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齐三人早跑的没了踪影,连方才喊话的声音都是他装出来的,也不担心被人找到。
打完人,陶齐心里舒坦,跟两个兄弟回了家洗漱后睡了大觉。
而罗大根正继续朝前走着,巷子太偏,乌漆嘛黑,今儿又不是月圆,巷子里头什么都看不清楚,他摸索着朝前走着,还没走出巷子,忽地又听见脚步声,头上又被套上一个麻袋,这人的拳头更狠,一拳拳朝着他脑袋上砸下来,砸的他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头昏脑涨,想张口,又被一拳打到鼻子上,那人见他反抗不得,开始抢他的银子。
罗大根使劲挣扎起来,那人见他还反抗,抬起脚来,用尽全力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只听见咔嚓一声,罗大根发出一声惨叫,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下来,袖子里的银子立刻被人抢夺走。
那人抢了银子就跑路了。
罗大根头上被人打了,腿也断了,疼得直冒冷汗,想叫发现自己头晕的厉害,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没坚持一会儿,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还是早上有人路过,发现罗大根,帮忙报了官。
罗大根在官衙跟县太爷哭诉昨天夜里他收了账,就被两拨人想要抢劫,还被打了两顿,求县太爷给他做主。
杨县令都还记得这人,连罗家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已知晓。
但是源宝镇出了骗婚的女贼,还有抢劫的男贼,这案子还得继续查着,只能先让罗大根回去。
罗大根被衙役送回桂花巷,发现罗家还躺着一个老婆子,都面露古怪,觉得罗家人恐怕真的是遭了报应,这母子二人都想着把孙女闺女卖去那种地方,现在两人都断了腿,只能躺在家里,恐怕以后这个家只能靠着罗老汉,才是真正的难了起来。
衙役把人送回来后就走了。
等晚上罗老头回来,发现儿子躺在床上,再一听是昨儿夜里要回银子被人抢时打伤的,还断了腿。
罗老汉在自己把老婆子打傻后,一点都没觉得有错,现在见儿子也断了腿,往后恐怕就算腿好了,也没法继续做货郎,他一人要照顾二人,这才觉得是天都塌了。
而且罗大根是他儿子,他不给罗老婆子抓药,却不能不顾儿子死活。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但家里的四十多两银子都被卷走,儿子找林氏要的二十多两银子又被抢走,他毫无办法,想去找林氏闹,林氏跟他们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要是林氏报官,他还得被抓去衙门打板子。
罗老汉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里头,他儿子还痛得哀嚎着,“爹,爹你快去给我请郎中啊,我的腿要疼死了。”
可罗老汉哪里有银钱给儿子请郎中,身上就十来文钱,哪里够银钱给儿子请郎中。
罗老汉没了办法,看了看住了二十多年的院子,心里头有了别的想法。
如今儿子受伤腿也断了,老婆子也傻了,家里还有辆驴车,驴车卖不得,那是他帮人拉货的,有驴车在,他就能顾上温饱,所以罗老汉打算把家里头的宅子卖掉,宅子卖掉后,他带着儿子老婆子去老家的村里落户,卖宅子的银钱也够给儿子治腿,村里的房屋还便宜,先买上一间屋子住着……
不然留在镇子上,他实在掏不出银钱,甚至想跟周围的街坊领居们借都借不到。
因为罗老婆子,罗家在桂花巷的人缘特差。
罗老汉去了牙行,这院子想要立刻卖掉肯定很难,只能卖给牙行,比市价便宜了七八两的银子,六十五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牙行。
牙行也还算通情达理,付了银钱,房屋契书到手,也给罗老汉几日时间搬走。
罗老汉回去就跟儿子说了把院子卖掉,准备回老家那边讨生活了。
罗大根再不甘心也毫无办法了,他好着的时候,林氏都不怕他,现在断了腿,只怕林氏更加不惧他,如今一家三口只能回老家的村子里。
罗老汉拿了银钱,先给儿子请了郎中,请过郎中后,他又用着驴车一趟趟往老家那边搬行李。
他老家距离源宝镇有些远,来回一趟都差不多要一天的功夫。
……
且不说罗家人卖了宅子搬离源宝镇。
许沁玉那天回了来溪巷的宅子,一进去就见到天井大变样,搭建了个木架子,还有些花花草草的幼苗,有些栽种在花盆里头,有些直接栽种在走廊下头那一排,看这花花草草,等长起来,肯定就满院子的花花草草,特别好看,还很幽静。
白玉跟墨玉定也极喜欢。
厨房的油灯还亮着,许沁玉进厨房一瞧,是四哥还有宁姐儿芫姐儿和凤哥儿。
灶上正烧着热水。
许沁玉笑道:“四哥,院子外头是你弄的?”
她就跟四哥唠叨说两句,四哥都记得,还直接把买了种子回来都给弄好了。
宁姐儿笑道:“嫂子,四哥还打算在葡萄架旁边那片空地上搭建个木亭子,平日里歇息时可以待在里头吃茶赏花。”
许沁玉听得双眸发亮。
她平日休沐时,可以躺在木亭下来,看看花花草草,再惬意不过。
许沁玉也不跟四哥道谢,都是一家人,四哥待她好,她也会待裴家人好。
“四哥,你真能干!”不过许沁玉还是没忍住夸赞了裴危玄一句。
连木活都会做。
裴危玄无奈看玉娘一眼,道:“玉娘可还想在后罩房那边种些其他的果树?那边还有不少空地。”
许沁玉想了想,“要不还是买几株葡萄苗回来,把后罩房那边的院墙也给种上葡萄。”
葡萄好吃,还没卖钱,种其他果子也都是这边比较常见的梨子红枣,不如继续种葡萄。
“好,那我明日再买几株葡萄苗回。”
没多大会儿,闻氏也回来了。
一家人都聚在厨房里,等着烧水洗漱。
裴危玄见家人都在,就道:“再过几日,我也该跟着商队出去,从海外收的那些琉璃首饰和琉璃工艺品需要运到其他富饶的州城卖掉,所以我也得跟着商队走上一趟。”
闻氏闻言,心里担忧起来,“这趟不会又是一年多不回吧?”
“娘别担心。”裴危玄道:“这趟应该三个月便能回。”
这趟离开前,他会安排好家里头,会寻几个暗卫留在这边保护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闻氏这才放心些。
裴危玄又简单交代两句,说这些琉璃的事情莫要对外人言同他有些关系,哪怕他只是商队护送货物的打手而已。
闻氏、宁姐儿和许沁玉自然不会往下乱说。
芫姐儿更加不会,她都不爱说话。
热水很快烧好,一家人洗漱过后就睡下了。
次日,到了晚上时候,许沁玉就听说罗大根昨天晚上从北街回去时,被贼人打了两顿,身上的银钱还被抢走的事情。
是陈氏说给袁氏和林氏说的。
陈氏就住在桂花巷,现在桂花巷的里人都知道罗家人遭了报应,母子二人都断了腿,还有罗老汉卖房的事情。
陈氏说完拍拍林氏的手,“以后林妹子就不用担心罗家人上门来闹了,今天罗老头都给罗大根请了郎中,还有人偷偷问过那郎中,郎中说罗大根那腿伤得厉害,以后就算养好了,那条腿也使不上力气,得用个拐杖才能走路,彻底是个废人了!等罗家回到乡下,就再也跟林妹子你没任何关系了,咱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早些存钱把房买了!”
林氏听得眼眶都红了,自然不会伤心,对于罗大根也断了腿的事儿,她并无任何忧心,只余满心的畅快之意。
她只是激动的想要落泪而已。
第81章
许沁玉听完三个婶子的话, 心里啧了一声,暗道:看来人真的不能干坏事,看看这罗家人的报应不就来的如此之快?
罗家母子都废了,以后罗老头要养活照顾两个人, 想想都知以后罗家人过的什么日子。
只能说罗老头以后的日子, 比罗家母子还要惨, 因为他不仅要赚钱顾家,还得照顾两个废人。
只能说是报应。
又过了两日,许沁玉又从陈氏口中听闻, 罗老头带着痴傻老婆子跟断腿的儿子搬离了源宝镇,一家人彻底走了。
这两日, 林氏干活都更加起劲,债也还完了,也不用担心闺女被人抢走卖掉,她只想努力做工存够买房屋的银钱。
许沁玉也未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自此罗家人跟她, 还有跟林氏的后半辈子,几乎都再无交集。
只是许风听闻此事,知道罗大根那天晚上被两拨人打想要打劫他身上的银子,便察觉不太不对, 他让陶齐三人跟着林婶,事情不会同他们有些关系吧?
许风有点担心, 他只是让陶齐他们盯着罗大根,别欺负林婶就好。
要是惹出祸端就不好, 会给食肆也带来麻烦的。
想了想, 他还是决定去问问陶齐。
哪怕罗大根活该, 但也不能抢他的钱。
其实许风觉得, 抢钱的应该不是陶齐三人,但他们三人肯定对罗大根做过些什么。
许风去找了陶齐,陶齐见到人有点心虚。
他听闻罗大根又被人打还被人抢了银钱,有点担心。
如果罗大根只是被他们打了一顿,回了家也没啥事儿,但等他们走后,罗大根就又被人揍了还被人弄断了腿,抢走了身上的银钱,这性质就严重多了。
罗大根肯定会报官,要是衙门找到他们,误以后是她们打断罗大根的腿,又抢了他的银钱那就糟了。
打人致残和抢劫都是重刑,五十大板少不得,还得蹲大牢。
虽然他们没干,但前头那一顿的确是他们打的。
“风哥,你怎么来了。”
许风道:“我过来问问罗大根的事情,你们没他打吧?”
陶齐忙说:“风哥,咱就是看不惯他,趁着他走黑路时用麻袋套着给他打了一顿,打得也不重啊,就是拳打脚踢,咱就跑了,然后回家洗漱睡觉去了,剩下的事儿真不是咱们做的,估摸着是北街那边的人看到他收了林氏的银钱,就一路跟着,等我们打了他后,那人也趁机上了。”
他们也很郁闷,又不能跑去衙门跟县太爷说虽然打了罗大根,但是弄断他腿抢他银钱的不是他们。
许风听完说,“那应该没事了,只要你们没抢他们银子就好。”
陶齐挠头道:“这咱们哪敢,风哥放心吧,不是我们做的,不会给林大姐跟许记带来麻烦的。”
不是陶齐他们做的,许风也就离开了。
好在过了两日,衙门也查到点别的线索,抢罗大根银钱的人,跟卷走罗大根家里四十多两银子的丹娘是一伙的。
那人打断罗大根的腿后,趁着天亮就出了镇。
丹娘跟那人都是绿林中人,就算没有路引也有法子跑到其他城镇上,连两人真正的身份都摸不清,想要抓到他们更难了。
不过衙门还是弄到了两人的画像,贴在源宝镇还有下辖的村镇上,让百姓们瞧见离他们远点,直接去衙门报官。
县太爷也派人去告知了罗家人,告诉他们虽然查到贼人的身份,但是没有踪迹,也不知何时才能把他们缉拿归案,只能让罗家人先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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