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再来了。”江清波摇头,心里有些惋惜。陆明洲身份敏感,即便他们感情不咋样,盯着她的人也有。若因为自己的思念让人发现姚琪,会给对方带来灾祸,也会给武安侯和江家带去劫难。
不管姚琪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者有什么冤屈。只有等陆明洲让其站在阳光之下,她们才能再次相见。
说话间马车停了。江清波没有在意,稳住身形看向绿梅。“你也别再去,省的引起人注意。”
“奴婢省的。”
风雪从车窗灌进马车。江清波拢了拢大氅,抱紧暖手炉。等了一会不见马车前行。敲了敲车壁。
“马叔,怎么不走了?”
“前面堵了很多人,现在过不去。”马叔在车外说。
江清波掀开车窗帘,怔了一下。一眼望去街道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街上这么多人?”
“八成又是宣王在施米。”绿梅说。
“又?”江清波抓住了关键字。
“前儿个奴婢出来就遇见了。两年前上京也看到宣王给平民百姓施米。”绿梅顿了一下又说,“听说是宣王妃身体不好。宣王听了得道高僧的话,施米是为她祈福。每年年前施米七天,已经五年了。京城的百姓都说宣王仁德亲民,若成为皇帝是天下百姓之福。”
江清波眺望前方攒动的人头,心底升起疑惑。宣王开府不过十年,已经连续施米五年。宣王当皇帝是不是百姓之福不知道,但她知道宣王的兜兜里银子挺多。王爷那点俸禄可经不住如此施舍,不知他做什么买卖赚钱。
江清波放下车帘,抱住暖手炉呆坐着。这是回西城的必经之路,只能慢慢等了。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穿过人群继续前行。车帘被风雪吹起,绝美的侧颜一晃而逝。
站在米堆前的宣王恰巧看到这一幕,一时看呆住。感觉得衣袖被拉扯才回过神,偏头看向戴着幕篱的陈舒,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陆三夫人的脸似乎好了。”
“年纪轻就是好,恢复得真快。”陈舒轻笑。“年后妾身就给陆三夫人下帖子,那时府里的桃花正好开了。”
“这次不会再有乞丐出现吧?”赵逊想到先前两次被放鸽子,眼底浮起恼色。
“王爷放心,这次再没人会妨碍陆三夫人进府。”
“当真。”
“之前是翌阳那丫头整江夫人。她们之前有点嫌隙。如今已经被家里人禁足。”陈舒握住赵逊的手。“妾身保证,这次一定成。”
赵逊眉梢染上愉悦。“那就有劳王妃安排。”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章
年关当口京都发生了一件令人惊掉下巴的大事。鲁王勾结齐王之子被废下狱。
众人都觉得鲁王的脑子有毛病, 王爷当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勾搭齐王之子,那可是太上皇最痛恨的人。
江清波也想不通。鲁王亲爹是太上皇, 如今靠抓阄上位的第三位皇帝眼看就要被练废了。这位鲁王没准还有机会过一把皇帝瘾,为啥要想不开勾搭齐王之子。
她想起之前陆明洲的伤势。又是中毒,又是外伤。八成就是鲁王怕事发, 所以半路截杀。难怪男人回来养伤都要悄悄地, 还要她注意外面的动静。
上次鲁王府被盗, 府兵们四处找人, 怕也是为了防范身受重伤的陆明洲回京, 想要暗中将人直接解决。
鲁王, 好狠的心思!
“小姐,奴婢好像听见有人在哭。”绿衣说。
江清波回神, 侧耳倾听, 果然听到细微的啼哭声。“的确是有人哭。”
“马上要过年了,谁这会哭啊?”绿衣面露不满。
江清波环顾花园,发现哭声是从前方的假山传来。带着人刚刚走近,里面的哭声忽然停了。一道粉色的倩影从假山的洞里钻出来。
“三……三婶婶。你们怎么在这里?”单漪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僵着脸挤出个笑容来。
“你……出了什么事?”江清波看她红红的眼眶, 下意识问出口。
“没事,三婶婶多虑了。”单漪垂下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清波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一道粉色的残影从身旁跑过。没多会, 那道身影就消失在前方。无语地扯了扯唇角,这欲盖弥彰的行为, 没事就怪了!
“二房最近又开始折腾了?”江清波看向绿衣。
“没有, 最近侯府各房都挺平静的。”
“那单漪哭什么?”
“奴婢也不知呢!”
江清波看向单漪离去的方向, 眉梢不由得皱起。“单家也在京都吧, 她过年也不回去?”
“鬼知道二房又在打什么主意。”绿衣撇嘴。
“雪大了,小姐我们先回去吧。”绿梅上前两步,撑起油纸伞。
江清波也感受到风越来越大,勾起颊边的发丝压在耳后,抱着暖手炉往回走。
秋水苑一反出门前的热闹,变得非常安静。院子里扫雪的丫头动作轻手轻脚,似乎怕惊动什么。
“陆明洲回来了?”江清波询问迎上来的绿松。
“姑爷回来好一会了,该是在浴房沐浴。”
“他吃饭了没?”
绿松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声音都弱了几分。“今天姑爷回来时气势太吓人。奴婢们没敢上前询问。”
“瞧瞧你们这出息。”江清波指头戳了戳绿松的脑门。“让小厨房下碗臊子面。”
“奴婢这就去。”
江清波看着像风一样跑走的绿松,悠悠叹口气。陆明洲哪里吓人了?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不同?
“奴婢先去忙了,不打扰小姐和姑爷亲亲我我了。”
“奴婢先去忙了,不打扰小姐和姑爷单独相处。”
绿衣绿梅同时出声。两人对视一样,也不等江清波出声,转身就跑进小厨房。
“……”
陆明洲真的有那么可怕?
不就是陪她进个门,好像是要去赴死一样。
绿梅绿衣and绿松:您对姑爷的气场一无所知。比起面对姑爷,她们更宁愿赴死。
江清波想不通,摇摇头走进寝房。这才过了七天,陆明洲怎么又回来了?恰好男人穿着里衣从浴房走出来。
“出去散步了?”陆明洲先开了口。
“吃太撑,出去走两步。”江清波露出微笑。“吃饭了没?”
“还没。”
“我已经交代了小厨房做臊子面,天气冷,吃口热乎的汤面暖和。”江清波走近几步,将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绿松她们说您今天气势过于英武,令人不敢靠近。妾身瞧着——气势强不强不知道,但夫君好像瘦了些。一会可要多吃些。”
“还是夫人观察入微。”陆明洲摸摸脸,失笑摇头。
“对了——”江清波从袖袋里摸出一把钥匙。“赏赐的物件已经放进私库了,钥匙还你。”
“你收着吧。”陆明洲看都没看钥匙,拿起外袍穿上。
“这……夫君这是你私库的钥匙。”
江清波怔住。虽然陆明洲的私库里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是御赐之物,精美漂亮,但不能拿出去兑换。
不过他们这样的门第,哪家的男女主子不是各自有一个私库?就算二房那对出了名的老夫老妻,陆明钧也有自己的私库,拥有自己的私房钱。财务极其自由。
“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望夫人不要嫌弃,没事的时候帮忙打理打理。”
“真的给我?”江清波盯着手中的钥匙,不确定地又问一次。
“真的。”
陆明洲的私库的确没什么东西。江清波想想也不觉有什么,把钥匙又放回袖袋。上前一步,踮着脚尖替男人扣上衣襟盘扣。
“马上过年了,给你做了几套新衣放在衣柜里。要不给你装进包袱带去拱卫司,等过年那天穿上。”
“不用。”
陆明洲偏头看向另外一边,屏住呼吸,努力控制住那股甜丝丝的暖香钻进鼻腔。
“不用?”江清波扣好扣子,退后两步抬头看向陆明洲。“外祖母说过年就要穿新衣服,这是习俗。”
“没娶你前,没人跟我说有这种习俗。”
“……”
陆明洲在侯府到底有多不受重视?
江清波在心里替他鞠了一把同情泪。又见男人坚持,也不在劝。反正衣服在衣柜,他想穿自己可以拿。
她回头看到绿松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走过去接过托盘。
“夫君吃面了。”
过了五天,陆明洲又回来了。江清波只当要过年了陆明洲才开始回家勤奋打卡。
经历过男人养伤。她已经习惯床上多一个人。也没有多排斥,只当晚上多了个暖床的,别说挺暖和。
过年那日清晨。江清波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看看窗外漆黑的夜色,闭着眼开口。
“怎么了?”
“衣柜里有五套新衣,穿哪一套好?”陆明洲问。
“???”男人还是个选择困难症患者?闭着眼想也没想开口。“蓝色,衬你。”
“好。”陆明洲换上蓝色衣袍,瞧了瞧也觉不错。“今晚我会回家吃晚饭。”
话落不见人回应,回头发现江清波已经躺回床上睡着了。陆明洲失笑摇头。灭了烛火,拿起长刀出了门。
江清波醒来已经中午,早忘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今日过年,各房要去明镜堂吃年夜饭。她到时,各房已经到齐。不知道聊了什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三弟妹来得这么晚?”单慧君看到江清波进门立刻投去关心的眼神,偏头朝她后面看去,放大声音问道。“三弟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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