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奋本就不想见纪炀,他现在想想在扶江县纪炀的做派,心里总是慌得厉害。
能不对上,还是不对上的好。
再加上戏票的吸引,如果这会拿上,喊上上司,那可是大大的人情。
但这会肯定不成,伯爵府二公子吩咐了,让他必须在接风宴上,还要听听纪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要如实汇报。
所以麻奋咬咬牙:“还是给纪炀接风要紧。”
“不愧是好兄弟,我们都自愧不如啊。”
“对啊麻奋,虽说你这么名字让我们都不想喊,但也认你了。”
只有比较沉默的晁盛辉并未接话。
滕显也把票收回去,可越是这样,总觉得不能让麻奋在这里待下去。
屋里五个人气氛刚冷,纪炀便推门而入。
众人见他,总觉得像换了个人一般,脸还是那张脸,但剑眉星目,神情带笑,面如刀削。
这气质完全不同。
在他面前,竟然隐隐有种下意识以纪炀为首之感。
以前可从未有这种感觉!
纪炀见大家不说话,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
“认识倒认识,你长高了不少?身量也宽了。”颜海青羡慕道,“你这身板,去禁军做事都成啊。”
沉默的晁盛辉也点头,纪炀这身量体型,在禁军也属于不俗了。
他家在禁军做事,自然知道个大概。
井旭更为眼馋:“你怎么练的?教教我?”
滕显嗤笑:“我都说了,他在扶江县天天练剑,你们还不信。”
这下真的信了。
看着真气派。
唯独角落的麻奋不敢说话,他总感觉,现在的纪炀打他一拳,他根本不能还手。
等大家坐下,问题自然一个接着一个。
“快说说,扶江县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当官好玩吗?”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还有葫芦动画,怎么想出来的。”
“那个粮食,鸟粪,你可真行!现在整个承平国都在用!”
“对啊,我爹在吏部快夸你呢,他可不轻易夸人。”
纪炀面对别人或许并不会多说,但眼前的几人,却耐心一一回答,雪中送炭的人,他肯定以真心相对。
只是说着说着,滕显给他使眼色,示意旁边还有个麻奋。
纪炀微微摇头,不用理他,跳梁小丑罢了。
纪炀朝他冷笑一声,那边立刻缩起来。
不过转头看向其他人,自然还是一派和谐。
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只是喝酒闲聊,再听听纪炀在下面当小知县的趣事,竟然也十分有意思。
一直快到子时,各家过来喊人,酒席这才要散。
纪炀最后认真道:“几位往扶江县寄银钱的事,我记在心上了,以后有事,必然义不容辞。”
众人先是一愣,后又笑:“说这些。”
“不是兄弟吗?”
“就是,好兄弟!不多说!”
“走吧走吧,大家都回家吧,明天纪炀还要去见陛下呢。”
滕显落后一步,看看纪炀道:“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了。”
在潞州一别,不过五月二十,现在八月十二,还不到三个月。
纪炀笑:“是啊,原本以为还要好久不见。”
“陛下召见你所为何事?真的要留你在汴京?”滕显低声问道。
纪炀摇头,方才其他几个人也问了。
而且汴京大多数人都这样猜的,觉得陛下要留他在朝中做官,可纪炀心里隐隐觉得不是。
他对陛下来说,还没那么重要,属于有点用,但不多的地步。
外任三年,这个时间太短。
滕显叹气:“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小心,特别是你家。”
这事说罢,滕显又道:“对了,葫芦动画片的银钱,回头我给你送去。”
说到这件事,纪炀摆摆手:“给我这些做什么,我只是给个思路,什么口技师傅,配乐师傅,一点点编排,都是你来的。”
滕显还要再说,纪炀制止:“这节骨眼上,还是别送钱了。”
这倒是真的,滕显点头,不过在他这,只要有自己吃的,绝对不会亏待纪炀。
各家马车来接,纪炀也坐上王伯派人赶来车子。
今日的酒确实吃得不少,他的酒量都要闭上眼醒一醒。
回到家后,纪炀几乎倒头就要睡,今日晚上跟好友们聊得开心,心里自然畅快。
纵然这些真心实意是因为原身才有,但真心相待,那便是好友。
纪炀等着下人倒水洗澡,就听到仆人道:“少爷,收拾您外衣的时候,掉出一个小璎珞,要收起来吗?”
小璎珞?
这不是乖乖要给林家五姑娘的。
纪炀道:“放好,回头有用。”
说是有用,给肯定不成。
方才吃酒的时候听好友提了句,说跟他们一直不对付的文家四公子要定亲了,对方好像便是林家五姑娘。
还随口说了句林家五姑娘温顺贤淑,正是文家老四那种迂腐人看重的。
“温顺贤淑?”纪炀想到那个小姑娘,这四个字不错,小姑娘也不错,但有些对不上号。
不过也是,那时见她才几岁,三年过去,如今十七了?
变化确实应该很大。
纪炀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并未多想,吃饭的时候更是一字未提,就当个有趣的事而已。
洗漱之后,纪炀沾着枕头睡着,梦里还是江乖乖让他送璎珞的声音,他也确实要去送。
但东西没送过去,人便醒了。
只听平安小声道:“少爷,是时间进宫了。”
对哦,今天要进宫。
他这个刚要升任六品,却还没升的七品小官,也没有特准上朝。
所以等到巳时,也就是早上九点多见陛下就行。
但进宫肯定要提前过去。
一番洗漱之后,纪炀在大家注视下便要进宫,看着众人担忧的眼神。
纪炀干脆对王伯道:“带他们去汴京转转,哪有那么多坏消息。”
玉敬泉,凌俊鹏,卫蓝,三人还没逛过汴京,让他们好好玩玩。
至于李宾,还是留在家中,不得出门,问就是他在帮纪炀办事,也不会打草惊蛇。
但众人表情还是没变,就连王伯也看向他。
平安这才道:“少爷,外面又有您的传言了。”
纪炀昨日回来晚,起来也是最晚,所以并不知晓这些情况。
“什么传言?”
“传我刚回汴京就花天酒地?”
不止如此。
更说纪炀刚回来,便邀着往日已经改好的公子哥们吃花酒,还请了不少歌姬同行。
那风言风语传的,好像亲眼看见一般。
就连在家认真读书的晁盛辉都被喊去喝酒,听说回家的时候醉到喊不醒。
把晁家气得直骂纪炀。
自家孩子好不容易开始读书,怎么就他一回来便这样云云。
其他各家不用说,反正名声不好听便对了。
只是一夜之间,这些消息传遍汴京。
可这些都是花边新闻,在纪炀身上不算什么,虱子多了不怕痒,就是这个道理。
可最后的话,才杀人诛心。
最后说的是,纪炀昨日中午便到汴京,住进自己的别院,既不去伯爵府见父亲,也不去见陛下,反而去喝花酒,这种人真的没救了。
远游归来不见父亲是不孝,下官进京不见陛下是不忠。
如此不忠不义之辈,还配当京官吗?
不错,终于说到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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