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渊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就算他暴跳如雷，也没什么看头，之前的他就喜欢编程，搞编程时会觉得有点意思，许多时候都无聊得很，如今突然觉得跟她一起变好，一起考进实验班也不错。
    他想了想，干脆发了一条动态：行，听你的。
    他的空间比沈黎的还干净，这是他第一次发动态，一下炸出好多人，小六是头一个回复的：靠，听谁的？渊哥，你要是被俯身了就吱一声。
    秦铭宇也回：有进展了？
    赵小康：嗯，那就听我的。
    底下也有人回复，一边去，明明是听我的。
    评论区热闹极了，还有人哭唧唧要喜糖，再往下一溜烟全是要喜糖的呼声，搞得他好像今天领证了一般。
    他平日一向懒得看□□，今天忍不住刷了好几次评论，看到“喜糖”两字，唇角也上扬了一下，他甚至有些期待她的回复，直到十二点，评论区里也没她的身影。
    他等到两点钟，沈黎根本没看手机，她也从来不刷动态，根本不知道顾景渊发了什么，这一晚，她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没能睡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的感情，也正是今天，她才懂得，喜欢一个人心中会空落落的，会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第二天她还要学箜篌，沈黎一早就起来了。
    少年宫附近有很多培训机构，沈黎背着箜篌不方便挤公交，只好打了个车，小学、初中离家都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她坐车的次数不多，每次坐出租车都有些晕，提前吃晕车药也不太管用，她干脆打开了车窗，将目光放到了窗外，一时又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脑海中，竟又想起了他和表姐。
    沈黎闭了下眼，将他从脑海中驱赶了出去。
    下车时，她看到好几个背着乐器的女孩，她正准备进去，一个女孩喊住了她，是沈黎的堂妹沈月。
    沈黎三叔的女儿，下面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沈星，三叔跟沈黎的爸爸一样也是军人，两人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袭击，沈黎的爸爸为了掩护其他人，没能回来，三叔的腿也受了伤，如今只能坐轮椅。三叔跟沈父长得很像，沈黎小时候特别黏他，跟沈月关系也不错。
    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沈月开心地拉住了她的手：“姐姐，我在隔壁学钢琴，你怎么来辅导机构了？”
    沈黎大概解释了几句，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妈妈送我来的，她停车去了，姐姐也是十一点下课吧？等下课，你就能见到她了。”
    沈月性格活泼，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哎呀，早知道今天能看到姐姐，我就把给你留的巧克力带来了，超好吃的哦。”
    “下周给我不晚，以后每周都能见。”
    沈月小鸡啄米般点头，体贴地说：“姐姐快上去吧，快九点了，你第一次来，不好迟到，咱们下课再聊。”
    “好。”
    沈黎上了二楼，这家培训机构，除了古筝也教琵琶、二胡、笛子等，都是中国传统乐器，隔壁则不同，主要教钢琴、电子琴、手风琴、小提琴等，都是西洋乐器。
    沈月学的是钢琴。
    沈黎上到二楼，先见到了李馨，这家培训机构就是李馨毕业后开的，古筝也由她教导，其他几个老师是她一一请来的，都是她在音乐学院上学期间结识的同学。
    教导沈黎箜篌的是李馨的母亲，也曾在音乐学院任教，退休后她仍对音乐很痴迷，一直在研究古乐器，箜篌是她最喜欢的乐器。
    李馨将沈黎带到了右手边第一个房间：“我妈一会儿就到，听说你是孙阿姨的弟子后，她很惊讶，还特意给孙阿姨打了个电话。”
    沈黎这才知道，李馨的妈妈和孙奶奶年轻时都在文工团待过，情谊非同一般。
    陈老师正好九点到的，她生了张圆脸，皮肤白白的，精神头很不错，瞧着很和蔼。
    她笑眯眯地说：“本来我还纳闷，年轻人怎么有人愿意学箜篌，原来是小苏的弟子，听说你已经学了快两年了，先弹首《 岩口滴水》让我听听吧。”
    国内刚编了一本箜篌考级教材，这首曲子被评定为六级曲目，她听好友说，阿黎学过这首曲子。
    沈黎点头，坐在了箜篌前。
    这首曲子抒情性很强，女孩弹奏时，格外专注，动作也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旋律时而柔美动听，时而欢快热情，很容易引起共鸣。
    一曲终了，陈老师忍不住有些激动：“难怪你苏奶奶一直夸你有天赋，何止是有天赋，你合该吃这碗饭。”
    沈黎眨眼。
    得知她今年高二，选了理科，并没有学音乐，陈老师颇有些痛心疾首，人各有志，她倒也没劝说什么。
    沈黎下楼时，沈月已经下来了，她开心地冲沈黎招手：“姐姐，这里。”
    两人往前走了一百多米，三婶已经将车开了出来，正在等她们，从后视镜瞧见两人后，她将车窗降了下来，笑着喊了阿黎一声。
    三婶三十多岁，长发披肩，穿着高领毛衣，有种知性美，性格很爽快：“你和月月一起上车，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婶婶，我打车就行。”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离得又不远，上来吧，正好捎你一程。”
    沈月也伸手推她：“姐姐快上车，我上周就想去找你玩，妈妈怕我打扰你学习，没让我去，咱们正好多聊会儿。”
    沈黎没再拒绝，将箜篌小心放在了后座，也跟着上了车。沈月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放，眼睛乌溜溜的，试探着问：“姐姐，你下午有事吗？要是没事，我可以去找你玩吗？咱们明天不是要回爷爷奶奶那儿？我在你那儿住一晚，一起去探望爷爷奶奶。”
    不等沈黎开口，三婶就斥责了她一句：“你姐姐都高二了，作业又多又要补课，肯定忙啊，你少去打扰她。”
    沈月噘嘴。
    “没事，让她去我那儿住一晚吧，我也没什么事，可以让月月把作业拿上，我写作业时，可以让她也写会儿。”
    好说歹说三婶才同意，沈月高兴坏了，沈星下午还要学跆拳道，她一个人去的沈黎这儿，沈黎原本要补课，干脆给表哥打了个电话，推迟到了下周。
    第二天，沈曦开车带他们去的爷爷家，爷爷也是军人，原本一直住在家属院，退休后身体每况愈下，才搬回到老宅。
    老宅院子比较大，院中砌了个小花园，园子里种了不少剪叶腊梅和绣线菊，一朵朵开得正艳，院门处还种着两颗梨树两颗石榴，每年能结不少果子。
    沈曦去停车时，沈黎和沈月拎着水果和牛奶先进了院子，沈黎的二婶已经到了，二婶家两个女孩都围着老太太，沈娟正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跟老太太说着什么，还扒拉着手机让她看视频。
    老太太微微蹙着眉，看到沈黎，神色更加淡了些。
    “奶奶。”沈黎将东西放下，喊了声。
    沈月也跟着叫奶奶，老太太点了下头，看向沈黎：“又是学乐器，又是跳舞，难怪成绩比不上你姐姐，别以为没父母管，就能松懈，你看看你这视频，跳得这是什么，还跟个男生合奏，像什么样子。”
    沈黎没看手机，根本不知道自己演出的帖子有多火，更不知道有人将她跳舞和弹奏箜篌的视频放到了微博上，点赞量和转发量嗖嗖嗖的上涨。
    她怔了一下，垂眸不语。
    老太太一直不大喜欢她，小时候受了批评，她还试图辩解过，自从发现自己的辩解只会惹她不快，她就习惯了沉默。
    沈月不知道什么视频，她年龄虽小，却是个人精，不用猜都知道，又是沈娟在奶奶跟前搬弄是非了。
    她嘟了下嘴，忍不住为沈黎辩解了几句：“奶奶，表演节目好多男女合奏的啊，三姐姐学乐器也没耽误学习，考个名牌大学完全没问题。”
    老太太被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沈月缩了缩脑袋，老太太有些威严，板起脸还是蛮吓人的，沈月不由有些怂。
    沈娟有些幸灾乐祸，正想损她两句，恰好沈曦走了进来，她害怕沈曦，没敢再吱声。
    几个孙女，老太太最喜欢的就是沈曦，也清楚沈曦一向疼沈黎，她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老太太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笑着对沈曦说：“进屋吧，我买了不少干果，你们吃点。”
    二婶在跟人打电话，挂掉电话，她从屋里走了出来，目光滑过沈黎和沈月，落在了沈曦身上，笑着说：“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几个越来越漂亮了。”
    她心眼一向多，做事也面面俱到，清楚老太太最看重沈曦，又毫不吝啬地夸了她一番。
    沈娟不由撇嘴，窝到了沙发里。
    沈曦和二婶闲聊了几句，带着两个妹妹去探望了一下老爷子，他身体不如老太太，需要卧床静养，听到脚步声，才坐起来。
    沈黎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爷爷，你躺着就行。”
    “没事，坐会儿吧。”
    沈曦拿了个靠枕，塞到了老爷子背后。
    他面容枯瘦，时不时就要咳一阵，沈黎看得心酸，连一向活泼的沈月都安静许多，唯恐惊扰了他。
    她们下午四点才回家，离过年仅剩一个月，还有二十来天就要期末考，沈黎回家后，就投入了复习中，她已经预习完高二的课本，将时间全放在了刷题上。
    周一沈黎一进学校，就察觉到了众人的打量，有好几个女生跟她打招呼，还有个高一的学妹跑到了她跟前，笑着说：“学姐，你跳舞太飒了，箜篌也超好听，我们宿舍的都好喜欢，我和同桌也想箜篌，不知道学起来难不难？”
    沈黎一怔，也笑了：“你们之前学过其他乐器吗？如果学过古筝、琵琶入手估计简单一些。”
    “没有诶。那怎么办？真的很难吗？”
    “也没有很难，你们如果喜欢，可以试试，入门比钢琴稍微难一些，不过整体也还好，主要是得多练，放松时可以多弹弹，已经高中了，别影响学习就行。”
    小学妹没想到她这么温柔、耐心，眼里满是崇拜，她忍不住夸了一句：“学姐真是人美心善，难怪顾学长喜欢你。”
    沈黎愣了愣，随后意识到她口中的顾学长是顾景渊，她心中突然一酸，险些失态。
    作者有话说：
    阿黎明白自己的心意啦，后面进展就快了，明天也九点见比心
    第27章 找她
    她连忙摆手：“你们误会了。”
    小学妹挠了挠头：“你们俩不是在一起了吗？”
    沈黎再次摇头, 又认真解释了一下，回到班里，好几个同学转过了身, 大家七嘴八舌夸了起来：“阿黎, 你竟然会弹箜篌, 也太厉害了吧。”
    “对啊，竟然弹那么好，听前排的学生说, 校长都夸你了。”
    “跳舞也特别好，穿古装的样子太绝了，顾景渊的击鼓也好帅, 贴吧里都在夸你们，节目真的好精彩。”
    沈黎有些不好意思。
    刘晓涛笑得一脸八卦：“你们俩真在一起了？”
    沈黎心酸又窘迫, 赶忙辟谣：“没有, 我们只是同桌而已，他之所以肯伴奏，也是我拜托了好久,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这个阶段还是以学习为主的好。”
    顾景渊走到后门时，恰好听到她这话。
    她解释得认真, 不像撒谎的模样, 班长转过了身，余光瞥见顾景渊的身影，她笑得促狭，追问了一句 ：“说不准顾景渊真喜欢你呢, 如果他表白, 你也要拒绝吗？”
    沈黎不太习惯聊这些, 略有些不自在，见班长等着回答，她才轻声说：“班长不用做这种假设，我们根本没可能，高中还是以学习为主的好。”
    班长也笑了笑：“确实，好好学吧。”
    顾景渊双手插兜，转身离开了教室。班长往后瞥了眼，才转过头。上课铃声总算响了起来，大家都背起了书，沈黎微微松口气，她掏出英语书，捂着耳朵，默背了一下高二下学期的课文。
    楼道里，秦铭宇摸出根烟递给了他，顾景渊没接。
    秦铭宇也不怎么抽烟，身边抽烟的有不少，他才揣了一包，他将烟塞回了兜里：“想戒了？”
    顾景渊轻笑了下：“她见不得我抽。”
    秦铭宇也跟着笑了笑，原本还怕他听到沈黎的话会心情不好，见状也没再浪费口舌。顾景渊确实没有不高兴，他了解她，以她的性格高中不可能早恋，那句话无非是想堵班长的嘴。
    顾景渊之所以没进教室，不过是怕她尴尬，又等了会儿他才回教室，他神色如常，像是根本没听到那番话，坐下后就翻出了英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