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
什么是慌。
他徐九祥根本不知道!
不怪他兴奋,有这四件套在手,相信没几个指挥使真的敢造反。
自己研究这些东西?
可惜了,别说制作方法保密,就连所需的重要材料,在纪炀的调配之前,年初已经成了禁物。
没有官府开的单子,谁也不能私自购买。
这批单子还加了不少材料混淆视听,让人根本摸不准纪炀想要禁止的到底是什么。
有这样心思缜密的臣子在,徐九祥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所以在三月十二,那三个边关指挥使之一的房桦府指挥使见到皇上,只见他虽是少年皇帝,却无一点畏惧,甚至有些心思开阔之意,似乎一切都在掌控当中。
这种少年锐气,加上自信满满的笑,让靠海边的房桦府指挥使有些皱眉。
难道情报有误,当今新皇,竟然不是个软弱的。
瞧他的模样,分明比他父皇那会还要自信满满?
为什么?
随着三月十三盛产好药的益宁府指挥使,戈壁附近的屯青崖指挥使到汴京。
都发出同样的疑问。
为什么汴京百姓精神面貌如此之好。
为什么来赶考的书生们面带骄傲。
为什么少年皇帝,青年权臣,骨子里都透着自信。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承平国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了?
还是说他们边关地方,没有切实感受到如今的太平盛世?
不过随着而来的,还有些愤怒。
都是承平国的。
凭什么只有中原这一圈如此之好?
他们边关就不行?
一定是皇帝偏心!
就跟灌江府一样,凭什么那边开了关市,还发了军备,他们只能跟着喝点汤?
不过这点怨气不是冲着灌江府的,他们吃到古博城那边的关税,其实还好。
倒是对朝廷的安排非常不满。
先皇在的时候,还能安排人平定灌江府,现在小皇帝,他有这个本事吗?
这些想法,多是海边房桦府跟西南边益宁府的。
至于屯青崖的指挥使眼神微眯,看着沉默寡言,一句话也不多说。
以至于在外人看来,反而是前两者不满多,屯青崖指挥使像个恭敬的。
可惜别说纪炀了,就连被纪炀提点过的徐九祥,心里也是明白。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到底怎么样,还是要仔细接触再说。
而且根据调查来的信息,屯青崖那边势力不算复杂,但几乎是这个屯青崖指挥使为一言堂。
这种情况同样危险。
三月十五,徐九祥主动设宴邀请如今还在汴京的指挥使们吃饭。
之前那些指挥使们基本都被宴请过。
可像几个边关大将一起赴宴的场景,还是十分罕见。
宫里有太后打点设宴,一切安排的十分妥当。
收到邀请的指挥使们,除了吴将军跟凉西州指挥使之外,其他三人都带着微微错愕。
他们本以为以少年皇帝的胆子,是没勇气跟他们直接接触的,更不要说把四五个大将聚一起宴饮。
单这份勇气,已经可嘉了。
试想你还没成年,刚接了你爹的位置。
去公司开董事会,下面的员工各个劳苦功高,还五大三粗,手里更握着公司几项重要业务。
他们齐刷刷过来给你下马威。
你非但不害怕,甚至还喊着他们一起去酒店吃顿好的。
这些人会不奇怪?
纪炀跟林婉芸自然也被邀请赴宴,林婉芸对益宁府那边很是感兴趣。
宴会开始,皇上客套几句,这些面对其他指挥使的时候已经熟练了,再有下面纪炀,金炳郡,韩潇,吴将军,凉西州指挥使坐镇,看着很是那么回事。
别说兵部等人,还有在汴京赋闲的几位将军,那都是自己人。
对比之下他这边才是声势浩大。
徐九祥平白多了信心,看着更加坦然。
纪炀看着竟然有些感慨。
自己刚见皇上的时候,不过十四五岁,瞧着只是好脾气的小少爷,如今确实有些天子模样。
这算不算一种成功的养成?
毕竟是宴会,几个指挥使都算和和气气。
林婉芸适时问了益宁府指挥使:“听闻益宁府的伤药极好,便是用了一样的方子,也没有益宁府那般疗效,是不是那边的水土更好些。”
说到益宁府的药材,那指挥使颇有些自傲,他就是益宁府本地人,对自家的物产那是相当自信。
“肯定,益宁府水土好,什么东西都能养活,便是同一种东西,种在我们那,都会格外不同。”
“不仅是中药,吃食,动物,都格外高大格外气派。”
益宁府指挥使知道纪炀娘子得厉害,更知道她在灌江府的时候,为守城的将士们开辟一大批药田,让兵士可以得到很好的医治。
这么稳定的后方,这么对待兵士,谁不喜欢?
这会问伤药,多也是为将士们问。
所以益宁府指挥使很好脾气地回答,甚至还道:“这次我也带过来不少,回头送你们家去。”
林婉芸笑着称谢,那益宁府指挥使见时机刚刚好,起身向徐九祥行礼。
“皇上,为庆贺您登基大典,臣等在益宁府捕获两头小象,还请皇上一观。”
“请皇上恕臣送迟了。”
象自古便是瑞兽,象同祥,又有太平有祥的意思。
而且象是群居,十分难捕获。
这既是给皇上道贺,又是展示益宁军的强大。
更不用说,这可是两头小象,捉来更是不易。
这样的贺礼可见珍贵异常。
看来益宁府指挥使,还是有些尊敬的。
小象憨态可掬,徐九祥忍不住下来一观,中原古时是有象的,随着气候变化,大象渐渐迁移,作为皇子,皇上,他虽然见过送过来的大象。
可这般可爱的小象还是没见过的。
皇上皇后前去看象,其他人也跟着过去。
纪炀走近一看,瞧着那小象可爱归可爱,只是眼神哀伤,更是无精打采。
纪炀知道象的习性,这样小的象只怕还在吃奶,亚洲象独子比较多,吃奶到两岁都不算稀奇,这两头象看着不过七八个月的样子,这会应该是奶跟水果一起吃。
小象送到大殿上,为了避免不雅的情况,水粮都不会多喂。
长途奔波,又少水粮,定然无精打采。
众人在两头象面前走了走,那两头小象竟然发出哀鸣。
皇上徐九祥下意识道:“这,这是怎么了?”
徐九祥又见小象眼中带泪,更是吃惊。
这不奇怪,象的智商本就高。
你吃奶的时候,突然把你从爹妈身边带走,还带到这么远的地方,你不哭吗。
纪炀却朝徐九祥微微摇头,让他不要再问。
可话出口,一直沉默的屯青崖指挥使开口解释:“回皇上,您可能有所不知,捕象十分困难。”
“若想得这样的小象,必须把群居的大象全都引开,纵然如此机智的象群也会留一两头大象在小象身边守候。”
“接着,才是将士们通力合作,杀死大象,捉来小象。”
“如今这小象还在吃奶,便从西南运到汴京,这东西通灵性,看着大象被杀,岂会不落泪。”
屯青崖指挥使最后又道:“皇上不必为此忧伤,您是天下之主,几头象而已。”
纪炀心道不好。
这是几头象吗?
这分明是在影射先皇跟徐九祥。
徐九祥就像被大象奋力保护的小象。
可再怎么保护,大象最终还是离世,只剩下小象独自生存,在陌生的环境里落泪哀鸣,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
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小象,徐九祥分明有些愣怔,刚出现的天子模样,多了几分迷茫跟少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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