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他就知道,此行必定不太平,方知无只是个开始。
果然,入夜后,他正要出门去找万里店铺的管事,企图用武力胁迫他说出买主和卖家的身份,刚走出洞府,就再次被人拦截了。
“剑尊,流沙铁可不是你一个人该得的,也不是你们浮云宗的东西,事关整个龙腾大陆,所有元婴后期修士的进阶之路,总该考虑一下咱们吧?”
原时泽已经懒得解释了,他们也不会信,浪费时间,便直接道:“这世间所有的天材地宝,都是能者得之,我辛辛苦苦拿到的东西,为什么要跟你们分享?”
“有本事,就来拿。”
这话由他来说,并不稀奇,但如果面对的是,十几个元婴期,其中有三人都是元婴后期,那就很嚣张了。
对面的修士们,显然也被激怒了,毫不客气地攻击了过去。
方知无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已经知晓,拍到了流沙铁的修士,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巨人镇,这会儿流沙铁估计早就在炼器师的窑炉里面了。
只不过,他很好奇,到底是谁,给原时泽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圈套。
唉,他可真是佩服死了!
今晚原时泽就算不受重伤,也得鼻青脸肿,想想就让人心情愉悦。
此时,言欢在新的城镇休息了大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喝了一口灵髓,顿时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看到她精神好转,宴尘筠也放心了,愧疚道:“下次咱们不做传送阵了,怪我,没有好好了解清楚这些事。”
孕期的时候,母亲的五感都会变得格外敏锐,对一些异味也格外反感,传送阵那种环境,对普通修士都能造成一些不适,更何况是孕妇?
言欢笑起来,主动伸过手去,安慰他:“赶时间,这是最好的选择,以后我们尽量早点做好计划,就不用这么匆忙了。”
宴尘筠反握住她的手:“吃了饭,咱们去打听一下,万里拍卖行那边都发生了什么。”
“先别急,你听我说完。”言欢这才说起来,她去拍卖会拍卖的意图。
宴尘筠也坐了下来,耐心听她说。
“我听闻,原时泽一直在寻找流沙铁,寻了好多年了,始终没有找到,他现在,一定急疯了,一旦流沙铁的消息传出去,他必会赶来。”
宴尘筠看着她:“欢欢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当时一看到是流沙铁,他心里也明白了几分。不光是原时泽,流沙铁、萤玉、金苍……这些极为稀少珍贵,可以说是机缘的灵矿,因为他的沉睡,未能如期出现在龙腾大陆特定的地方,不少元婴后期的修士,也开始急了,他们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但却始终难以想象,这世间,有人在企图颠覆神遗之地。
以前他总以为,这是自己和原时泽、神遗之地与野心家们的争斗,但此时言欢却说:“如果是公平的对决,他们有机会吗?既然不存在公平,那我们也得另辟蹊径才行。比如说,寻找可靠的伙伴。哪怕不是伙伴,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暂时成为朋友。”
——拍到了流沙铁的人,就是言欢为原时泽选中的第一个敌人。或许,还不止一个。
“短短两天的时间,原时泽或许追查不到流沙铁是什么人拍走了,得到的人也必然会极力保密,第一时间将流沙铁带回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对自己的本命法器升级进阶。这样一来,等这把神兵进阶招来雷劫的时候,原时泽也就知道,是谁得到了流沙铁。”
从而,他也会更加恨那个人,恨对方抢了属于他的东西——男主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好东西,都应该是他的。
“所以,无论他能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或者伙伴,但他一定不会再是原时泽的助力了。”
他对对方的恶意,是掩饰不住的。而一旦察觉了,对方也会将他视为敌人。
宴尘筠听完整个计划,有瞬间的茫然,随即恍然大悟,原来还可以这样!
不用亲自动手,他们也可以借着流沙铁,来恶心原时泽啊!就算弄不死他,让他一直受伤,一直被动,一直挨打,不也让人心情愉悦吗?
而且,若是这样的敌人多了,原时泽迟早会死在人族修士手里。这样,就更加不关他的事了!
言欢托着下巴,看着他笑:“怎么样?”
满眼都是小得意,眼神里写满了“我多聪明”!
宴尘筠再次笑了起来,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聪明!”
红红摇晃着蓬松的大尾巴,也蹭了过去,圆乎乎的小脸蛋贴着言欢的下巴,唧唧唧地叫了两声,可爱极了。
“咦?咱们红红长大了不少呢。”言欢突然察觉到,红红不仅又长大了一圈,叫声也没有那么奶了,像是,介于儿童与少年之间。
宴尘筠将火狐抱了过来,掂了掂:“光长体重不长脑子!”
“还小嘛。”
宴尘筠觉得不是,小兽崽子傻傻的,应当也是力量被封印了一部分,所以就只能维持着幼时的模样儿,被灵兽肉喂胖了些,但本质还是幼崽,看这小脸圆的。
成年神兽可没有这么憨的。
红红睁着圆溜溜的眸子看他,伸出小爪爪挠了挠他的手背,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宴尘筠假装没有看懂,又将它扔给了言欢,毛绒绒的,确实挺好撸。
这天夜里,言欢睡下之后,宴尘筠再次检查了一遍阵法,确保没有问题,这才准备出门去。他刚到门口,红红就醒了。
宴尘筠立刻对着它“嘘”了一声,传音道:“守着欢欢,我只是去看看。”
一进入这个城镇,他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恶臭、腐朽,带着让人极度厌恶的血腥味,但,这股气息,却与他同源,是源自神的力量。
红红突然之间有了成长的迹象,也是因为这股气息,靠的近了,它们会自动黏上来。
这一次,宴尘筠只是想着去试探试探,如果自己力量还不足以净化这股气息,就先放弃,但是得想办法,让红红不再受到影响。
更重要的是,他怕言欢和她肚子里正在发育期的宝宝也受到影响。
作者有话说:
红红:不长大怎么当爹?
神司:???
第27章
◎这样的倒霉蛋,是不是还有别个?◎
这股气息源自城镇边缘,在一片密林里面。
察觉到的时候,宴尘筠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了一下,得知,这里原本是个小秘境来着,多年前发生了一件大事,从此便被封闭了,入口以及被隐藏了起来,路过的修士也只能感知得到,此处似是有不详的气息,除非特别自信的,一般也不会有人进去探险。
宴尘筠站在秘境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身后就传来一道清亮的佛号。
“阿弥陀佛。施主,久见了。”
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宴尘筠转过身,看了过去。
月色之下,一个身穿暗红色袈裟的僧人信步走来。
他很强,修为完全不亚于那个令人讨厌的原时泽。
宴尘筠上下打量他一番,并不曾记得,他认识此人。不过也不一定,刚刚他一出现的时候,确实有些许的微妙感,或许,这人在他被封印的那部分记忆里?
“贫僧行知。未曾想,这么快又再见到施主了。”
宴尘筠重复着他的话:“这么快?”
“是。贫僧原以为,起码要再过百年,才能再次遇到施主。如今提前这么多年,施主看上去也尚且还算不错,想来是出现了转机。”
宴尘筠没作声,再次衡量眼前人的实力,以及,心思。
僧人穿着艳丽,暗红色的袈裟上面,还绣着丝丝缕缕的金线,串成某种阵法,在浅薄的月光下闪耀着微微的光芒,让他仿佛是一个会自动行走的灯笼。
而且他还有长及腰部的秀发,浓密乌黑,光泽感非常好,是秃头星人看了都要馋哭了的样子。偏生眉眼也生的妖娆,眼尾上扬,自带一抹桃花红晕,长眉入鬓,眸子清亮,眉心一颗嫣红的朱砂痣。
怎么看,都不是个正经和尚。
但周身的佛气,恢宏正气,任何邪祟都难以近身,让人顿觉安心不少。
自称“行知”的和尚又道:“施主如今修为,怕是难以净化此秘境。”
“你怎知我想做什么?”
行知微笑:“贫僧不知。天佛门擅长演算之道,施主的出身来历,贫僧却算不出。只不过,施主一出现在此,便引发秘境再次现世,而贫僧多年前便与施主有过数面之交,那时施主天真坦然,如今则是一身正气,显然不是鬼祟之辈。非恶事,便是喜事。”
宴尘筠又问道:“你进去过?这个秘境有多大?”
行知往前走了两步,弘大掌气劈开眼前的重重灰色雾气,露出来秘境入口,竟是一座高耸的城门,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慈悲城。
一瞬间,脑子犹如被针扎似的,无数陌生的悲叹感慨、愤怒仇恨、不甘嘶吼……涌入到身体里面,神识也跟着波动起来,识海震荡,像是在被灼烧,疼痛难忍。
宴尘筠脸色苍白,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极力消化着这些痛楚。他清晰地知晓,这便是净化的代价。
他的灵力,确实可以净化这些灰色雾气,这些污秽,在他靠近的时候,就会自发地向他而来,想要吞噬他的血肉,壮大自己的力量,避都避不开,消耗他大量修为不说,这些负面情绪,也须得他消化完毕,才能算是净化成功了。
行知说的没错,他现在的力量,难以完全净化此处。
须得先去查查,慈悲城是个什么来历。
宴尘筠没有再继续往里走,细细感受了一下灰色雾气,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行知又喊住了他:“施主,天佛门得了流沙铁,如今师兄的本命法器正被拿去重新锻造,所以才暂时换了贫僧镇压此处。所以,诸多情况,贫僧尚且不是很清楚,还得等师兄出关。”
“天佛门这么有钱?!”宴尘筠发出质疑,那可是八百万灵石!不是八百,也不是八万!
行知笑容一僵,回道:“略有积蓄。”显然不想跟他讨论和尚是怎么赚取灵石的,行知连忙又说道,“贫僧之意,请施主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待师兄的本命法器锻成,咱们再从长计议。”
宴尘筠又问道:“你师兄,跟我很熟?”
“并不。”行知微笑,“只是,师兄镇压秘境百余年,已经得了诸多线索,对于净化此处,也稍有心得,或能让施主事半功倍。”
宴尘筠点头,表示了解,随即,便消失了,临走之前,又扔过来一样东西:“送给你师兄,让他早点重铸好本命法器,来见我。”
行知接住,打开来一看,顿时愣住——萤玉!虽只有拇指大小,但也足够让本命法器进阶了!
跟流沙铁不同,萤玉并非进阶必要的灵矿,但若是有,就能大大提高进阶的成功率,几乎可以提升到百分百。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行知匆忙给师弟传了个口信,让他赶紧来取。
等师弟离开后,行知又定定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也回到旁边的小木屋里,打坐入定,然而却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师兄前去锻造本命法器之前,就说近期妖风大,怕是有大事要发生,这才一得了流沙铁,就急急忙忙前去进阶,好提升实力,来应对接下来的风波。
却没想到,风波来的这般快。
先是流沙铁,已经引起轩然大波,暗处的人都在蠢蠢欲动。哪怕天佛门做的再保密,也已经有人寻到了。
现在,若是萤玉出现的消息再传出去,天佛门怕是真的要被顶到风尖浪口之上了。
虽然前方危机重重,行知却莫名觉得开心,仿佛,被重要的人认可了。
回去的时候,言欢已经醒了,正在打坐,看到他进来,立刻问道:“你出去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事。”宴尘筠道,“遇到一个旧友,去聊了几句,但我已经不记得他了,也未能想起来更多回忆。”
“旧友?能跟我说说名字吗?”言欢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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