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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闭了闭眼,羞愧之感充盈心头,令他恨不能引颈就戮。
    贤妃却没立刻听信:你竟不叫人过来,跟着你表哥,孤男寡女地进了这间寝房,他唤你璎璎,你就没拒绝他,说自己是桑榆晚么!
    桑榆晚一阵恍惚,双眸无神地道:我说了,可是表哥不饶我,又说我是他的璎璎,独一无二的璎璎,又说我为什么和他不亲近了,明明定了亲,关系却变得冷淡,还说,他爱我,只想和我在一处,长长久久地厮守在一处
    说到这儿,桑榆晚忽然抬起头,屈膝跪在地上朝贤妃靠近,双臂将姑母的腿弯紧紧抱住不撒开,大声哭着嚷着道:我推不开表哥,他,他欺辱我呜呜呜
    一旁邱氏都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将桑榆晚扯开,这时一道疾风从邱氏身旁刮过,冲着寝房直奔而来。
    来人是桑榆晚身边教养的傅母,今日也还留在府中。
    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闯了进来,一见这屋中景象,顿时也哭天抹泪扑倒下来:完了,晚了,娘娘,我家娘子自幼是清白自好的女儿家,她今日说落了一块香巾回头来找,老婆子就随着她回来分头找,谁知道,居然出了这等子事!贤妃,我家娘子虽然出身不高,可毕竟是您桑家家里的侄女,今儿失了贞洁,明儿还不知道能落到何处娘娘,您得给我家娘子做主!
    说着,傅母一把抱住桑榆晚,将她搂到怀中来,心疼地探看桑榆晚的伤势,无比自责,怪自己来迟,害得娘子居然遭了这样的大罪!
    主仆二人一口咬定是君知行酒后失德,偏偏君知行对此一概全无记忆。
    贤妃本来拿不定主意,但转眼瞥向君知行时,才见他脸色苍白,心头火又蹭蹭往上涌起。
    君知行本来也半信半疑,自己真的干出了如此兽行,但听到桑榆晚为自己辩白的话,他的心往深渊里重重沉了下去。
    向璎璎抱怨她对自己的冷落,错将她当成璎璎,想和璎璎亲热,这桩桩件件,都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早年间他闹过风流债,对方是烟花女子,名唤耕烟,母妃打发了之后,君知行将这件事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起来。
    可是这一次,这一次是表妹晚晚。
    表妹是青白仕宦人家的女公子,同在翠微书斋念书,他今日欺负了晚晚,恐怕不能像打发耕烟那么轻易。
    一时间,君知行头痛不已。
    自己怎么竟会干出如此糊涂事!
    贤妃垂落的双手握紧,盯着地面上一老一少分明要讹上来的两人,银牙一咬:这件事,本宫自会给桑榆晚一个交代,但是二人闹出如此丑闻,恐怕不能外扬。
    桑榆晚只顾低头垂泪,似乎已说不了话,那傅母便代她道:娘娘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这两人倒好意思来询问自己!
    贤妃不喜欢受人威胁,桑榆晚别以为几句话就能将自己推脱干净,她若没这个心思,怎么会临时起意将君知行扶进屋来,她自幼有傅母教导,在学堂又与诸位勋贵子弟同窗读书,怎么可能不晓得一男一女独处的利害关系。
    贤妃道:事已至此,做下的,四殿下不能不认。但知行与苗家的婚事在前,先暂时瞒着,等他们的事成了,本宫自然会给晚晚一个名分,至于别的,就不要想了。
    傅母听贤妃的意思让桑榆晚做小,且还要等到君知行与苗璎璎成婚之后,登时就不满起来,尖锐地反问:娘娘,若要等到四殿下娶妻,得等到多时去?况这中间,若是我们家娘子的肚子大了起来,可要打掉不成?
    贤妃胡乱搪塞:不是没有么!再说,避子汤备着
    话音未落,傅母又哭嚷着大叫起来:贤妃娘娘,您这是害命哪!娘子自幼体弱,一年年药罐不能离身,你是她的亲姑母啊,怎么能对侄女这么狠心!
    贤妃大是懊恼,也呵斥道:归根结底,这件事是你们闹出来的,还想要如何善了?
    听着贤妃的疾言,伏在傅母怀中哭泣的桑榆晚愈发抽噎得厉害,悲切凄婉地直道:阿姆,你莫说了,我不要活了,我有什么脸面
    傅母安抚着桑榆晚,扭头便道:娘娘这话差了,现在恐怕知晓这件事的不只是在场的,还有不在场的应也听了去了,娘子在王府失了身,四殿下夺了娘子清白,却不愿给予一个名分,娘子回到家中,她父母发难,娘子面嫩如何支撑得住,娘娘是娘子的亲姑妈,难道真的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吗?
    到底是君知行捅出来的篓子,桑榆晚跟前傅母就是个难缠的,更别说贤妃娘家里还有那些人。
    她这会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实在疲惫给君知行擦屁股。
    正要目光催促他回一句话,对桑榆晚要如何处置,终归是要他自己拿主意。要是他铁心不收了桑榆晚,回头说不准真能闹个一尸两命出来,陛下那边更加雷霆大怒。
    正这时,却听一个声音寻寻觅觅地找了过来。
    知行?
    是苗璎璎的声音!
    这道清越的,宛如山泉石上流的声音,一经响起,这屋内所有人都瞬间凝住了呼吸,更绷紧了头皮。
    众人视线中,一只如意云头勾翘绣鞋,缓缓迈过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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