑶都是不知道的,她病刚好,身为太子妃又要为太后守孝,第一夜就受了风寒,再次高烧不退。
    萧楷只得将她带回东宫,命人悉心照料,更下令不许任何人乱嚼舌根,影响太子妃养病。
    他自忖为人夫君并非全无妒意,萧靖钰这个人这个名字,最好永远也不要出现在他和瑶瑶之间。
    ·
    已是春二月,天气暖和了许久,枝桠间鸟啼声不断,渐有万象回春之意。
    只是诏狱的监牢里依旧寒冷如冰,阳光像是照不进这里一样,仅仅是远远看着,就觉得一阵脊背发寒。
    许雁秋已经揣着银子在这里守了三日,他身上背着药箱,里面装着各种珍奇药材,随时准备从阎王爷那里抢人一般。
    到了中午时,诏狱的小后门才打开,两个官差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担架,一脸晦气地从里面出来。
    那担架上盖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破布,依稀能看出下面躺着一个人。
    担架被抬出来,地面上就留下一溜血迹。
    长着络腮胡的那个啐道:“我看他也活不了了,干脆找个乱葬岗扔了算了!”
    另一人相对有耐心些:“乱说什么,上头交代了,不能让他死在上京,咱抬到哪是哪,到时死了也好交差。”
    先说话那人就骂骂咧咧,满嘴脏话地咒着担架上人快死。
    许雁秋跑上前,满脸堆笑地问:“两位官爷,敢问这抬着的是谁?”
    络腮胡把眼一横:“朝廷重犯,岂是你能打听的?!”
    许雁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掏出几两碎银塞给他们:“官爷留着喝茶。”
    络腮胡把碎银收了,这才道:“萧靖钰,原来是个王爷。”
    常有家人守在诏狱外,等着给流放的人塞钱塞衣物,官差一般都会记住名字,方便捞油水。
    不过,今日这个,半条腿都踏进阎王殿了,怕是也捞不着什么。
    许雁秋一听,立刻又拿出两大包银子,一人给了一包:“官爷,小的在天香阁订了两间房,二位爷不如进去玩玩,明日再上路也不迟。”
    天香阁是勾栏,不接待权贵,只供平常人消遣,这两人见他是大夫模样,就道:“快点,明日就上路,别想着逃跑!”
    许雁秋陪笑道:“不敢不敢,二位官爷请。”
    三人抄小路,从后巷进了天香阁,许雁秋直接在里面包了一间院子,两名官差见了都很满意,当即抱着莺莺燕燕快活去了。
    许雁秋招呼小厮,把人抬进屋里放下,又着人去炖参汤,烧热水。
    他将东西放到地上,抬手掀开那块破布。
    浸满鲜血的破布一挑开,浓重的血腥味就弥漫开来,许雁秋眉头紧皱,他甚至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浑身叠加着新旧伤痕,没有一块好地方。十指指甲全部断裂,指尖甚至露着白骨。浑身骨头全部折断,整个人软塌塌的看不出人样。
    淳载帝是答应了万贵妃放萧靖钰一马,却是以这种方法。
    许雁秋给他处理伤口,却看越心惊,简直头皮发麻,他胸口全是血洞和伤痕,断裂的肋骨掩在烂掉的血肉中依稀可见。
    血水一盆盆从屋内端出来,许雁秋忙了一天又一夜,才把萧靖钰从阎罗殿里拉回来。
    他眼下带着乌青,却也只是小憩了一会,就又开始处理伤口。
    那两名官差趁机敲诈,许雁秋只得塞了一次又一次银子,最后几乎花光家当,才拖了三日时间。
    三日后,他带着一名小厮,抬着萧靖钰,跟随官差往边境而去。
    官差拿够了钱,一路上又有人干活,也就没多说什么,由他们去了。
    萧靖钰是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醒来的,他浑身缠满绷带,一睁眼就哑着嗓子说话。
    许雁秋凑近了,才听清他问的是“傅瑶呢?”
    许雁秋心道还真是个大情种,他道:“当然是回宫当太子妃去了。”
    萧靖钰咽下一口血气:“……我会去找她的。”
    许雁秋怕气到病患,只能在心里冷哼一声:“您老人家能活着就知足吧,还想着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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