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梅想了想，觉得周晓没有说错，于是脸色好看了一些。
    “希望真的如你所想吧。”林冬梅说道。
    第302章 忽闻凶耗至
    虽然此时没有所谓的春节联欢晚会，但电台也会安排一些喜庆的节目进行播出。周晓和林冬梅两人坐在沙发里，身体蜷缩在取暖炉上的被子里。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节目，一边吃着嗑着瓜子喝着热茶，再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当挂在墙上的壁钟显示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林冬梅才在周晓的催促下懒洋洋地起身准备洗漱睡觉。
    将林冬梅赶去洗漱后，周晓就开始收拾客厅里的残局。虽然春节期间忌讳倒垃圾，但是打扫下原本有些凌乱的房间倒还是没有问题。而就在周晓准备将取暖炉桌子上的零食重新收好的时候，电话响了。
    周晓拿起电话，电话里是林柏有些急促的声音，“周晓是吧？冬梅现在睡了没有？”
    “冬梅还在洗漱呢，你这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么？”要知道此时电话基本是紧急联系才会使用，周晓心底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大哥在事故后下井进行救助指挥，但没想到发生了二次事故，现在大哥在井下生死未卜。”林柏快速地说道，“不仅是我们矿里的矿山救援队全部到了，甚至其他矿和矿务局的救援队也在赶来的路上。”
    “事情有这么严重？”作为矿工的家属，周晓也对矿井事故的程度有所了解了。一般来说，如果采掘队能内部解决的事故那基本都是小事故，撑死就是一个记过的程度。但如果上升到需要救援队参与救援，那基本就算是大事故乃至矿难了。这种程度不仅死伤人数会比较高，而且时候还会追究领导责任。
    “我现在也要去井边打听下消息，你跟冬梅说的时候别吓着他了。”嘱咐完周晓后，林柏就快速地挂断了电话。
    “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来？不是你们部门要加班吧？”林冬梅一边用热毛巾擦着脸一边走到客厅问道。调度室的工作有一定的偶然性，所以周晓时不时晚上乃至半夜被叫去加班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周晓脸色严肃地说道：“冬梅，刚刚是你二哥打来的电话。”
    “他打我们家电话干嘛？”林冬梅刚说到这里，心底顿时涌上一阵阴影，她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软。
    看到林冬梅站不稳，周晓连忙搀住她。林冬梅的眼眶已经红了，哽咽地问道：“是谁？谁出事了？”
    林冬梅从小到大听闻过的矿井事故和矿难并不少，上学期间曾经有自己的同学被校长脸色难看地叫出教室，然后没多久就是这个同学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就是看到班主任自己一边流着泪一边哄着已经崩溃的同学，其他围观的老师也是心有戚戚焉。只是林冬梅没有料到，这件事也落到了自己头上。
    “你别自己吓自己，你二哥只是说你大哥在井下暂时失去了联系，并没有说谁出事。”周晓选择将严重性降低了说。
    “那也是个大问题啊！”林冬梅虽然心情好了点，但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不行，我得回家看看。”林冬梅对周晓说道，“现在大嫂肯定乱了，二嫂又怀着孕，事情全落在我妈头上了。”
    “好，我马上开车送你过去。”周晓立刻行动起来，“外面有点冷，你将衣服准备好。还有，你自己去了不能也乱了分寸，否则就是去添乱。”
    “我知道的。”林冬梅一边给自己套上棉大衣一边将周晓的棉大衣也翻了出来。
    两人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然后发动车子朝着煤矿家属区驶去。
    原本已经安静的家属区现在是灯火通明，特别是家属还在井下的家庭那更是有哭声传了出来。邻居们纷纷上门探望，一边安慰一边帮忙照顾家庭。
    周晓刚将车停好，林冬梅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然后急匆匆地朝家里赶。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赵玲的妈妈正出来，她连忙抓住林冬梅，“你咋也赶过来了啊？这大半夜的，开车多危险啊！”
    “家里都乱成这样了，我不会来不放心啊。”林冬梅说道，“赵伯母，我大哥现在什么情况？”
    赵妈妈想了会，最后说道：“我这边也没有准确消息。救援队已经将出事矿井旁边都围了起来，现在除了救援队、煤矿领导和医院的人之外，其余人都不许进去。你二哥刚刚回来了趟，他问了一个熟人，说井下有生还者求救的信号。”
    “谢谢赵伯母了。”听到这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林冬梅觉得自己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赵妈妈拍了拍林冬梅的手，“你也别太担心了，你大哥可是矿里的大能手，他知道怎么保护好自己的。我回家跟赵玲说一句，让她来陪陪你。”
    “那太麻烦您了。”林冬梅和赵妈妈道谢后就走进了家门。
    林家现在的气氛非常低落，哪怕是素来风风火火的林妈妈也是精神萎靡地在那麻木地安抚林大嫂，林二嫂则是在一边抱着已经吓坏了的林志军。
    “二嫂，你先去休息吧，志军让我来照顾好了。”林冬梅先对向晚说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熬夜可不好。”
    “唉，这哪里睡得着啊。”林二嫂低声地说道，“我现在只要是闭上眼睛，就觉得不对劲，还不如坐在这里呢。”
    “睡不着也得眯会。”林冬梅先将吓坏的林志军抱了起来，然后带着林二嫂到了原来林二哥的房间。
    林冬梅找到了一张躺椅，然后往上面放了厚厚的棉垫被，这才让林二嫂躺在上面。紧接着，她有找来一床面被给林二嫂盖上，然后就让周晓灌了一个暖水袋送了进来。
    “要是睡不着的话，躺在这里眯一会也好。”林冬梅对林二嫂说道，“你这如果再有是啥问题，我们家就真的要撑不住了。”
    林二嫂也知道不是自己添乱的时候，于是就结果暖水袋并揣在怀里。
    “冬梅啊，你好好安慰下妈和大嫂，大哥肯定吉人天相的。”林二嫂说道。
    林冬梅点点头，“对，大哥肯定没事的。”
    第303章 悲喜各不同
    安置好有身孕的林二嫂后，林冬梅便让周晓将家里的火升起来。首先得有热水，别人上门问候，总不能连杯热茶都没有吧？而且林冬梅也知道热牛奶除了能补充营养之外，还有安神催眠的效果。林大嫂此时心神不宁又熬夜，肯定没几日人就得脱相。自己可不能等大哥回来一看，结果连大嫂都认不出了。
    林冬梅泡了三杯牛奶，然后加了许多糖，然后分别端给了林妈妈、林大嫂和林志军。
    “先喝点牛奶，总是这么熬着也不是办法，肚子里还是得有点东西。”林冬梅劝解道。
    林妈妈也知道林冬梅的好意，更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表现出身为一家之母的坚强之处。
    “老大家的，也喝点牛奶，别浪费小妹的心意。”林妈妈喝了一大杯牛奶后对林大嫂说道，“而且你还得给孩子做个榜样，军儿的身子可不能垮了。”
    “为母则强”这个定律在很多时候都是起效的，本来已经有些麻木的林大嫂看到自己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立刻清醒了过来。她自己喝了半杯牛奶，然后又将整杯牛奶给林志军喂下。本来小孩子就睡眠多，再加上牛奶的催眠效果，林志军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大嫂，你坐着别动，我抱军儿去睡觉。”林冬梅让林大嫂坐着，然后她抱着林志军去了她原来的睡房，然后将林志军安置好。
    等林冬梅出来的时候，赵玲也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冬梅，我晚上在我奶奶家过的夜。”赵玲有些歉意地说道。
    林冬梅知道赵奶奶家在公社上，哪怕是连夜赶车过来也要半个小时，所以林冬梅并没有生气。
    “你赶不过来就别连夜赶路，万一摔了咋办？”林冬梅一边说一边看了下赵玲全身，确定她没有摔倒的痕迹。“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杯热茶。”
    四个女人围坐在取暖炉边，周晓和林二哥则是轮流跑去矿井那边打听消息。好消息就是井下求助的信号一直没断，坏消息就是忽然下起了大雪，这给救援工作带来不少麻烦。
    凌晨三点的时候，林冬梅站起身，道：“我给大家煮点面吧，干坐着也不是个办法。”
    林大嫂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林妈妈却抢在前面说道，“多煮点面。老二跟你男人跑来跑去也怕是早饿了。”
    “我去厨房帮忙。”赵玲想起身也跟去厨房，但是却被林妈妈拉住了。
    “你是客人，大过年的哪里能让你下厨房。”林冬梅笑着解释道，“菜都是有的，煮面很快的。”
    林冬梅到了厨房，厨房的灶火因为要烧热水而没熄过。林冬梅直接从自己的空间里取出了挂面，这挂面所使用的面粉可比现在的富强粉还要好上许多。然后林冬梅又将一些后世的调料拿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个猪骨汤的浓汤宝。
    煮面的速度很快，林冬梅给周晓和林柏住了非常大的一碗，然后各卧了两个鸡蛋，还放了不少肉进去，最后则是辣椒油和山胡椒油放了许多。因为冬夜里跑来跑去，就靠这点辣味来逼逼汗了。想到这里，林冬梅又煮了一大壶红糖姜茶，给大家驱寒。
    林冬梅先给轮换休息的林柏端来了一大碗面条，然后再给其他人端来面条。
    林柏急忙卷了一筷子面条塞到嘴里，然后说道：“冬梅啊，你这面条煮的比那些大师傅还好吃啊。”
    “好吃就多吃点，我锅里还有。”林冬梅说道。
    吃碗面后，林冬梅将煮好的红糖姜茶端了上来，“这夜里守在这里，虽然烤着火，但还是有寒气侵体，喝点姜茶去去寒。”
    有了热姜茶，再加上肚子填饱了，大家的心情都好了很多，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天快破晓的时候，周晓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咋了？”林妈妈看到周晓这急忙的模样，被吓得站起身来问道。
    “妈，没事。”周晓连忙安慰道，“大嫂，大哥已经被救上来了。就是脚上受了点皮外伤，在现场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现在送医院了。”
    “那就好。”林大嫂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妈，我现在去医院看看林松。”
    “成，让老二陪你过去。”林妈妈吩咐林柏将林大嫂送到医院去。
    等林老二和林大嫂离开后，林妈妈又问道：“看到你爸了么？”
    周晓点点头，“咱爸还在现场指挥救援，下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不是说一直有求援信号，怎么不好了啊？”林妈妈不解地问道。
    “那是大哥他们发出来的信号。”周晓说道，“二次事故的时候，大哥带着人刚好走到一个岔口，那里因为有钢梁支架，所以没有塌掉。再加上距离上井的地方不远，所以打通这里还算轻松。但是大哥他们救上来，下面就没有信号传出来了。”
    “这……”林妈妈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唉，这个年不好过了啊。”
    林冬梅没有接林妈妈的这个话题，而是劝林妈妈回房休息了。
    “你也睡会吧。”林冬梅说道，“我去二哥的房间陪二嫂，你在我房里陪军儿吧。”
    周晓点点头，“都睡会，估计醒来还是一堆事情呢。”
    林冬梅送走了赵玲，然后就去林柏原来的房间休息。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才醒来，还是因为肚子饿了的原因。
    此时林大妈和林二嫂已经在客厅里忙碌，周晓则是在厨房里进进出出，但林志军却没看到了。
    “志军被老二接去医院了。”林妈妈说道，“你大哥就是脚背被砸了下，皮开肉绽需要缝合，骨头都没事。你大嫂本来就是护士，所以干脆留在医院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冬梅说道。“那救援队那边？”
    林妈妈停下手里的事情，叹了口气，“已经找到了，全送太平间了。”
    “啊！”林冬梅被吓到了，“后面没找到幸存者了啊？”
    林妈妈摇摇头，“刚刚老王家那两个儿子才到咱们家跪了报丧，你说这什么事儿吧！”
    第304章 平安不平静
    林冬梅跟着林妈妈在林柏的带领下到了红旗煤矿附属医院，此时医院太平间那边是哭声不断。虽然现在不允许一些习俗，但是又有谁会去和那些刚刚失去亲人的家属们讲道理。林妈妈叹了口气就拉着林冬梅朝住院部走去，然后一路上不断低声念叨着“阿弥陀佛”。
    林大哥的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他就在普通病房里住着。不过因为林大嫂在医院上班，所以林大哥倒是分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病房。
    “妈，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么。”林大哥看着林妈妈等人进来，连忙说道。
    “还不是你妹子非要亲眼看过才放心。”林妈妈轻声说道，“这骨头汤可是你妹子一片心意，整整熬了一个上午才熬出来的。”
    “没妈说的那么夸张。”林冬梅笑着将保温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吃啥补啥，所以就给你炖了骨头汤。不过大嫂说你现在还在用药，必须吃得清淡，所以我就没放什么盐。”
    “还以为家里的饭菜能好吃点呢。”林大哥听到林冬梅嘴里说出清淡两个字就忍不住吐槽起来。
    “就坚持这段时间，好好听医生和你老婆的话。”林妈妈嘱咐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伤筋动骨100天呢。”
    林大哥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医生说我可能没有办法恢复到以前那样，建议我从一线退下来。”
    大家顿时有些难过，不过林妈妈连忙说道：“退下来就退下来，省得你老婆天天担心。再说了，医生也没有说得那么绝对，你自己不能先丧气。”
    “就是，大哥，你自己先放弃的话那就彻底输了。”林冬梅也安慰起来，“恢复训练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结果，我们慢慢锻炼就是了。”
    探望了林松十几分钟后，林妈妈就带着林冬梅等人先行离开了。
    “别看你大哥说得轻松，其实你大哥肺部和呼吸道都有感染，所以还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林妈妈出了住院部才低声和林冬梅说道。
    “那大哥那边需要抗感染治疗么？药够么？实在不行，我让周晓这里想想办法。”林冬梅连忙问道。
    “煤矿医院如果都缺药的话，那就是真的找不到了。”林妈妈说道，“不要去麻烦周晓了，你这样老是帮着娘家，小心周晓那边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