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
并非由于烦心事而辗转反侧,不如说正好相反,我太过期待今日与秋末枫一同去游乐园的行程,兴奋感充斥我的脑海,掩盖了我的睡意。
直到见得窗外微光,我才晓得太阳已打天边升起,即便我想睡也来不及了,况且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概率只会因睡不饱而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不晓得是否因为整夜醒着的作用导致我的情绪更为亢奋,在看了看时间,认为差不多可以起床后,我便从床上跳起,在书桌前整理仪容,一边开心的哼着yedi的歌。
门外传来些许动静,我明白现在正好是爸要出门上班的时间,即便今天是假日亦然,从以前至今,爸大部分的假日仍要去公司上班,每晚返家的时间也不早。
对于我的教育方针,他没有太多想法与干涉,大部分皆顺着妈的意来,我想,或许当初面对我的死亡,相较妈的懊悔与悲伤,他内心更多的是错愕与不解。
我曾经以为我身边的亲人朋友能够随着时间而逐渐淡忘我离开的事实,这也是我所乐见的,我的离去并非值得大肆弔唁的事,若将我遗忘会快乐些,那我希望他们都这么做。
毕竟,对这个世界而言,我没有任何实质的付出,没有人会需要我的存在。
就像当初的母亲一样,她需要的是如同哥哥般听话懂事、愿意认真读书的女儿,而非叛逆消极的我。
可现实总事与愿违。在我离开以后,爸待在公司的时间变得更多了,似乎是在逃避令他痛苦的事实,而哥哥也不再住学校宿舍,为了陪妈走过这段悲伤而搬回家住。
我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很是自私。我知道自己的死对于他们只会带来痛苦,可当时的我已经走投无路,根本无法顾及他们的感受。
我只能这么做了。
我转开房门,看见爸提着公事包正要出门,我没有对上他的面容,静静凝望着在玄关穿鞋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我已许久没有这样好好看着他,曾几何时,他发上的斑白多了许多。
我垂眸,做了一次深呼吸后走过他的身旁,在踏出门前开口,转瞬间,带着祈愿的话语在空气中消散。
可无论如何,这些真心话都传不进他们耳中,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
来到秋末枫家门前,我押下电铃,可随即又想着,若他还没醒来该怎么办?
而事实与我的猜想相去不远,当门打开的剎那,我见他顶着一头微乱的发,模样睡眼惺忪,似乎尚未完全褪去睡意。
我失笑,难得见他这有些可爱的模样。
整晚没睡觉的副作用在须臾间袭来,下一秒,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轻飘飘的,虽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了。
「我吵到你了?」我挑眉,在进门后转身替他关上门。
他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呵欠,随后摇摇头,「没有吵,我也该醒了没错。」
我跟着秋末枫走进房间里头,表示等他准备好我们就能出门。
「早餐想吃什么?」他打开衣柜,挑着等会要穿出门的服装。
我取下了一个衣架,示意他换上这件,「随你高兴。」
他「嗯」了声后,拿着衣服准备走到浴室更衣,见状我赶紧拉住他,而他理所当然的满脸疑惑。
我下意识笑了出来,我想是因为亢奋感所导致。
「不在这边换?」连带着我的语气也兴奋了许多,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看见秋末枫的表情,我知道我让他误会了。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呵了声,乾脆顺着接话下去,「我很好奇你的身材耶。」
各位,一整天不睡会出事的。
我并不是第一次尝试,可从前由于心中的烦闷与压力,整夜没睡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疲劳,而如今无事一身轻的我便没有这样的困扰。
秋末枫没有回话,而是别开眼去乾咳了声,似乎代表着另类的拒绝。
若换作平常我肯定不闹他了,可现在的我正处在兴头上,便朝他靠近几分,揪着他上衣下摆,「不然你告诉我,你有没有腹肌啊?」
虽说平时我与秋末枫的相处模式没什么特别不对劲之处,可我也明白他是个异性,偶尔我会想,若我在生前碰见他这样的男孩子,例如他是我的学长,那我会以何种眼光看待他,我们之间又将会擦出什么火花。
秋末枫这样的人设,若放在普通男女合校肯定会是个风靡全校,掳获一大票芳心的校园男神,而或许我也可能成为对他有好感的人之一。
所以,我对他有一些……这方面的好奇,应该不奇怪吧?
秋末枫的喉头滚了滚,似乎是在犹豫该怎么回答,过了几秒,他没开口,仅仅拍了拍我的头后,便走进浴室将门锁上。
我翻了个白眼,同时也决定若改天有机会要偷偷潜入这儿,在不是偷窥他洗澡的情况下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
*
在他做好一切出门前的准备后,我们一同走出门。清晨的大街上没什么人,温度也不高,刺骨寒风阵阵吹来,,我在心底祈祷待会别这么冷,或者风别这么大。
原先打算去的早餐店客满,我们只得外带在路上解决,在走到有班开往游乐园的公车所属站牌后,我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望着大街上越来越多的行人,一边啃着我点点的鸡肉捲饼。
身旁的秋末枫已经吃完了他的餐点,我见他间着也是间着,加上风吹的发丝凌乱许多,我便拿下手腕上套着的发圈,将其放到他手心,「你会绑头发吗?」
「以前偶尔会帮我妹绑。」他微微勾起唇角,我却没特别注意那是否为悲伤的笑。
秋末枫一定对他的妹妹很好吧。
可惜我的哥哥不像他,如果我有一个秋末枫这样的哥哥,不晓得该有多幸福。
在接受到我眼神中传达的「请帮我绑头发」指令后,秋末枫挽起我凌乱的发,指尖伸进缝隙里头,轻轻划过我的头皮——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我倒抽了口气,挺直腰桿,身子变得僵直许多。我咬着唇,对于刚刚如电流般流窜全身的酥麻感到很是不自在。
秋末枫以为是他弄痛我了,于是向我道歉,我赶紧摇摇头否认,说他已经很温柔在对待我的头发了。
可就是太温柔了,指尖轻触的感受才会格外明显,犹如羽毛轻轻搔过我的心尖。
对于这样的行为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我实在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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