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绫忍不住看了过去,想要调笑两句,柳欣怡真的丑到让她呕吐了吗,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先察觉到了言欢身上一股新生的气息,愣了一瞬,随即拽着言欢赶紧往回走。
“师姐?”
“先别说话。”宋霖绫喝止了她。
言欢:“???哦。”
回到洞府之后,宋霖绫依旧冷着一张脸,神情十分严肃,将手放到她的肚子上。隔着法衣,感知有点微弱,宋霖绫生怕搞错了,又让她将法衣脱掉。
言欢也将手覆了上去,她可能长胖了,感觉稍微有点肉肉了,但是小腹依旧平坦。
“师姐,难道我有金丹了?不用进阶了……”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同时听到了心跳声,手掌心也被什么东西踹了一下,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言欢脑门。
宋霖绫皱着眉头追问:“你不是去仙府秘境了吗——不对,这孩子得有三四个月大了!是谁?”
言欢回过神,笑起来,眼下的泪痣更是红的通透,引人沉迷:“我没有被人欺负,师姐不用为我担心。”
“那他为什么不跟你在一起?”
言欢抿了抿唇,笑容淡去:“他被人陷害,现今正在修复修为,等他伤势好了,就会来找我。”
“可是——”宋霖绫皱眉,显然不接受这个说辞,“宗门内,你的处境也不会有多好。”
言欢一愣,抿了抿唇,纠结了片刻,还是问道:“师姐,关于我父母的事情,药尊他有说过什么吗?”
药尊是丹峰的掌事长老,也是宋霖绫的父亲。两个人交好这三年的时间,药尊不可能一无察觉,只不过他默许了而已。
言欢便想着,对方对自己,应当并无恶意。
宋霖绫叹气:“我问过,父亲说,记不清了。”
言欢眨了眨眼,一脸迷茫:“啊?”
宋霖绫很肯定地点头:“就是记不清了,记忆模糊了,像是某种术法的影响。”
言欢从仙府秘境出来前,父亲很是感慨,说道:“言欢的运道,怕是藏不住了。”
宋霖绫很惊讶:“运道?您的意思是,言师妹的运道,是被什么人用术法符箓掩饰住了吗?”
“不止如此。但以我的修为,尚不足以看清,像是大乘期前辈的手笔。”
最后这句,宋霖绫就没再说了,言欢尚且都未结丹,元婴期都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更何况半仙之姿的大乘期?说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宋霖绫又安慰道:“不过,父亲也说了,进去仙府之后,加诸在你身上的负面影响,都会被消除干净。”
言欢点了点头:“谢谢师姐。”
宋霖绫离开后,言欢抱着红红坐在床沿,撸着它的大尾巴,小声问道:“在门派秘境那会儿,你是不是就察觉到了?所以才赖着我?”
红红舒服地躺在她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脑门就放在她小腹上,听着明显的胎动,感觉整只兽都快要飘起来了。
言欢也摸着小腹,感触到新的小生命正在健康成长,忍不住唇角上扬,笑的明媚,不自觉地,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要快快长大呀。”
小宝宝像是听到了母亲的呼喊,又跟她击了一下掌。
言欢再次笑起来,满心烦恼瞬间去了一大半。
月上中天的时候,肚子里的宝宝睡着了,无比安静,像是从前未曾察觉到的时候一样。
言欢却依旧没有丝毫睡意。
曲承意和宋霖绫透露给她的消息里,无一不昭示着,这都是一场在她未出生时候,就已经设计好的陷阱。她必须得想办法,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于平这个垃圾货。她的修为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顶多再两天时间,就必须得渡劫了。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为自己争取一个保障。
做好准备,言欢正要去找曲承意,对方就来到了她的洞府。
“大师兄。”
曲承意微一点头,也没有客套,直入主题,先将周武峰和宗门对柳欣怡的惩戒说了一下,又道:“若你觉得不解气,可自行去找执事堂长老,咱们师伯已经去说过了,一切按照你的意思来。哪怕逐出师门也可以。”
言欢道:“那就等她伤势好转再说吧,反正灵根毁了,她也做不了什么。”
她才不会让柳欣怡轻轻松松离开浮云宗,去做她的凡间大小姐。她要让柳欣怡至死都只能留在浮云宗,看着她平步青云、直上云霄,而自己却只能一辈子都困在筑基期,百年后。垂垂老矣,然后毫无波澜地死去。
“大师兄,我是想跟你说说于平。”
曲承意点头:“灵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言欢:“不只是如此。进入门派秘境后,一直到最后三天,大师兄一次都没有碰到我吧?”
“我猜测你有自己的机缘,你不想说我便也不问。”
言欢摇头:“哪有什么机缘?我是被抓起来了。”言欢将被关在小黑屋的情况大致给他说了一遍,但是隐瞒了黑衣少年的身份,以及幕后主使是原时泽这两件事。
曲承意震惊不已,好大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言欢又说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只隐约听到,跟我们两人的骨血有关。但是我往常受伤流血的时候也不少,从未察觉到自己的血有什么异常。对方如此确定,又盯上我两三年时间了,至今仍未放弃,我是怕——”
曲承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先把于平抓起来问清楚状况……”
“大师兄,你听我说完。”言欢立刻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我没有任何证据,于平只要竭力否认,长老们也不能因为我一面之词,就对他做出惩戒吧?而且,万一幕后之人,便是咱们浮云宗的某一位长老呢?”
曲承意心里“咯噔”一声,又想到言欢父母的意外死亡,也觉得不能冒进,沉吟片刻:“师妹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言欢摇头:“算不得什么好办法,但,能够达到我要的结果就行了。”
从仙府出来之前,言欢制定了好几个计划,争取在少年神司恢复修为之前,在原时泽的眼皮子底下苟住自己的小命。
少年神司在真诚发问“为什么不能直接干他”,并且得到答案之后,很认真地帮忙想了几个法子。言欢结合浮云宗门内错综复杂的关系,提出质疑,整改完善。
“他最在意的是什么?名声?”
“也就是说,在言言被大部分人都关注着的时候,他一定不敢贸然动手。”
——在言欢的强烈要求之下,少年神司倒是不再喊她“欢欢”了,又开始喊她“言言”,就是不知道,神司为什么这么喜欢叠词,她的名字言欢很难念吗?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事儿,只要不是欢欢,他爱怎么喊都无所谓。
少年看着她,趁言欢还在思考的时候,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继续说道:“那就让偷拿了你灵植的人,把事情闹大,不说人尽皆知,起码要让大部分弟子们都知道,门派里面,有一位长老,要对你不利。”
言欢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朝夕相处这些时日,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两人时不时的肢体接触,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专注于眼前的事情,稍一思索,觉得似是可行,但又忍不住迟疑:“这样真的行吗?我总觉得,他不像是这么有道德的人。只要没有被抓到现行,他就可以假装不是自己呀。”
“这就是了。你是从仙府出去的,他怎么会确定,你身上没有法宝呢?”
也对。
“那就这么办!”言欢对着他展颜笑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整个人眼见地多了几分欢喜,脸上的神采也熠熠生辉,眼角下的红色泪痣也跟着生动起来,仿佛在发光。
少年神司也跟着轻扬唇角,欢喜溢于言表,然而很快,他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淡去,少年仍旧带着稚嫩的脸庞,眨眼间就多了几分肃杀的气息——神,决不允许宵小的觊觎。
作者有话说:
红红:四舍五入,我也是有崽的人了。
第20章
◎她恨不能管所有元婴期长老叫爹,或者,道侣。◎
思及此,言欢跟大师兄说道:“我想了一下,我跟于平之间的摩擦很多,但都是些小事情,说出来怕是要惹人笑话,根本难以说明什么。唯独,在我进入秘境的这段时间里,他私自闯入我的洞府,偷走了我的两株五阶灵植,还恰巧被宋师姐看到了。”
曲承意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借题发挥?把事情闹大?”
“嗯,我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两株五阶灵植也不够闹腾的。但那是以前,我不是又从柳欣怡那里将我父母的法器拿回来一部分嘛,我也可以栽赃于平。”
曲承意立刻应下:“这件事我来处理,九师妹尽管等着就是。”
言欢就放心了,有曲承意和宋霖绫帮忙做证人,于平就算想辩解,也没有人会信。更重要的是,她拿捏住于平,也是在告诉原时泽,想要再次对她动手,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避过这么多耳目。
现在,她可不是那个失踪十天半月都没人会注意到的小透明了。
送走曲承意,言欢这才回了洞府。阔别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还挺想回到自己床上躺一躺的。
火狐已经先一步进去了,溜达着两条小短腿,晃着蓬松的大尾巴,在这个狭小的两室一厅内,转悠了一圈。
看到言欢进来,立刻就跳到客厅的石桌上,瞪着圆溜溜的眸子,唧唧唧地叫唤,小圆脸上的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客厅只有一张石桌,几个矮凳,窗台上放着几个养育灵植用的微型阵法,几瓶灵泉水,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了。右手边进去是卧室,也只有一张床,还是她穿来的那会儿,特意去山下找人打造的。
左手边的房间直接就是空的,连一粒尘埃都看不到。
言欢看了看不仅外表简陋,内里也很空荡的洞府,叹息一声:“这也没办法,修为低就赚不到灵石,没有灵石就买不到那些精致的法器,连提升修为都困难,我这不是正在努力了嘛。”
火狐没理她,自己又从石桌上跳下来,跑进卧室去了。
言欢也没在意,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首先是洞府的阵法,在仙府的时候,原本她是想自己学习的,但是时间不太来得及,少年神司便将事先制作好的阵法藏在特殊的符箓里面,让她带了回来,刚好可以把洞府的防御阵和攻击阵都换下来。
这一忙活就到了后半夜,言欢依然没有睡,也没有去打坐,她得稳住修为,暂时不能吸收更多的灵气,便坐在石桌旁边的矮凳上,思考明日的事情。
既然要把于平摁进泥里,再也翻不了身,她就得多做些准备,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陡然,外面突兀出现一道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人身上。
言欢顿时惊醒,正要出门查探,火狐崽子风一般地从她眼前飞过,快的只能看到一道残影。言欢立刻跟了上去。
她的洞府简陋,夜晚连照明用的夜明珠都没几颗,全都用在室内了,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层雾蒙蒙的,瞬间反应过来,是阵法,或者幻术。
言欢立刻召唤小崽子:“回来!”
火狐紧急刹车,撅着小屁股,两只前爪紧紧拽住了地上的野草,蓬松的大尾巴一晃一晃的,突然弓起身,对着前面喷出一团火。
言欢匆忙过去,将它抱了起来,安抚地撸着油光华亮的毛,站到后面静观其变。
火狐很生气,这次的火焰燃烧的时间也格外长,直到所有的灰蒙蒙都焚烧殆尽,也依然没有熄灭,滚成一团圆球,四处巡视着。
言欢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小崽子的厉害程度超乎她的预料,原时泽的胆大妄为也让她毛骨悚然——虽然只是衣衫的一角,言欢也仍是看到了,那件法衣的衣角,用金线绣着一朵六瓣莲花。
原文里说,那是原时泽的标志之物。因为,他查探到的部分资料显示,六瓣金莲,便是神之物,他想要通过这些隐晦的细节,来将自己伪造成神。
言欢紧抿着唇,站在那里,并没有去追。
红红毛绒绒的大尾巴扫了过来,圆溜溜的眸子里尽是担忧,又伸出小爪爪,摸了摸她的肚子。
言欢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就缓解了,忍不住笑起来:“无事。”
这一夜她过得胆战心惊,但也总算是有了确定性的进展。
——原时泽对于神的亵渎和算计,早就已经开始了,从她还未出生,从她父母游历极北之境,得到了某样恩赐之后,原时泽的心,就也跟着蠢蠢欲动了。
被红红的火烧着了,他的伤势一时半会儿便好不了,今夜必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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