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还是没回神,他做着梦呢,梦里的人却出现了,“顾…顾清渠?”
“嗯,是我。”
周朔打一激灵,想蹦,蹦跶不起来,“我操!”
“别操了,”顾清渠面不改色地平静,“起来喝粥。”
周朔嘴巴泛苦、味觉失灵、口干舌燥,他看见那碗白粥莫名其妙的反胃,捂着眼睛,“不喝,有水吗?”
顾清渠伺候他,下楼倒了杯水。
周朔喝了一口,不太满意,“我想喝凉水!”
顾清渠冷嘲热讽,“我要么扔你下去再泡个冷水澡得了。”
周朔眉毛一耷拉,闷着浓重的鼻音,“清渠哥哥,我难受。”
看着像装模作样,但难受也是真的,周朔每天花枝招展的大尾巴都摇不动了。顾清渠犹豫了,最终没抵住周朔半真不假的撒娇,伸手一探,在周朔的额头碰了碰。
“你发烧了?”
周朔睁不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不知道啊,头疼。”
顾清渠问:“有药吗?”
周朔想也不想地回:“没有。”
顾清渠:“……”
这间房确实一览无遗,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一半位置放着一台电视机。这个家从上到下只有周朔的房间有电视,彩色电视。
值钱,受宠。
顾清渠无奈,他对周朔说:“我那儿有,我给你拿,周朔,吃完药再睡。”
周朔听进去了,他现在脑子转得慢,好像又要睡过去。过了挺长时间的,顾清渠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慢悠悠地听见周朔拖着长音嗯了一声。
第13章 太反复无常了
顾清渠有药,从他原来的地方带回来的,一开始没多想,突然长了个心眼看了看,好么,过期了。没办法,顾清渠不能凉着周朔烧下去,时间不晚,他脚程快一点,来回能跑一趟诊所。
顾清渠刚出门就碰上了周国盛,老头遛弯回来,手里多了只鸟。
“周叔,这鸟哪儿来的?”
“买的啊,路边摊买的,老板说这鸟刚出生,好养活,我看着喜庆,给家里添点儿热闹。”
有周朔一个人就够热闹了,这回还给他找个弟弟,八哥哪天可以开口说话,能跟周朔一天吵八回吧。
顾清渠笑了笑,问:“多少钱?”
周国盛手掌一伸,比了个数,“五十!”
抢钱呢吧,顾清渠觉得老头被人骗了,但不好说什么,开心就行吧。
“欸,清渠,”周国盛左右看了看,“你怎么出来了?上哪儿啊?”
顾清渠:“出去一趟,我想起来买几本书。”
“哦哦,行,”周国盛逗着鸟,想起来又问:“周朔呢,他粥喝了没?”
顾清渠没把周朔的病往外说,他不给周国盛添堵,随口扯了个谎,“喝完了,他没事,睡着呢,昨天一晚上没睡。”
周国盛脚一跺,“他又通宵看电视了吧!我天天跟他说,一点儿谱没有!”
看起来是惯犯了。
顾清渠点点头,“是,回头我也说说他。”
“那行,”周国盛着急回去给鸟安家,偏头对顾清渠说:“你先走吧,再晚书店得关门啦。”
顾清渠说好,脚刚抬起来,又被周国盛喊住了。
“等会儿啊清渠!”
“怎么了周叔,还有事儿?”
周国盛说:“你出去了顺便给我买点鸟饲料,杂草种子那些的东西,我这儿买了蚯蚓,够半个月吃的量啦!”
得,这回要跑不少路了。
顾清渠多嘴问了一句:“周叔,您这蚯蚓多少钱买的?”
周国盛:“二十五!”
“……”顾清渠说:“您还不如让周朔去院子的树下给您挖几条。”
周国盛哈哈笑,“开心嘛!”
是,开心。
所以周国盛既好哄又好骗,甜言蜜语多说两句他欢喜的话,给什么买什么,光这一点,周老二活了五十多年也没学会。
顾清渠走了,骑周朔的自行车走的,原本来回十分钟的路,为了给周国盛买鸟饲料,拖了快一个小时。
其实顾清渠还不太会骑自行车,他天生运动细胞差,四肢不协调,能坐车绝不走路。于是回家路上,顾清渠推着自行车想,还不如两条腿走呢。
周国盛在院子里逗鸟,见顾清渠回来,眉开眼笑地接了鸟食。顾清渠手里没其他东西了,周国盛还挺奇怪地问:“清渠,你书呢?”
“书店关门了,”顾清渠说:“去晚了。”
周国盛以为是买饲料耽搁了,怪不好意思的,“耽误你事儿了吧。”
顾清渠笑了笑,“没有,不是大事,明天买也一样。”
八哥叫了一声,扑棱着翅膀要飞,被周国盛拴住了腿。
“小老二!别闹!”
顾清渠听了,忍俊不禁,“周叔,你怎么给他起这么个名字?”
周国盛说:“顺口啊!”
顺不顺口顾清渠不知道,反正怨气挺大的,对周老二的怨气。
顾清渠摇了摇头,他倒了杯水,往二楼走,“周叔,我上楼收碗。”
周国盛没回头,扯着嗓子回:“诶好!”
顾清渠把药放口袋了,很小的一粒退烧药,诊所医生说感冒如果不严重其实用不着吃感冒药,自己扛过去能增加抵抗力,但烧得退。顾清渠觉得有道理,就买了一颗。
放在书桌上的粥早就凉透了,周朔一口没喝,这儿算是入夜了,吹进屋的风带着伤人的寒气,不宜给病人再做雪上加霜的体验,顾清渠把窗户关上了。
“周朔。”顾清渠站在窗户边叫了他一声。
没回应,睡着了。
顾清渠叹了一声,从口袋捏出退烧药,他吹凉了水,缓缓走到周朔床边,先盯着看了会儿——
周朔这人活蹦乱跳时性情飞扬又乖张,在自己面前从不好好说话,不管是叫一声小叔叔还是清渠哥哥,总带了点阴阳怪气的味道,不诚心没实意,眼尾轻轻一挑,说不出得轻佻达浪。但顾清渠不否认周朔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比很多人都好。尤其是现在,他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不挑刺、不找茬,眼角眉梢都是乖顺的柔和,虽然这头发依旧扎手。
顾清渠伸手在周朔的脑袋上揉了揉,捏住一小戳,往上使劲一拉。
“嘶!”
周朔睡得不安慰,陆陆续续地做梦,梦里全是顾清渠。
耳朵边也是顾清渠的声音——
“起来,吃药。”
周朔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其实没清醒,半张脸还闷在枕头上,只是因为听见顾清渠说的话,跟着做了,完全出于本能。
至于为什么有种本能,属于未解之谜了——因为周朔烧傻了不知道,而顾清渠全当他是醒着散德行。
顾清渠强行给周朔嘴里塞了药,十分没必要地问了句:“喝水吗?”
周朔的眼皮子早闭上了,哼哼唧唧转了个背,喉咙一滚,咽下去了。
“……”
于是,那杯放凉的水全便宜了顾清渠。
“行了,睡吧。”顾清渠拍拍周朔的脸,有点儿像安抚,然后离开了房间。
周国盛遛鸟遛回了自己的屋子,老头子正在兴头上,吃饭睡觉都得抱着他的鸟。顾清渠手里端着粥,没倒,回厨房热了热,自己喝了。
周朔从后半夜开始退烧了,退烧过程比发烧还难受,没完没了地出冷汗,盖着被子热,踢了被子又觉得冷,他以前生病是爷爷照顾的,如今爷爷年纪大了,精力有限,所以不论精神还是身体,周朔必须要自己扛。
周朔抱紧揉成一团的被子,想减轻退烧带来的不适感,这被子太软了,跟抱着个人似的,还带着热气,于是离奇的想法成了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顾清渠又出现了。
他们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外面是阳光明媚的天,神圣又纯洁的光普照着房间每一个角落。顾清渠没有表情,他像个假人,好看的假人。可周朔心跳急速,身体燥热,他急需给自己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周朔在涣散的梦境中无法正确思考道德的底线是什么,他触碰顾清渠的手,凉得像山谷的清泉,潺潺流淌,能灭火。
于是贪恋一发不可收拾,周朔俯身而上。
周朔快得逞了,他扒了自己的衣服,又要脱顾清渠的,这时,被他压在身下的人没要轻轻一动,倏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朔!
周朔来不及起开,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顾清渠突然张嘴了。周朔以为顾清渠要骂,脸色一白,正要解释,谁能想到从他的嘴里发出一声叫唤,刺耳又呱噪的叫声。
像鸟叫。
鸟?
周朔心惊肉跳地撩开眼皮,差点被灼热的阳光刺瞎了眼睛,他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儿开的窗帘,顾不上,这会儿正心有余悸地大喘气。
太惊悚了,周朔额头的冷汗往下滴,潮湿了床单,他不敢想梦里的人,更不敢确定自己在梦里做的事。
彻底清醒了。
周朔的身体松了不少,没了满背的压迫感,烧退得很彻底,可他低头一看,火热的温度全往一个地方集中而去。
“靠!”周朔喃喃自语,“什么毛病啊。”
一个噩梦还能弄出这种动静吗?
周朔想给自己找补,不得不承认,酒吧里的那一幕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算了。”
周朔懒得拉窗帘,他能自己解决,也没人偷窥,于是一件件往外脱裤子,刚脱了外裤衩,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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