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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骨
    内含触手、产卵、抹布等r18内容,谨慎观看!
    《拆骨为诗》(2017年完结的短篇)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重,黑发男人闭目靠墙坐着。腹部的伤口还在汩汩不断往外渗血,不过因为衬衫本就是深色,看不大出来。
    即使是身受重伤他也不愿用躺的姿势,舍弃那副贵族气度,尽管那能缓解他的伤势。庞大的身躯让薇薇联想到古阿拉巴斯坦神话传说中的黑龙昆图库塔。
    对于能力者而言,海楼石碎片残留在身体里是怎样一种感受呢?薇薇心想那一定不好受,而且海楼石让他无法用能力愈合伤口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海军的人已经第二次在外面喊话了,询问里面的状况。已经不得不出去了,不然时间久了对方可能会采取砸门之类的硬性措施。
    克洛克达尔拉着她的左腕,准确地说是往下坠,迫使她弯腰去听他的低语。
    “别把我交出去。”
    语气没有哀求之意,也没有疲惫,安之若素。他睁开眼,波澜不惊的黑眸,薇薇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两人在此刻交换了眼睛。①她能感受到他这一眼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看看她,没有类似威胁的意味。
    时间会在某一节点或某一段变慢吗?理论上讲是不可能的,小气的光阴对人一样悭吝也一样公平。
    薇薇明显感到时间在这一刻接近停滞,连空气也粘稠起来,又像那首钢琴家指下流淌出的以舒缓着称的名曲。
    他笑了,嘴角倏地上扬,于是时间一下又恢复了正常流速。
    “算了,你把我交出去吧。”
    他漫不经心,仿佛说的事与自己无关。
    薇薇不禁想他在监狱里度过的那两年,给他留下了什么。被称为海贼坟场的炼狱,借着百代难遇的机会从中逃出,如果再回去,可不会有下一个路飞闯进去,也不会有下一场顶上之战了。
    “我该把我的肋骨拆一根给你。”②他说了句很莫名其妙的话,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并不存在的刀子。当然没有找到。
    克洛克达尔松开手的同时闭上眼,是听天由命了么?这个时候也只能无奈地接受命运强加给他的未来,毫无光明的未来。
    咬咬下唇,薇薇向门口走去。短暂的路程,她的心路要远漫长曲折得多。他的伤,有她的一份吗?
    不。回想起方才战斗的情景,诚实的内心反驳道。他并没打算保护她,只是碰巧他受伤了,她没有,仅此而已。
    海军是不知道克洛克达尔的存在的,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来保护她。可以说克洛克达尔的命运掌握在她手上,她接下来对海军说的话将直接影响他下半生的归处。
    她不是个好纠结的人,正确的抉择总是很快做出。现在处于交叉路口,她却在犹豫。留着他表面上看不出能有什么好处,隐患倒是能列一串长单。再说,他怎么敢肯定她会替他隐瞒,那自相矛盾的话语,是为了迷惑她吧?
    薇薇警惕地把孔雀锁链勾在尾指上,将门拉开一条窄缝,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奈菲鲁塔利殿下,您没事吧?”门外确确实实是穿着制服的海军,不会有错。
    “我没事。”薇薇一开口才惊觉自己声音沙哑,“让贝尔过来。”
    青年海军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位大人恐怕不在此地。”
    “拜托请务必联络到他。”
    “好吧。”
    薇薇的目光越过他的头顶,看见沙地上那一大滩的血迹:“刺客都抓住了么?”
    “有三个死了,两个逃了。”
    “没有活口?”
    “没有活口。”
    薇薇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这个房间,直至贝尔到来。
    “殿下。”大鸟在空中落下,到了地面化成人型。
    “父王怎么样了?”薇薇有意回避这群海军,就用阿拉巴斯坦语问。
    “陛下安好,倒是您受苦了。刺客身份不明,但我估计是那帮种玫瑰的人干的。”塞拉瑞斯王国的国花是玫瑰,种玫瑰的人是代指的隐语。
    薇薇点头表示同意。世界会议上塞、阿就格林阿莫的问题没能谈妥,本就关系不好的两国矛盾愈加激烈,传言说塞拉瑞斯女王上周召蒂利亚将军到新诺林去是为了商谈对阿拉巴斯坦开战的事宜。
    “殿下,我带您回宫。”
    贝尔不明白她为什么迟迟不肯从屋里出来,踌躇片刻薇薇告诉他:“我要带个人回去。”
    “谁?”
    “因为海军在这里,我暂时没办法说出他的名字。”
    贝尔的眉头拧成“川”字,出于对王女的信任,他转身对领头的海军交涉几句,让他们离开了。
    “喂,你还活着吗?”薇薇抓住克洛克达尔的肩膀晃了晃,后者看上去已经失去了意识。她把食指中指按在他脖颈上,测到他突突跳动的脉搏,知道他没有死。那颗心脏依旧顽强地跳动,不知何时才会被死神的镰刀收割去,但至少不会是当下。
    贝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殿下……”
    “抱歉,贝尔。”愧疚之情充斥着胸膛,她抿着唇,清晰记得两年前贝尔回到王都的情形。不止是他、路飞,包括整个阿拉巴斯坦,差点毁在这个男人手下。
    一念之差,她终究狠不下心。
    薇薇把受伤的克洛克达尔安置在王宫的图书室里,秘密派人取出了海楼石残片,为他的伤势进行医治。这件事除了贝尔,只有少数几个心腹知晓。
    再次醒来时他的右手腕上套着一个海楼石环,很和善地限制他的能力。左腕的钩子也被取下,空荡荡的袖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克洛克达尔没什么怨言,对此表示理解。他不会说自己有一百种方法打开这个脆弱的石环,假如这些可有可无的措施能让她不带畏惧地靠近自己一点,倒也不错。
    王室图书馆平常基本没有人去,即便那里的阴凉很让人快意,但曾传出了闹鬼的传闻——有人声称看到了故去的奈菲鲁塔利十一世的亡魂。迷信的下人们都绕着那走,就连国王本人也信三分。也只有像薇薇和克洛克达尔这样的无神论者,才敢无所拘束地自由出入吧。崇尚自由的海贼从来不忌讳触犯禁忌,她骨子里有着海贼的野性。
    耀眼的金光被大理石的窗切割成规则的菱形,总有一角会落在那个白衬衫背影上。惰懒的坐姿,翘着二郎腿,左腕搭在右膝盖上,或者是在伤势未愈的腹部。虽说受了重伤,他的精神很好。
    塞拉瑞斯与阿拉巴斯坦的边境冲突越来越频繁,而她连塞拉瑞斯的首都新诺林在哪都不知道,当务之急是了解对手,所以她最近读了很多有关塞拉瑞斯的资料。
    薇薇踩在梯子上到高处去找需要的资料时,常常半天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这时她会趴在书架上做短暂的休憩,看着坐在高背扶手椅上的魁梧身影,给人可靠的印象,浮躁的心绪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等她回过神来,时间已经溜走了不少,她才又按着书单去在书架上一行行的找书。两人没有一句交谈,可能是在等对方先开口,也可能是真的无话可说。她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内心有种隐约的期待,大概是神经绷得太紧,渴望能做点无关国家大任的事释放压力。
    父王上了年纪,身体不好,连这次的世界会议都是她代为出席。作为公主,未来的女王,她必须尽快参与到国事中去。
    战火迫在眉睫,那正是她不期望看到的局面。她很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像一个站在远处看着木板边缘的牛奶瓶坠下的人,拼命奔过来想要在事态无可挽回前接住,明知难以实现却还不得不用尽全力地跑。
    转眼一个月过去,局势并未有丝毫好转,反而恶化得更厉害。她心烦意乱地站在梯子上,又一次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书。趴在柜顶,今天克洛克达尔少有地离开了座位,正在离她不远的一个书架下翻阅一本书。
    薇薇记得那个区域放的是诗集,世界各地大多数民族的都有。
    海贼能读诗?这和他的气质倒没什么太大的违和感,但她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
    像是察觉到她略带嘲笑意味的目光,他抬头朝这边望过来。她心虚地低下头,才想起自己本不必畏惧他,这里是她的国家。
    无意中瞥到在左手边有她想要的那本书,差一点就能够到手。她嫌麻烦不想再下去移动梯子的位置,就踩着书架伸长手臂去拿。
    也许是被他那一眼惊扰了心湖,在高处重心偏移的王女拿到书的刹那竟发起呆了。梯子晃了晃,她失了平衡。
    在她反应过来自己掉下去之前,读诗的海贼丢下手里的书,用沙化的方法以普通人办不到的速度飘过来,稳稳接住了她。
    诶?她眨眨眼,发现他右腕上的海楼石手环早就不翼而飞了。
    “谢谢你,克……克洛克达尔先生。”
    足尖落地的时刻脸颊温度飞速上升,心脏怦怦的跳动声太响亮了吧,她有些发窘。
    他若无其事地把刚刚扔掉的书捡起来,看着残缺不全的书页:“书坏掉了。”地上还有一些书页化成的沙粒,他启动能力的时候它们还在他手里。
    “没关系的。”
    查看页码后,他摇摇头:“这几页我还记得,给我笔我能默出来。”
    “这么厉害?”
    “算不上什么。”
    那天下午她没有急着回去把自己埋在书山卷海里,告诉自己要有张有弛,不放松是不行的。她就坐在他边上看着他在洁白的稿纸上默写那些清新隽丽的诗句,宽厚的手掌握住纤细的羽毛笔,流畅地吐出蓝色墨水。偶尔在某个地方停顿,没一会又继续走下去,那些停顿就成了无声乐曲的间奏。
    有那么一小会,时间又变得粘稠起来,就像那天他握住她的手,同她交换眼睛时一样。他有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像厚厚帷幕遮挡住心灵的窗户,拒绝任何光线渗入。
    据薇薇所知克洛克达尔是阿拉巴斯坦人,他出海前的档案去有关部门查询一下还是能拿到的,不算滥用私权。奇怪,她为什么想了解他的过去呢?
    他放下笔,转过头来看她,一言不发。时间流速在这一刻又恢复正常,并且有意追逐多给她的时间,以可感知的速度向前奔去。
    她不由得怀疑他有窥见人心的能力,努力掩饰着慌张:“怎么了?”
    “抄完了。”他把那一迭纸推到她面前,意思让她看。
    泉水、汉广,熟悉的文字,语言表达方式却很陌生,应该是译过来的。
    “是一个很遥远国家的诗啊。”
    “还很古老。”他用手背拭了拭湿润的额角:“他们写了很多诗,很多。但阿拉巴斯坦这边的人很少写诗,只有流浪诗人干这个。”
    “嗯。”此刻她脑海里充斥着地理环境差异决定论,但觉得不适合当下的气氛,没有说出来。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她也成长了不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知道的非说出来不可。
    “其实我从小的梦想是做流浪诗人。”
    她停下翻阅稿纸的动作,看了他一眼,用肢体语言说:你是在开玩笑吧?
    转念一想,小孩子稀奇古怪的想法谁又能搞得懂呢。她的童年刚过去没多久,清晰地记得自己目标笃定地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公主。现在这个梦想有些改变,她想成为一个伟大的女王。果然平民家出生的孩子和王室家出生的孩子还是有差别的。
    克洛克达尔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对她说这个,少女有着小鹿般的眼睛,很像神话中的神鹿,只要向它说出心愿就能轻易实现。
    他轻咳一声,伸出自己的右腕:“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克洛克达尔先生又不是怪物。”
    她的反问让他一时语塞:“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会有为了救人不惜暴露自己的怪物吗?”她站起来,抱着害她摔下来的那本书跑走了,翻飞的裙摆像白蝴蝶在扑棱翅膀。
    克洛克达尔才注意到她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小时候,初遇时她躲在寇布拉身后,抓着父亲的衣角,怯怯地看着他,说:“您好,克洛克达尔先生。”
    唉唉,真是光阴飞逝啊,转眼间小丫头就长这么大了。摩挲着下巴,她水蓝长发的幻影还残留在视网膜上。发了会呆,他低下头又浸入诗的海洋。
    反正到伤势痊愈他有大把闲置的时间挥霍,年纪越大对海上生意的关注度越低,人生苦短,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和两年前比,他的雄心壮志像过度使用的刀具,消磨得很是严重。
    心底有个声音说消磨最厉害的时期明明是在图书馆的这一个月。那个杰出诗作层出不穷的国度还有很多的寓言故事,比如蜗角虚名。读多了这种故事,自然觉得权力酒杯里的内容不比旧日。
    文学的力量是很巨大的,在这里再待上半个月自己会变成个隐士也说不定。无所事事地趴在桌上,宛如蛰伏的野兽。进取心没有死,那一定是进入了休眠的冬季。
    衣料窸窣声比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要更易听见。她又来图书馆了啊。他默默地想,有了昨天的教训,今天她爬梯子时会很小心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以为她会直接去书架那边。
    她放了一个黑盒子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特制的点火器。嗅到烟草的气息,他的眼睛亮了亮。
    “生日快乐,克洛克达尔先生。”
    生日这种东西有几十年没过过了,他挑挑眉,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新剪好的雪茄,但不是他常抽的那种。
    “差不多记得你抽的是这种,不知道有没有弄错。”她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显然期待认可的答复。
    两种雪茄看上去很像,别说外行人,内行人也有搞混的时候。她对雪茄肯定不了解,被合作对象称“诚实得令人发指”的他却口是心非地说:“嗯,是这种。”
    她松了口气:“可别被贝尔看见了,这些是我背着他弄来的。”
    他夹起一根,她替他点上,说:“感觉好像在点生日蜡烛。”
    “你要是点四十多根我可抽不完。”
    她掩嘴轻笑,看着好久没碰烟草的他贪婪地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的白烟在空中袅袅地上升、消散。她忽然不作声了,他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氛围包裹。
    不晓得它的名字,只是很安适地依赖它,就像子宫里的婴儿。他们第一次知道自己活在世上不仅仅是呼吸空气,还需要呼吸这样的氛围才能生存。
    不知过了多久,他问她:“要试试吗?”
    “不,不用了。”
    他也没有勉强她,只是些许遗憾。
    她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满满的话堆在心里。他没有看她,目光注视着别处。泪水慢慢充盈了她的眼眶,她仿佛看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个父母双亡的男孩如何在大地上艰难地挣扎求生。
    他的生日是她拿到他的档案后才知道的,与此同时她知道了他幼年时的遭遇。那样悲惨的经历,凡是良心尚存的人看到都要哭的。昨天她就悄悄哭了一次,早就原谅了他的所作所为。
    假如一个人遭受的苦难能和他犯下的罪过相抵,那克洛克达尔可以称得上清白无辜。她悲哀地想着,想着,到了该转化成语言的时候它们都化成了泡沫。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捂住将要发出哭声的嘴,转身离开了。
    有那两件事作为契机,图书馆的两个读者开始有所交流。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塞、阿两国边境,对面蓄意挑事,这个时候也只能下令回击。全面战争尚未爆发。
    她曾问他她在世界会议上的演讲如何,他含蓄地说“不是很好”。她很沮丧,知道是自己导致了这次战争。
    “这不怪你。”他咬着雪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石桌面:“塞拉瑞斯·伊丽莎白对格林阿莫觊觎很久了,战争在所难免,现在不打,以后也要打。”
    “还是不愿意看到人民流血。”她垂下眼帘,长睫毛像栖迟的夜蝶。
    过几天,她翻着兵书和他说:“没有可以派往南面战线的将领。”
    “阿拉巴斯坦不是有三个大将军,十九个小将军吗?”
    “都被派到别的战线。是我的失误,没想到阿莫王国会和塞拉瑞斯结成同盟,本来不用在多利多开辟新的战场的。”她合上兵书,“我得亲临前线了,不然南面就要沦陷了,对方可是派出了‘沙漠之狐’艾利克斯,第一剑士欧文也在。”
    他没有说话,把雪茄从嘴上拿掉,放到了哪里他也不知道,他的注意力牢牢被她的话吸引了。
    “克洛克达尔先生的伤势康复了多少呢?嘛,你要想多留一段时间也可以,我不在阿鲁巴拿的时候贝尔照顾宫里的事,有什么事找他就好了。”她顿了顿,“下次回来的时候估计你已经回海上了吧。”
    “我去吧。”
    “嗯?”
    “我为塞拉瑞斯王室服务的时候领导过军队,如果你看过我在新诺林的档案。”
    她连连摇头:“不行。”
    “身份的问题很好解决,只要有军印,士兵就会服从。我认识艾利克斯的父亲,知道他们家族世传的战法。你不信任我吗?”
    他提到信任这个问题了。在她看来,只有关系非同一般的人之间,比如伙伴,才有信任一说。薇薇的手指绞在一起,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常会这么做。
    看到他随手放下的雪茄点着书页,她叫起来:“呀!”
    他迅速沙化隔绝空气扑灭了火。
    “还好这几页是我看过的,我能默出来。”
    话题暂时被转移,她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默下译文。他写道:
    “击起战鼓咚咚响,士兵踊跃练武忙。有的修路筑城墙,我独从军到南方。
    “跟随统领孙子仲,联合盟国陈与宋。不愿让我回卫国,使我心忧忡忡。
    “何处可歇何处停?战马跑了哪里寻?一路追踪哪里找?不料它已入森林。”③
    她看着译文说:“那个国家也有战争啊。”
    “每个时代都有战争的。”他一边写一边回答道。
    一般诗歌都有四行,他默到第四行时戛然止住。
    她问他:“怎么不写了?”
    “我忘了。”他的声音没有懊丧。他说谎的时候比说真话还像真话,这是经历多年海上生涯后得到的能力。
    “忘了?没关系,反正只是诗而已。”她没有在意,这时她在想另一件事。她做了个很大胆的举动,握住他的手,感受那粗糙可靠的触感,说:“我把军印交给你,你去南线。”
    他握着她的手,说,好。
    不到两个星期,塞、阿两国战争全面爆发了。
    前线的战斗很惨烈。没有战争是不惨烈的,人类喜欢自相残杀,众多动物里尤其偏好同类流淌出的鲜血。
    战争持续了两年零一个月三天,以两国和解落幕。前往多利多的那个人没有音讯,但她在等待。要管的战线太多,出于对他的信任,多利多那边不传来战报她不主动去询问那边的状况。
    战争结束之日她知道他在与图恩第一剑士欧文的对垒中败北,身受重伤,濒临死亡。
    在她潜意识里,那个人是不会死的。他有着顽强跳动的心脏,死神的镰刀也很难收割走它。
    然而战后没多久从边境寄过来的那根肋骨却诉说着无情的事实,他又不是不死的怪物,是普普通通有弱点的人。
    看到沾着血痕的绝笔,她才知道他那天并非忘了诗句的下文,只是忽然不好意思当着她面写出:
    无论生还是死,聚散与离合,我早已同你立下约定。让我握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到老。
    只是和你距离遥远,没有办法再见面。只怕分离得太久远,没有办法实现誓言。
    END
    ①:化用诗句“爱情就是交换眼睛”。
    ②:亚当夏娃的梗。
    ③:《国风·邶风·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销梦》(2022年完结,对上文的续写)
    1
    薇薇是哭醒的,因为她梦到被派去多利多的那个人死了。
    她伏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昏黄的灯光照在眼前的纸条上,勉强划开现实与梦的界线,理智告诉她那仅仅是个梦,不是真的。
    她揉揉眼,察觉到胳膊有些酸痛。克洛克达尔留下的纸条被泪水打湿了几滴,她皱起眉,但仍久久沉浸在梦的余韵中无法自拔。
    梦里她在王室图书馆找书,阳光晴好,没有任何不吉利的征兆。直到她看见那个空着的座位,仿佛天启,一个声音告诉她:他死了。
    所谓做梦就是这样,许多清醒时轻易就能否定的谬论在睡梦中竟是真理。薇薇在梦里对他已死的事实坚信不疑,心痛得快要裂开来,无法呼吸。
    一年多了,那个人依旧没有消息。她担忧国事的同时不免想起他,想起他们临走前在图书馆的对话,他没写完的诗行。
    前不久她在他经常看的那本诗集中看见了这张夹在里面纸条,他笃定她会打开它的,于是留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等我回来把这两句诗补上”。这笔锋何等的自信,何等的从容不迫。
    薇薇把这张纸条压在镇纸下面,当她累了就把它拿出来看一看,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薇薇擦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把他留给她的纸条收好。
    她托着腮呆呆地看着桌案,她很想信任他,但是她发现自己其实对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克洛克达尔和她的同伴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又是那样不显山露水的性格,不像路飞把心思都写在脸上,宣之于口,非常好懂。
    他们年龄差得太大,她对他的过去实际上一无所知,从三年前的事件中她了解到的是他的心机深沉和狠毒。倘若他因为那些嫌隙背叛了她呢?
    薇薇不敢想象下去,诚然她会伤心,更让她难过的是她国家的利益会因此受损。和她的国家比起来,她个人的感受倒是其次。年纪轻轻她就被社稷重任压得喘不过气,为了她的国家她可以不上路飞的船。只要她深爱的国家能好好的,她不会吝啬于牺牲自己。
    她合上双目,十指交错默默祈祷着,希望神明保佑。关于他的生命安危,她不会顾虑太多。和路飞战斗时他层出不穷的后手让她印象深刻,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在今夜做了那个梦之前她都是这样确信的。
    可是这个不祥的梦动摇了她的信念,或许他会死,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他被打败过一次,有一为什么不能有二?他是人不是神,他也会流血……薇薇思绪混乱,光是在这里想着事情是不会有结果的。到最后她像以往那样把一切交给上苍,在这件事上她只能在命运之河里随波逐流,除了祈祷她无法为他做些什么。
    战争结束了,先后班师回朝的将军们来王都面见国王,汇报战功、上交军印。有一块军印很特殊,却是交到了薇薇手里。薇薇认得它,那是她交给克洛克达尔的军印,但是他没有回来。
    薇薇捧着沉甸甸的军印,像是捧着自己的心脏。她长出口气,心想他大约还活在世上某处,只是不打算回阿鲁巴拿。他和她算不上什么特殊关系,既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父亲,和她有过仇也有过恩,世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她不会忘记他们之间有过的那种无法形容的隐秘的感情。
    前提是他真的还活在世上。
    薇薇手不自觉地颤抖,其实就算他活下来不来见她,和死了也没有区别。活着不过是给了她一份念想,就像路飞他们,虽然如今天各一方,但她相信自己和伙伴们总有一天还会再相见。
    曾经她恨他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但随着那段时间的接触,现在她更希望他活下来。换而言之,她希望有天能再见到他,看见那双交换过去的属于自己的眼睛。
    薇薇想他们不再是敌人,那有什么理由不相见呢。
    她又明白自己的愿望是幼稚的,那个男人近乎无情,除了他所要追寻的理想其他什么都不会多看一眼。
    薇薇没有大把的时间去缅怀已经成为历史的事情,她的身份是历史书写者,所作所为都会载入史册,在后世面前毫无隐私可言。她要安排人监督阿莫王国是否履行了和平协议的内容,受灾地区的战后重建工作也很麻烦,甚至她要留神不让战火重燃。
    又过了两个月,薇薇终于真正意义上的闲下来了。父王很心疼她,让她好好休息。她最想去的地方不是宫外,而是王室图书馆。
    阳光一如既往被大理石的窗格切割成规则的菱形,有一角落在那个黑大衣的背影上。薇薇差点叫出声来,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这是她的梦。要么是她眼花了,要么是他的幽灵,他怎么会回来呢。
    “克洛克达尔先生?”她出声试探,好在那个身影没有在她打破寂静的时刻消散。
    听到她的呼唤,大背头抬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转过来定定地看着她:“我说过,我会回来把没写完的诗补上的。”
    薇薇捂着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是啊,她怎么就忘记了呢,明明经常翻看那张他亲笔写下的纸条,她真是个笨蛋。说到底这个男人说谎太多,以至于她下意识觉得他会食言。
    “怎么哭了?我又没缺胳膊少腿的。”男人如是说着,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没什么,我、我太开心了。”她试着让眼泪停下来,但是她做不到。
    将近两年未见,克洛克达尔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他是个中年人,是早已晾干成型的陶器,只会添几道裂痕,打碎了也还是那样。不像年轻人,年轻人是未成形的泥胎,容易受环境影响,谁都可以伸手捏几下,一段时间一个样。
    薇薇气质比十六岁初遇那年成熟多了,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公主变成一个有担当又坚强的国家领导者,唯一不变的是她对国家的热爱。
    克洛克达尔犹豫了一下,迈开长腿走过来。他的大手落到薇薇的头顶,克制又隐忍地抚摸着她,动作一点也不温柔,但已尽到他最大努力。说实话他更想粗鲁地把她拥入怀中,以能勒断人肋骨的力道搂着她,告诉她他爱她。
    她美丽又知性,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从很久以前便是如此,他压抑兽性压抑得很痛苦,就像野狼看着鲜美可口的羔羊在面前蹦来蹦去,也不能亮出利爪和獠牙,徒流口水罢了。
    之所以没有对她做过火的事情,全凭烟草和他的理性在坚持。这丫头把他当成长辈来看,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她的善良。如果他妄想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只会破坏掉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形成的连接吧。
    手下水蓝色的长发,起伏如同波浪,海涛是海上再常见不过的景象,因此他很少留神关心它们。没有人能独占大海,哪怕是海贼王也不能。但她那宛如波涛的长发乃至身心却可以被占有,而他不会是那个人。他猜那个人会比他年轻,比他在那个年纪更加有作为。
    思及此,克洛克达尔一阵心烦意乱。如果他不喜欢她,才不会关心她国家的死活,更不会为了她以身犯险去前线。他这么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一点也没有,简直愚蠢至极,他有多少年没做过这种白费功夫的事了?
    仅仅是摸头,薇薇不会有所抵触,但也不会任由他摸着。
    她匆忙擦拭眼泪,对他说:“我去给你拿笔。”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克洛克达尔咬紧嘴里的雪茄。她穿的这条粉色长裙完美勾勒她身体的曲线,他真想不顾一切将这具娇躯抱在怀里,狠狠疼爱她一番。
    真见鬼,他都多大岁数了居然还会有这种冲动,又不是思春期的小毛孩。克洛克达尔不自觉加快了抽雪茄的频率,想用尼古丁把涌动的情愫摁住,不过是饮鸩止渴。
    “克洛克达尔先生,给你。”薇薇欢喜地把羽毛笔递给他。
    他用深蓝的墨水在纸页上写下当年未写完的诗句:“无论生还是死,聚散与离合,我早已同你立下约定。让我握着你的手,和你一起到老。只是和你距离遥远,没有办法再见面。只怕分离得太久远,没有办法实现誓言。”
    薇薇心脏怦怦狂跳起来,她颤抖着把手迭在他的手背上。她的心情是忐忑的,她还从来没和异性这么亲密过。他出征前她也握过他的手,但当时大战在即,她不晓得两人是否还有再见之日,才会一时忘情。
    克洛克达尔深深看了她一眼,反手扣住了她的手。宽厚的手掌感受她温热的手汗,长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葇荑,无需多言,便明了彼此的心意。
    他顺势将她揽入怀中,薇薇配合地闭上眼,接受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克洛克达尔吻她的方式很有海盗风格,柔软的舌头强势地撬开贝齿,闯进她的口腔,野蛮地掠夺着她的唾液。他甚至不想给她留有呼吸的余裕,吻到后面薇薇脸都憋红了。
    唇分时她咳嗽着,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克洛克达尔回味着刚才的吻,感到自己的下体硬得发烫。
    军旅中的夜晚,他不止一次念着她的名字,幻想和白裙下的玉体缠绵,将他的体液悉数泄入。直到刚才他还以为和她亲昵只能是一种奢望,他怜惜她,不想用强硬的手段打碎她这个漂亮的花瓶,因此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不敢触碰。
    这个吻真实发生的吗?他捏过她的下巴,欣赏她微微肿起的红唇。男人得意地笑了,这下他确信她并非神龛里不可亵渎的女神,而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她坐在他大腿上,眨了眨眼,说:“我可以和你做的,那种情侣才做的事。”
    虽然说得很含蓄,但薇薇会主动是他意想不到的。她的恩准在他听来犹如天籁,克洛克达尔立刻把桌上的书推开,扯掉大衣垫在上面,将她放了上去。
    薇薇低呼一声,躺在他的大衣上注视着他,浑身上下散发不知所措的气息。克洛克达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以他的体型把她撕成两半也并非难事,在他面前她像是一只金丝雀,那种可以用一只手就攥死的小鸟。
    随着他手探入裙中将它撩起的动作,薇薇胸口起伏着,对于即将到来的做爱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惧要更多一点。
    克洛克达尔看着她向他展露的地方,先是饱满的小腿,小腿肚圆鼓鼓的。之后是膝盖、白皙的大腿。此时他的心出奇地平静,在稳操胜券的时候他总是这样。他的心态老了,年轻时的他才会为一次胜利激动不已。
    裙子即将掀过腿根的时候,他动作忽然停下了,看着她的眼睛说:“阿拉巴斯坦那么多个将军,你是不是打算挨个睡过去犒劳他们?”
    一句轻飘飘的话,其中包含的侮辱性让薇薇呆住了。
    她突然不想和他继续了,一点也不。他歪曲了她行为的含义,把她对他的爱意置于何地?她想说不是的,她愿意和他做爱不是因为他凯旋而归。她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做了这件事,换成其他人来她并不会心甘情愿将自己的身体献上。
    她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张口结舌。
    他剥掉她身上的衣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克洛克达尔不是不清楚自己的话语有多伤人,他是故意的。他想起自己的失败,想起路飞和她的拥抱,他们的羁绊会比他和她的更深吗?
    答案渐渐明朗,比他年轻还优秀的人不是现成就有吗?
    该死,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吃醋,还说出那样的话去刺伤她。
    薇薇两眼泛着泪光,把头别向了一旁。这让克洛克达尔的心蒙上了阴霾,已经说出口的话是没办法收回的,即便他说“忘了我刚刚说的话吧”又能改变什么。
    他再次端详她的眉眼,那张上天赐予她的面庞。她的肌肤是娇嫩的,即使不施粉黛,也自有年轻为她打扮,青春活力的笑容是整张脸最好的装点。而他呢,已经过了盛开的年纪,照镜子时看到的只会是自己日渐衰败的容颜。
    他恐惧衰老,衰老意味着与死亡越来越近。年老的雄狮无力追逐矫健的羚羊,钝爪撕不开猎物的皮肉,苟活在世上意味着受辱。任何生物到了老年都是不堪的,至少他不想见到一个年老且一事无成的自己。
    他不仅嫉妒路飞,也嫉妒比自己年轻的她。他爱她身上的美好,同时也恨她太过美好,以至于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他要用语言去攻击,似乎这样能拉近他们之间的差距。
    窗外阳光明媚,今天天气炎热,图书馆里相比外面要阴凉。薇薇感到他湿热的唇印在自己的胸口,男人坚硬的胡茬蹭得她略痛,更多的是一种痒。他在吮吸她的乳头,用手抚摸她光滑如缎的大腿。
    他轻轻用舌头挑弄她的乳头,牙齿并不用力咬,随着吞咽的动作自然而然陷进她丰硕的乳肉。没有胸罩的聚拢作用,她的胸看起来不那么夸张,大小刚好适合他,这让他的脑子被喜悦填满。
    克洛克达尔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能吸女人的胸而心花怒放,这不像他。他的掌心犹如在灼烧,从几不可闻的喟叹中薇薇体察到他的兴奋。
    抚摸、亲吻,所过之处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点燃薇薇的情欲。在她彻底沦陷前,她还在想那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但是残疾了的士兵。他们有的失去了一条腿,需要拄拐,有的失去了手臂,衣袖从此空了一只。倘若这场战役输掉,她可能要考虑把自己嫁过去和亲,更糟糕的情况是她沦为亡国奴。与其做不认识的人的奴隶,还不如把身体交给自己喜欢的人什么的……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克洛克达尔手指拨开她略微潮湿的小花穴,得以窥见秘密花园粉嫩的一角。在他目光的注视下,薇薇愈发羞涩,皮肤变得白里透红。
    克洛克达尔用牙咬着脱掉中指上的戒指,比起她炽热的甬道,他手指的温度还是低了些。他将它探进去,温暖的肉壁完全包裹住了他的中指,前方好似没有尽头。滑腻多汁,触感像某种软体动物。薇薇的爱液黏糊糊的,但是量并不多。
    薇薇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尘埃在若隐若现的金线中飘荡。光阴是她看不见的东西,但现在王室上百年的历史好像在那里流淌。
    她躺在那里,没有刻意去看他,在猜他放进她身体里是哪根手指。首先可以排除大拇指,长度明显对不上。剩下的四根似乎哪根都有可能,太难分辨了。
    她的手臂向后探去,一边享受他动作带给她的快感一边拿手背体会着大衣毛领的绵软。她嗅到雪茄的气息,克洛克达尔真的很喜欢抽烟,直到现在还叼着雪茄。他被关在推进城里有雪茄抽吗?
    她听到克洛克达尔解开腰带的声音,他在脱裤子。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薇薇有些紧张,蜷缩起脚趾。
    她咬着手背,试图转移注意力。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个公主,在桌子上和海盗做爱什么的,还真是淫乱不堪啊。
    诚然她流着王室的血,但得益于父亲的教育,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上。所以她才会和路飞他们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也能对克洛克达尔敞开心扉,接纳他、爱上他、允许他。
    可是他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插进来了,撕心裂肺的痛楚让薇薇面容扭曲,眉头蹙起,尽可能忍耐着不发出惨叫。
    干涩的甬道绞紧了克洛克达尔的长器,夹得他很痛。薇薇高潮来得太快,一时他进退两难。薇薇抓紧了身下的大衣,心里隐约有了悔意。她不适应小穴被巨根操干的感觉,腿不受控制地想合并。他小臂托着她的腿弯往她身上压,逼得她只好把腿大张开迎合他的进入。
    她身体健康又正值青春年华,水少是因为没经验加上前戏做得不到位,插到后面爱液也就充沛起来。空荡寂静的图书馆里回荡着他们肉体交合发出的声响,还有薇薇欲仙欲死的娇喘。
    克洛克达尔没有性生活,不会随身戴套,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射。他讨厌小孩,也不打算要小孩。他不会抱侥幸心理,万一薇薇真怀孕了,那绝对比现在让他忍着不射难受。
    老实说克洛克达尔不太满意他们的第一次,首先这个时间就不好,大白天的没个气氛,而且做完还要穿上衣服去忙别的事。头脑清醒了再回想起两人刚刚一时冲动、干柴烈火,怪尴尬的。其次是这个地点不好,虽然不会被人打扰,但做爱终归不舒服。以后缺乏刺激了可以试试在床以外的地方做,可这头一回就在图书馆干起来……他俩到底是冲动了,主要是当时薇薇都把话说到那种程度了,他要没点表示那他还当什么男人。
    最后他对两人欢好的表现也不是很满意,因为体型差得多,他们身体契合度不高。薇薇嫌他大,他嫌薇薇紧。唉,能被她当男人看、得到她的允许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从来不指望靠着运气好做成什么。
    克洛克达尔看着她整理裙子上的褶皱,抬手帮她把几缕乱发拨正:“过几天你来雨地找我,我带你好好玩玩。回头我让人送一只电话虫给你,到了再联系我。”
    “那也得我有空才行。”薇薇头也不抬地回答,后半句话像是小声嘀咕又像是对他说的:“我忙死了。”
    克洛克达尔对她的抱怨哂然一笑,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目送着她离开了。
    薇薇吩咐侍女在浴室里放好热水,好好洗了个澡,把做爱时出的汗和两腿之间黏糊糊的血冲掉。
    细小的水雾在白色的灯光下飞舞,她靠在池壁上,让热水漫过脖颈,只一张脸露出水面呼吸。
    她泡在热水里休息,回想那天她听到一位老文臣在向父王进言:“主少国疑,他日宫车晏驾,社稷岂不是……”
    从她记事起就不断有臣子劝父王迎娶新的女子,不为别的,只为他膝下没有儿子来继承王位。薇薇是女儿身,硬要她继承王位也无不可,只是如此一来王权终究会落到外姓手里。谁能保证公主的驸马没有篡权的野心?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寇布拉对去世的蒂蒂王后一往情深,铁了心不愿续弦,硬是拖到现在。薇薇已经长大了,在别的事情上可以为父王分忧,唯独这件事上不行。
    前段时间父王召她去谈话,问她有没有看中的青年才俊,试探她对于子嗣的态度。父王表示她可以不结婚,但必须有一个儿子,而且是能继承王位的亲生儿子。资质无需过于出挑,平庸也无所谓,做个守成之君足矣。
    父王语重心长地和她说“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信不过”,薇薇能理解父亲的一片苦心,也不禁思考起这件事来。
    生育无关情爱,即使父母不相爱,孩子也照样能被生下来。男人在繁衍这个庞大的任务中只占了很小的一个环节,女人却要怀胎整整十月再分娩,多么不公平,这种不公平此时却方便了她。
    理论上她只要和一个性功能正常的男人多睡几觉,总能怀上子嗣的。如果克洛克达尔没有从战场上回来,她可能会考虑听从父亲的安排,随便找一个世家子弟结婚。
    如今克洛克达尔从战场上回来了,他成了薇薇首要的选择目标。看外在条件他长得不丑,看内在条件他双商在线,身体素质又强,基因看起来很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和王都里的那些世家没有瓜葛,不用担心外戚会对王权造成威胁。他是海盗,想必在阿拉巴斯坦停留不了太长时间就会远走高飞。
    选择克洛克达尔还有一个出于她私心的幼稚原因:薇薇希望将来有一天孩子问她为什么要把ta生下来时,她能自信地说是因为她和ta爸爸相爱。
    克洛克达尔方才对她的嘲讽让她有些失望,但薇薇不算太难过。他若是对她太好,他走的时候她会舍不得的。和伙伴们的分别像是从她心里剜走了一块肉,失落、空荡。如果可以,她不愿意再体会一次那种感觉。
    她会成为一个母亲,为了她的国家她必须这么做。薇薇深吸口气,连脑袋一并埋进水中,抱着自己的腿,想象自己是一个胚胎。她在水下听见轰隆轰隆的杂声,不知从哪传来的。她早就忘却了母亲的长相,更不要提在子宫里的记忆。听说那里是个温暖的地方,但是胎儿应该没办法理解什么是安全感吧,人类之初会有感受吗?大概有的吧,可是又有多少人能记得呢。
    薇薇把头抬出水面,站起来。她踩着坚硬的瓷砖池底,抚摸着自己光滑平坦的小腹,以后这里会住进一个小生命。她提前开始不安、忐忑,但这是大多数女性都要走的一步,至少在当今世界如此。
    她很羡慕她的母亲,嫁给了深爱她的父亲,还和他生下了爱情的结晶。尽管那些都是听别人说的,没有亲眼见证过,但薇薇不信奉阴谋论,不会去胡乱猜忌。父亲和她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要是他的女儿都不相信他,岂不是很可悲吗?
    薇薇抿着唇,打定主意以后告诉自己的孩子ta的父亲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只可惜他死得早,但是和她很恩爱。这是善意的谎言,原谅她吧。
    她像蜘蛛结网那样试图编造完美的谎言,热心肠、坦率、正直……这些不属于克洛克达尔的美好品质,在他“去世”后她都会赋予给他。
    薇薇越想越熟悉,猛然发现这个优秀的男人不正是路飞吗?她叹口气,心想他是最好的朋友不错,但不适合做一个丈夫。路飞他没办法和她肩负起一个国家的未来,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喜欢他。还有索隆、山治他们,大家都是她在意的伙伴。
    不知他们这时候在经历怎样的冒险,还有多久能实现他们的梦想。如同之前的那些日子,她的思绪飞越时间与空间,去寻找曾经患难与共的挚友。
    2
    薇薇没有让克洛克达尔久等,过了一个星期就用电话虫联系他。
    她对父王说自己想去雨地旅游,寇布拉想派几个可靠的人给她做护卫,但薇薇一个也没要。虽然以她的实力薇薇打不过特别强大的果实能力者,但好歹做过特工,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她不想让父王知道自己要去和克洛克达尔约会,所以从阿鲁巴拿出发,让卡鲁送她到最近的码头,搭乘一艘商船去了雨地。
    薇薇的船是中午到的,在码头接她的是波尼斯,他帮她拿行李,送她上了马车。薇薇头发盘起来,戴着一顶白色遮阳帽和一副橙色太阳镜遮住了她的面容。白色露肩的百褶裙,袖子是荷叶边,显得整个人俏皮可爱。
    克洛克达尔在雨地的洋房占地超大,光庭院就有几百平。薇薇目测这个房子能住几十口人,感慨让他一个人住真浪费。屋内的装潢不是她熟悉的阿拉巴斯坦风格,但是是真的奢华。玻璃茶几上放着水晶烟灰缸,花纹繁琐复杂的地毯看得人眼花缭乱,落地窗干净明亮。窗帘有两道,靠窗的是白色薄纱,靠屋里的是厚窗帘。木质楼梯盘旋而上通往二楼。墙角花瓶里的鲜花沾着露珠,墙上挂着宗教画和风景画,都是油画。
    克洛克达尔从楼上下来时薇薇正侧倚在软沙发上看墙上的画,她估计那些都是名家真迹。橙黄色的天空中一轮小小的红日刚探出地平线,码头边停靠着轮船;一池碧水,几朵睡莲或是绽放或是含苞,挤满了画面;一个头披着白纱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死去的青年,面容悲戚。很难想象他会喜欢这样的画,不如说他对艺术感兴趣这件事让她觉得惊奇。说起来诗歌和绘画都算是一种艺术,他会读诗,那会收藏名画也不奇怪。
    克洛克达尔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衫,宝蓝色克拉巴特领巾,黑大衣,白毛领,万年不变的西装裤,以及不离口的雪茄烟。
    “饿不饿?有什么想吃的,跟女仆说,让厨师给你做。”
    薇薇在克洛克达尔家里吃了午饭,厨师端上来的菜是她要求的蔬菜沙拉和玉米浓汤,主食是咖喱鸡肉饭。
    再看克洛克达尔盘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制成的肉排,已经提前切成小块,一半淋着深褐色的酱汁,只要用叉子叉着吃就行了。
    他见她盯着他那边,挑挑眉:“要尝尝吗?”说着,他竟然离开座位,用叉子递过来一块没有沾酱汁的。
    薇薇看他起来了,不好意思拒绝,张嘴接住了。味道有点像鸡肉,又有点像鱼肉,很有层次感。
    克洛克达尔看着她咽下去,露出了一个坏笑。
    她有种隐隐不好的预感,问他:“这是什么肉?”
    “鳄鱼肉。”
    薇薇神色一僵,她从来没吃过鳄鱼肉,感觉被他耍了。不过也不算难吃,就是以前没吃过,吃不惯。毕竟在阿拉巴斯坦鳄鱼不是常见肉食,算一种野味。即使是住在鳄鱼栖息地附近的渔民也不会捕食鳄鱼,听说邻国某些地区的人喜欢吃鳄鱼。
    “是吗?”她压下心头的懊恼,“口感挺不错的。”
    吃完饭,薇薇问他打算带她去哪玩。事先她有很多猜测,但在答案揭晓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克洛克达尔正在点燃雪茄,闻言答道:“陪你逛街。”
    这个回答很出乎她意料,转念一想以他们的身份能像普通情侣那样逛街,的确很难得。克洛克达尔一看就是那种等人伺候的类型,亲自上街采购物品这种跑腿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他,没有明确目的地逛街也不是不行,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刚坐进车厢,薇薇立刻向他提出抗议:“在车里就别抽烟了,我要被你熏死啦。”
    “好吧。”克洛克达尔无奈地把雪茄烟拿掉。
    薇薇掀起窗帘从车窗向外看,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的人不算太多。到了街口,克洛克达尔先下马车,很绅士地伸出手扶着她。
    他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走一路,然而由于身高差距,薇薇得把手抬起来才能和他相握,有些麻烦。为了让她省点劲,克洛克达尔握得比较用力。
    薇薇不大乐意:“你弄得我们好像父女哦,虽然我和爸爸没有这样手牵着手走过。”
    啊,感觉真讨厌,难道我们就这么不般配吗?克洛克达尔如是想着,不仅没有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了。
    雨地是阿拉巴斯坦最大的旅游城市,每年接待大量的外国游客,商铺以店面的形式为主,家家玻璃橱窗,店名起得让人看不懂卖的什么。
    薇薇更喜欢那种在街边支起来的小摊贩,这种摊贩在阿鲁巴拿非常常见,不管是卖吃的也好,卖小物什也好,远远地就能瞧见招牌。哪怕不买,路过的时候也能看几眼头巾和纱裙的样式,闻闻美食的香气。
    毛毯、围巾什么的,挂在架子上更像是色彩鲜艳的旗帜。薇薇儿时除了和砂砂团的小伙伴玩游戏,最爱做的事便是从街头跑到街尾,浏览那些路边摊贩展示出来的商品,她一件也不会卖,但是不影响她看。
    像雨地这种正经店铺想必不允许没有钱的小孩子随意进出吧,部分势利眼的店员会驱逐小孩子,还有的店员会怕他们捣乱耽误人家做生意。
    薇薇继续回忆童年,她经常去一个小摊买棉花糖,次数多了卖棉花糖的阿姨自然认得她,有时过节甚至会免费送她一个。这种“扰乱市场”的行为在雨地肯定不会发生啦,这里的店家和顾客纯粹是利益关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克洛克达尔拉着她进了一家金铺,领她看柜台里的饰品:“有没有看上的?说起来我还没送过你什么呢。”
    作为一个王国的公主,最不缺的应该就是金银饰了吧,即便如此他也想不出除此以外能送她的东西了。
    “女士,这是我们店新推出的一款产品……现在买有促销活动……是的,这款产品保值能力很高……让您先生给您买一套吧?”服务员热情地向他们推销,薇薇心想感觉好像大款在给情妇买礼物。
    贵重的金属这一类薇薇向来不大在意,金、银、宝石在王室藏库里超级常见,对她来说一点也不稀罕。倘若是娜美在这,听到他说这话,一定会开心到跳起来,恐怕会想把整家店买下来吧。
    看着闪耀的金子,薇薇感到无聊:“还是去别的店看看吧。”
    克洛克达尔一直在关注她的情绪,立马察觉到了她的闷闷不乐。他不禁想她可能是不想要他的礼物,约莫在她眼里他的钱沾满了肮脏的血污,清高的她如何看得上呢。可是每一枚都是他赌上性命为筹码换来的,这么说毫不夸张。
    如果不能为自己喜欢的人花钱,即使坐拥金山银山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短暂地惆怅了几秒,嘴里的雪茄也索然无味起来,又恰恰是这名贵的雪茄当即否定了他的想法。
    虽然他做了很多世人看来罪恶的事情,但正是那份敢于践踏道德的决心造就了今天的他。他不能没有钱,没有钱什么都做不成,那种寸步难行的感觉他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薇薇牵着他的手路过一家男装店,塑料模特身上穿着打领带的正装。
    她问他:“你不需要买衣服吗?”
    “我早就过了需要注意外表的年龄了。”克洛克达尔幽暗如井口的眸底不起一丝涟漪,“多打扮一下你自己吧。”
    薇薇把被他裹着的手指从他掌心抽出来,反过来牵住他的手。克洛克达尔的手背粗糙,骨节分明,而镶嵌宝石的戒指棱角突出。
    她停下脚步,认真审视他的面庞,皱纹并没有那么多。之所以看着显老是因为他有抬头纹,其实他一根白头发也没有。
    “克洛克达尔先生,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只要会爱,就不算老。’”
    “会爱就不算老么?”克洛克达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微笑了。“很有道理。”
    “这里的爱不止是爱情,友情亲情也包括在内哦。”她补充。
    友情?亲情?他才不相信那种东西,实际上他是个疑心重的人,什么都要怀疑一下。看,历史上有为了争夺王位手足相残的事例,涉及到权势,做国王的父亲连自己亲生的儿子尚且不能容忍,更何况没有血缘的人呢。
    长期以来克洛克达尔生活在高压环境,命运对从事他这个行业的人总是严苛的。他冷眼见证轻信别人的海盗被推向死路,失败变得一无所有。路飞倒是个特例,但他无法做到像他一样洒脱,因为登高跌重,在他这个地位的人只要跌倒一次,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感受薇薇柔嫩的指肚摩挲他的手背,心想她大概永远没办法理解他吧。他们就像飞鸟与深海鱼,本该是两个世界的生物,却意外地相遇乃至相恋。可是啊,飞鸟属于天空,而深海鱼也要回到暗不见天日的海底。但是胸中的这份悸动,触及灵魂深处的情感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思及此,克洛克达尔也只能叹息一声。他真的不明白,感性让他想把她带走,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他有他的理想,她也有她的路要走,他不能为了一时的快活毁了她。
    换做从前,自私的他根本不会顾虑她的感受。学会了体贴人,他算不算有进步了呢?
    “这条裙子怎么样?”薇薇的话把他的思绪拽回现实。
    “看上的话,直接买下来就好。”他误以为她要他结账。
    她不满道:“我在询问你的意见,你怎么把问题又还给我了?”
    他反应过来,打量她身上那条花哨的裙子,打底是浅蓝,装饰着大小不规则的圆形红点,论款式可以说是烂大街。这些都不是问题,最致命的是它没办法显出她的身材,不如她刚才穿的那条。
    “不好看。”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对于他的观点她表示赞同,又进了一趟试衣间,不知是要试穿另一件还是要换上来时的衣服。
    克洛克达尔心想她既然知道那干嘛还问他,是渴望被他关注吗?一个人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另一个人,所谓恋爱,似乎就是这么一回事。传说中恶龙为了看守宝藏,能连续几百年不吃不喝不睡觉地紧盯着它,恶龙对宝藏的感情也是爱慕吗?
    虽然恶龙得不到反馈,但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子,它的心中就填满了喜悦。克洛克达尔稍微思考了一下,这和恋爱不同,恋爱是双向的。他说他喜欢她的时候,他很开心,她也很开心。而且恶龙对宝藏再怎么样横竖不过两种情感,占有它时欢喜,失去它后伤心。他对薇薇的感情可就更复杂了,不仅有悲欢,更有深深的嫉妒与不甘夹杂其中,甜蜜掺着酸涩,让他享受的同时又有些反胃想吐。
    克洛克达尔很少在一件事上这么摇摆不定过,他一向是个杀伐果断的人,yes  or  no,二选一便是。可是他真的很犹豫啊,以前总是嘲笑那些耽于儿女情长误了大事的人无能,真正落到自己身上他也开始纠结。
    理想是飘渺不定的,只有一个人能当海贼王,但是想当海贼王的人却有那么多。爱情是唾手可得的,但他不想为了她放弃自己的野心。他更倾向于离开阿拉巴斯坦,事实上最后他一定会这么做的。他太了解自己了,迟疑过就当自己牺牲过了,现在的踟蹰不过是为了日后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克洛克达尔先生。”薇薇从试衣间帘子后面探头,怯生生地喊他:“过来一下好吗?”
    “怎么了?”他走过去,看见她神情窘迫。
    “拉链好像被卡住了,你能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吗?”薇薇他进来,转身背对着他,撩开背后的长发。
    连衣裙的拉链拉到蝴蝶骨那,展示白皙光洁的脖颈和一小块背部,明明不怎么暴露却香艳无比。克洛克达尔目光在那停留几秒,顿觉口干舌燥。他第一次注意到她被遮住的后颈如此漂亮,长发撩到一旁比扎马尾时显得要更风情万种,一边心旌摇曳一边帮她把卡住的地方拽出来。
    “好了,你换吧。”
    “谢谢。”薇薇脸颊飞上两抹红晕,“可以请你出去吗?”
    克洛克达尔哼了一声,心里嘀咕又不是没看过她全裸的样子,换衣服而已,干嘛不让他看,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薇薇换好衣服出来,脸还是有点红,对他羞涩一笑,牵着他的手和他继续逛街。
    太阳挂在天上一如既往炙烤着大地,在屋里不觉得怎么样,一出来就被炎热的气息包围。她在一家冰淇淋店前停下,要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淇淋,问他要不要吃。
    他拒绝了:“我不喜欢甜食。”
    “哦。”薇薇空着的那只手拿着蛋筒,贝齿咬了一口粉色的冰淇淋球,露出满足的表情。
    克洛克达尔忽然用钩子挽住她拿甜筒的手,弯腰含住了她发冷的嘴唇,品味其中的凉意。薇薇的嘴唇饱满圆润,唇齿间染了草莓的香气,厌恶甜食的他并不讨厌这个蜜糖似的吻。
    他坏心眼地抢走她嘴里尚未融化的冰淇淋,以此给这个吻画上句号,放开她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薇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头吃着剩下的冰淇淋,一会的工夫它都快被太阳晒化了。
    他吻她的时候眼神好凶哦,感觉要把她吃掉了。说到吃人肉,这种事情历史上确有记载,薇薇在书里见过。和平年代吃人不常见,但到了饥荒或是战祸那种食物缺乏的特殊时期,人们会易子而食。被吃掉的人被称作两脚羊,人肉的味道如何她不想了解,她只是觉得在克洛克达尔面前她像是被肉食动物盯上的食草动物。
    真是可怕的男人,要是他能再温柔一点就好了,那样她一定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他。很遗憾,他注定是个难与人温存的家伙,既然如此她也可以减轻对他的愧疚了。
    没什么,只是从他那里得到子嗣而已,又不会对他造成伤害。要怀胎十月的不是他,分娩时要从鬼门关走一遭的不是他。他要付出的东西一点也不多,他不会有任何损失。她猜在他看来后代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他不会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的。
    薇薇被他握住的手微微颤抖,她是很开放,但也不会这样随便地和男人上床。父王已经老了,她必须提早做好准备。万一她因为难产而死,至少还有父王能考虑国家的未来,选择合适的外戚继位。
    在一家饰品店里,薇薇看到一排兽耳头箍,造型有兔耳也有猫耳。颜色有很多种,棕色、白色、红色。
    薇薇拿掉帽子,随手捏起一个黑兔耳戴到头上,对着小镜子端详,并不是很适合她:“可惜没有蓝颜色的呢。”
    “蓝发很少见。”克洛克达尔抚摸着她绸缎般顺滑的发丝说。
    她摘下发箍:“你要不要试试?”
    不出她所料,他板着脸拒绝了。
    走出饰品店时天空乌云密布,外面竟然下起瓢泼大雨,方才的大太阳已不见踪影。豆大的雨珠落到地面溅起水花,气势汹汹,骤然弥散开的冷意冲走了先前的浮躁。
    在阿鲁巴拿,人们只有希望下雨时才会去费心预测天气,得出的结论往往不准确。沙漠总是晴多雨少,偶尔来一场暴雨对于这片缺水的土地来说就像是惊喜。
    “雨地的雨比王都要多吧?”薇薇注视着雨幕,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不然为什么叫雨地。”克洛克达尔把大衣披到她头上帮她遮雨,“今天玩得差不多了,回去吧。”
    薇薇费劲地从厚重的大衣下面伸头:“我有帽子的,大衣你自己穿着就好。”
    “不用了。”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把大衣给她,薇薇其实是有些高兴的,虽然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到马车短短的一段路,他也没淋到太多雨。
    上车后他习惯性摸出一根雪茄,想想又收起来了。
    “我认识的人都不抽烟。”薇薇鞋尖点在车厢的地毯上,脚踝来回晃荡,“山治虽然抽烟,但是和我们在一起时会特地把烟熄掉。”
    “饶了我吧,我根本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健不健康。”克洛克达尔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被杀,所以抽起烟来毫无节制。
    “不管你了,你爱抽就抽吧。”薇薇赌气地说,再次想道他这样的人果然不适合做丈夫,做父亲肯定也不会合格。
    曾经在图书馆共度的岁月,看他读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连同无数前线士兵的担忧与思念,借着异国诗词说出口的想要白头偕老的愿望,相处下来却发现他们并非灵魂伴侣。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爱他,但今晚她会在他的房间和他做爱,努力让自己怀上未来的储君。
    回到家后薇薇催促克洛克达尔去洗澡,小心感冒。他不以为意,他的身体才没这么脆弱呢。但在薇薇看来淋了雨就会有感冒的风险,硬是推着他去了浴室。
    用“推”这个字明显有夸张的嫌疑,她的力气哪能推得动他,是他看拗不过她才勉强去的。
    再见到他时,克洛克达尔没有系克拉巴特领巾,上身只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衫,扣子系到第二颗。头发半干,靠近领子那里隐隐有水痕,凑近能闻到古龙水清新的气味。他已经一下午没有抽雪茄了,老觉得缺点什么,很不习惯,但他的注意力被薇薇吸引了。
    薇薇没有让厨师做晚饭,而是系上围裙,亲自下厨。
    她说:“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可别嫌弃我。”
    克洛克达尔没有理由拒绝,对于即将到来的别离,他和她有着同样的预感。情侣之间做的事不仅仅是约会、上床,当然还有吃对方亲手做的饭。
    薇薇不是专业的厨师,虽然不会弄一整套宴席,但两个人吃的饭还是能做出来的。
    厨房冰箱里的食材有很多,薇薇甚至看到一条香蕉鳄鱼的尾巴。她无视掉它,看看有什么她可以利用的熟悉食材。
    她选择做最平平无奇的蛋包饭,这是她比较擅长的菜式。薇薇回想起在巴洛克工作社卧底的时光,Mr.9也吃过她做的蛋包饭,他是她并肩战斗过的搭档,也是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异性朋友。不知道那个富有正义感的青年现在在何方,一想到以后克洛克达尔会像他一样成为她的回忆,薇薇的心霎时被无形的手攥紧,喘不上气。
    薇薇娴熟地把胡萝卜切成丁,锅里的热油沸腾的时间够了。她把准备好的材料倒进去,用锅铲翻炒,之后加入调味料。她估计他可能不喜欢甜甜的蜂蜜,于是在金黄色的蛋皮上淋了几笔番茄酱。
    蛋包饭做好了,整个过程没有什么纰漏,她尝了一口,是她熟悉的味道。她知道他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这道菜再怎么拿不出手,也是她亲手做的。
    盘子放到他面前,克洛克达尔打趣道:“喔,没想到我能有幸吃公主亲手做的饭。”
    算他识相。薇薇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勺子开始吃自己那份。她想起中午他的恶作剧,后悔没有在他那份饭里面偷偷加上一大勺芥末。
    薇薇从小和砂砂团的小伙伴打成一片,接受的教育是谁打了她一拳就要还一拳回去。怎么样报复回去呢?薇薇思考能整蛊到他的计策,很快有了主意。
    克洛克达尔浑然不觉她的心事,薇薇做的蛋包饭口味只能说算一般,谈不上有多美味。但是她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这件事让他心情十二分地愉悦。
    “等一下,你脸上有饭粒,我来帮你弄掉。”
    “嗯?”克洛克达尔闻言主动弯腰靠近她,猝不及防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还在发愣,她露出计谋得逞的笑容:“骗你的,上当了吧。”
    白天他没经过允许就吻她的事,她也记着呢,以她的身高够不到他,就想办法让他低头嘛。
    克洛克达尔摸摸被她亲过的地方,唇瓣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那,她的唇真的很软,很有弹性。
    他已经在考虑怎么脱她身上的裙子了,那些意义不明的条条带带看着叫他心烦。在他家里和他这么搞暧昧真的很危险啊,他动起真格可不会顾惜她,要不是担忧被女仆撞见,他现在就在餐桌上把她吃干抹净,反正第一次也是在桌子上做的,他想她不会介意的。
    克洛克达尔打横抱起她,从餐厅出去,穿过走廊,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
    薇薇明白他的心思,挣扎着,向他撒娇:“刚吃过饭撑得慌,让我歇会嘛。”
    他想想是这么个理,把她放下来:“我有本书,想跟你一起看。”
    “是诗集吗?”
    他不直接回答,只说看了就知道了。他领着她去书房,没有开电灯,而是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银质的三头烛台。烛火照明效果不比电灯差,书桌上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由于烛台位置原因,书房某些角落是黑暗的,反而很有氛围。
    能坐下他的高背扶手椅很宽大,像父亲的王座,薇薇小时候嬉闹时会爬到上面去。克洛克达尔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坐在椅子上,她则坐在他大腿上。
    克洛克达尔给她看的是一本讲春宫的书,薇薇先前也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但有配图和注解的书带来的感官刺激更甚,何况她现在就背靠着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薇薇看着书上的图面红耳赤,克洛克达尔装钩子的左臂搂住她的腰,右手从她腋下穿过去,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
    原来做爱还能有这么多姿势吗……这个体位看起来难度好高哦,乍一看蛮恐怖的。读着读着薇薇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从下面流出来了,把她内裤弄湿了,很难受。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脖子有些僵,稍微动了一下腿,克洛克达尔的阳具就顶在了她屁股上。
    “怎么样?”他突然出声弄得她心里一惊,身子跟着一颤。他放低音量:“对不起啊,吓到你了。”像是为了诱惑她,湿湿的舌头刮过她的耳廓,痒痒的,留下的唾液很快在空气中变冷。
    “今天你有半天没抽烟,那我就给你一些奖励吧。”
    他低笑一声,大手毫不客气地揉搓起她的胸乳。薇薇想起刚刚看过的一页上面画的乳交,那种春宫图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色情了,更让她血液沸腾的是她马上就能实践书里的一些姿势。
    薇薇对于要含住他的生殖器这件事心里还是有些抵触的,但在书里这样的行为好像很常见。她还在纠结等会要不要这么做,克洛克达尔已经把手探进她裙子里,调整她腿的姿势,让他勃起的阴茎隔着两人的衣物摩擦她两腿之间。
    即便没有器官赤裸的交媾,这种间接的接触还是让她好舒服。薇薇脑袋晕乎乎的,陶醉于敏感小穴源源不断传来的快感,这就是长大成人的感觉吗?
    “我们去床上。”克洛克达尔轻易地抱起她,一手拿着烛台,薇薇的身躯在他怀里显得十分娇小。
    她的衣服如克洛克达尔猜测的那样,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脱掉的,带子要一根一根解。但是这条裙子很好看,他找了个理由原谅了它。
    克洛克达尔上身的肌肉被烛光映照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完整的身体。她被他的手引导着,去摸他的胸肌和腹肌,感受那种块状的温度和硬度,表情羞赧又大胆。她想他哪里老了,肌肉那么结实,明明就很年轻。
    克洛克达尔握着她的手继续往下移,茂密蜷曲的毛发,以及那根进入过她身体的肉棒。
    薇薇像是对待某种有利齿的猛兽那样谨慎地触摸,柔嫩的指腹感受表面绷起的青筋。这里有一条,那里也有一条,有血液从下面经过。
    刚开始她都不怎么好意思看它,但一想到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再看到可能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她又鼓起勇气借着烛光去看。
    和他锻炼得很健美的肌肉不同,男人的生殖器看起来有点恶心。大概是她没怎么见过,对这种东西太陌生了所以看不顺眼。
    鸡蛋般浑圆的柱头泛着紫红的光泽,总体长度超过她指尖到掌根的距离。上次她就是被这样的东西插进去的,难怪会流血。回想起上次做爱时下面被撕裂的痛,薇薇不免害怕起来,但听说只有第一次会那么疼,之后就不痛了。
    即便做过一次,即便现在一丝不挂,她的眼神依旧像小鹿一样纯洁,看向他的眼睛。在这场关系中他是绝对的主导者,没有他的带领她绝不会走出第一步。
    那双总是古井般平静的眸底,如今却为了她染上情欲的烈焰。克洛克达尔身子压过来,摁住她犹如凝脂的肩膀,她顺势就躺下了。
    他舔吻她胸前的蓓蕾,把脸埋进面团似的乳房里蹭着。手指则顺着她的腹部往下摸,直奔主题,拨开两片阴唇,试探花穴的柔嫩。薇薇那里早就湿得像沼泽地一样了,他的手指很轻松就陷进了湿软温暖的肉壁。
    吸取上次的教训,他没有贸然将肉棒插入。先是用手指侵犯她的小穴,薇薇被他戳中G点开始扭动腰肢,流出的爱液把他手掌都打湿了。
    她时不时从嘴里漏出些许销魂的呻吟,更是让他下面硬得发痛。他终于忍耐不住,肉棒在她两腿间蹭蹭,随即破开阴唇操进去,就着大量的清液激烈地进出。
    她的身体酥酥麻麻像是有电流通过,搂住他的腰,与他肌肤相亲交换彼此的体温。薇薇停留在快要高潮又没有高潮的状态,感觉自己小穴里的褶皱被他尺寸惊人的分身顶弄得道道撑开。
    克洛克达尔抓着她的大胸,肆意揉捏成不同形状。薇薇想给予他一些回应,于是试着把腿盘在他的腰上。
    她从来没试过把膝盖靠得离锁骨那么近过,竭尽全力才能保持这个姿势。克洛克达尔的阴茎胀得比刚进入时还大,从她身上贪婪攫取着快感。
    他轻轻咬着她的耳垂,呼出的热流在她颈项间回转:“你总说我们并肩走像父女,那你不喊我声‘爸爸’我岂不是很亏?”
    “这是什么歪理啦……不要。”
    “叫声听听,就一声,没什么的。”他像哄小孩那样哄着她,大有不依不饶的态势。
    薇薇不是很懂男人的癖好,虽然有点羞耻,但如果这么叫他会开心的话,那叫一声也没关系吧。
    “……爸爸。”
    “乖孩子。”克洛克达尔赞许道,有了一个新的提议:“我们换个姿势试试,就是那个后入。”
    换姿势的时候他的阳具还留在她甬道里,薇薇的身体被掰着旋转一百八十度,跪趴在床上,手撑着床单。其实她不喜欢这个体位,因为看不到他的脸。
    克洛克达尔玩弄着她的翘臀,薇薇的屁股摸起来和胸很不一样,胸部的话稍微用力手指就会深陷进去。屁股不如胸部松软,但是很有弹性,也是肉嘟嘟的,让他爱不释手。
    他想起什么,撩开她披拂在背上的长发,露出下午看到的雪白后颈。他欢喜地俯身啃咬那里,用牙齿落下红痕,是只属于他的烙印。
    他的动作让薇薇想起某些猫科动物交配时,雄性会咬住雌性后颈上的皮毛。说到底人类是一种动物,平时再怎么衣冠楚楚,脱掉衣服在繁衍后代时行为也会趋向于野兽。
    他在床上凶狠地吞噬她的身体,将性器推进她的甬道。肉棒不知疲倦地抽插,他全然不觉时间的流逝,也察觉不到高潮过的薇薇身体接近了极限。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停、停下!我受不了……”
    回答她的只有克洛克达尔粗重的喘息,这个人最开始还算得上温柔,到后来好像却不顾她的死活,把她阴道里的沟壑快要磨平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哈啊,我真的不行了……求你了,呜,求你,停下……”
    薇薇被撞得发出小兽的哀鸣,眼角流出的泪和嘴角流出的口水沁入床单。子嗣的事已经无所谓了,她本能地挣扎着爬出去想逃走,却被他一把按住了。
    他把她翻过来,下意识地亲吻着她的身体,似乎想要安慰她。他现在的状态无法与她沟通,在她里面射过两次还是三次她也记不清了,可是为什么他的下面还硬着没有软下来?
    薇薇真的很害怕,和他在图书馆的第一次做爱很快就结束了,原来不是他快,而是他压根不想在那样的地方持续。
    薇薇经历过两次高潮需要缓冲一下,他一刻也不停地刺激她那里只会让她爽得想死。她哭喊着,指甲在他背上挖出深深的血痕,他仿佛不觉得痛一样无视掉了,这样的反抗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绝望的她在晕过去前念出了路飞的名字,那个人很可靠,过去把她从地狱里拉了上来,所以遇到危险时她第一反应是向他求救。虽然薇薇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克洛克达尔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终于停下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陷入昏迷的薇薇。
    她怎么能在和他做爱的时候喊别的男人的名字?偏偏还是那个打败过他、很有潜力的路飞。
    一时之间嫉妒宛如毒蛇撕咬着他的心脏,剧毒沿着血管蔓延到全身。她的话语像一根冰棱刺进他的腹部,搅了搅,又若无其事地拔出来,伤口也没有出多少血。表面上看他没什么大碍,实际上五脏六腑被刮碎成一滩烂肉,是隐形的致命伤。
    他的兴致是海边建起的沙堡,一个冰冷的海浪拍过来就被毁得无影无踪。半晌,他骂了一句:“贱人。”
    克洛克达尔感到自己被严重地背叛了,这太明显了,都到了不需要听她解释的地步。必须给她惩罚,让她后悔对他的背叛。
    他在脑海里构思着恶毒的计划,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把失去意识的她抱到浴室,用温水帮她冲洗下体。
    期间薇薇醒了,他只是在清理她阴道里的浊液,没有一点性爱的意味,但是她的身体过于敏感了,不管碰到哪都会给她带来快感。薇薇还以为是换了场地,在他的臂弯里哼哼唧唧地乱动,想让他停下。她现在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觉得自己的骨头散了架,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老实点。”克洛克达尔一只手不方便,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实在不耐烦了,往她腿根用力拧一把。“把腿张好了。”
    人的大腿内侧神经很多,因此捏那里也最痛。薇薇疼得发不出声音,眼泪哗啦啦地淌,乖乖地照他说的把腿打开。
    他拿起花洒对准她的腿根冲洗,没有忘记讽刺她:“公主,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廉价。当初在路飞船上时,你跟几个船员睡过啊?在我工作社里,跟你搭档的那个白痴呢?你跟他上过床没有?嗯?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
    “没……”薇薇委屈得要命,她不明白克洛克达尔为什么在睡了她后对她态度这么恶劣,像是在严刑逼供似的。
    “不说实话是吧,睡了就睡了,说出来我又不会生你气。做爱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是你这样说谎更让我火大。”
    薇薇心想她没做过的事怎么承认,他认定他的想法就是真相,听不进她的解释。
    克洛克达尔见她不答话,又说:“还有那个叛乱军头领,他好像是你青梅竹马吧?那次在城楼上,他为了保护你替你接了我一记沙暴,你们关系很不一般嘛。做过就做过,我保证不生你气,但你不要再骗我了。”
    “随你怎么说吧,就算你问我一万遍,我的回答始终只有一个:没有。拜托你别再折磨我了。”
    “你也在折磨我啊,你以为我不累吗?”
    真是无意义的对话,薇薇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继身体达到极限后,她的精神也接近崩溃,最后她太困了,在他怀里睡着了。
    克洛克达尔恨得牙根痒痒,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后放到床上,给她的私处上药。烛光下的她面色潮红,美丽非常,是脆弱易碎的珍贵器皿。
    薇薇原本玉脂般的胴体上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在睡梦中也紧蹙着眉头,脸上写满了疲惫。他眼皮一跳,心头自然而然涌起内疚,转念一想这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背叛了他。
    他给她盖好被子,出去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时薇薇睡得更熟了。他钻进被子,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拥着她的身体入眠。
    3
    第二天她醒的时候,把他也惊醒了。她不计较他昨晚的恶意侮辱,依旧温和地向他问好:“早安,克洛克达尔先生。”
    昨晚他动作太粗暴了,但是因为涂的药膏作用,今早她下面完全察觉不到疼痛。
    克洛克达尔的身体很暖和,睡着时她不自觉把他搂得紧紧的,但是睡醒后就有些尴尬了。她忙不迭从他怀里出去,用被子盖住自己。
    “哼,装什么。”克洛克达尔对她的举动很是不屑,掀开被子下了床。
    薇薇瞧见他背上的抓伤已然结痂,但数量之多看得她是触目惊心。她也没想抓伤他,只是他把她逼急了,才会动手的。
    克洛克达尔才不会在意这种小伤口,他对着镜子熟练地单手把克拉巴特领巾打结,塞进马甲里。披上大衣,回过头再看,薇薇穿着一件雪青色睡袍,大约是她行李箱里拿出来的,坐在床边用梳子梳头。
    “今天有什么打算吗?”她把几根脱落的水蓝色长发从梳子上扯下来,漫不经心地问。
    “你想要做什么?”
    “我想给你过一次生日。”
    她这个回答真是出乎他意料,他不禁多看了她几眼:“你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吗?”
    “不知道,但你过生日的时候肯定不会在我身边。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给你庆祝生日。”薇薇决定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长相厮守,现在跟你的这些只是暂时的。也许我对你抱有那种对恋人的爱慕,但我跟你睡过这几天觉后就不会再见面了,我们不会从恋人成为夫妻,克洛克达尔先生。”
    就像融化在茧里的毛毛虫,永远也不会长出蝴蝶的翅膀。他们的感情会这样连着外面那层硬壳一并腐烂,直到消亡都是丑陋的。
    这是一份没有根基的恋爱,和所有的空中楼阁一样,经不起时间考验。他们只是各取所需,不是吗?他想和她睡觉,而她想要一个孩子。
    薇薇回忆当年饲养卡鲁时,在鸭圈里看见的那些没有孵化成功的受精蛋。他们的感情便是没有勇气和力量独立破壳的雏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困在蛋壳里窒息而亡。胎死腹中总是用来形容一些因故中止的计划,怎么会有人计划要爱上谁呢?爱情是最不该被计划的事情,她不怀好意地计划了爱情,于是受到了爱神的惩罚,这场不知能不能被称为恋情的计划结局从一开始便注定了。
    从她嘴里吐露的是最冰冷的真相,克洛克达尔沉默了。他没想到她看得这么透彻,他还以为她会闹着要跟他结婚什么的。他们不会在一起这件事,明显到连她都看出来了么。
    他在她身边坐下:“说说你想怎么给我过生日。”
    “你去年生日是怎么过的?”
    “去年和前年一样,前年和大前年一样。”他补充道:“好吧,我已经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提到生日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童年,以及他不愿意回忆起的两个人。克洛克达尔的胃一阵抽搐,他想他从昨天到现在太久没抽雪茄了,才会不舒服。
    “这么说我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给你过生日的人喽?”薇薇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很幼稚,但也很真挚。
    “是啊。”克洛克达尔其实压根不在乎生日不生日的,不过是又长了一岁,有什么好庆祝的。但既然她想给他过,那就随她吧。“把你送给我做生日礼物吧。”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她补充道:“仅限我在雨地的这几天。”
    “如果这时候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她怔了怔,未等她回答,他笑了:“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
    为了她的国家,她连路飞的船都没有上,怎么可能做他的妻子。他们可以相爱,但是有时间限制,一旦过期,爱恨的沙漏就会颠倒。
    灰姑娘能够出席王子的舞会已是荣幸,怎敢奢求更多。过了午夜十二点,仙女教母的魔法便会按时失效,华美的衣裳将会变得破败不堪,拉车的骏马也会变成肮脏的老鼠。
    他伸头吻住她的唇,薇薇配合地闭眼,和他交换涎水。他没有闭眼,看着她忘情的样子,眼神阴晴不定,终归闪烁着冷酷的光。
    “你打算怎么给我过生日?”
    薇薇想了想,说:“陪你玩一天,再给你做个生日蛋糕。”
    “你亲自做?”
    薇薇没有听出克洛克达尔话里的深意,以为他说的是亲手做:“我做的可能没有外面的好吃哦,但是我确实会做。”
    “一言为定。”
    之后两人各去洗漱,克洛克达尔让女仆把早饭送到卧室,是三明治和红茶。
    薇薇吃完早饭换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和他去花园里散步。花园里有金属制的双人秋千荡椅,表面涂了一层金漆,因为长期风吹雨打显得有些黯淡。
    对克洛克达尔来说它只是个装饰,和喷泉、花坛一样。他从没想过要坐到上面,但是薇薇拉着他坐下了。她的体重带不动他,他只好在地上轻轻蹬几下,让秋千动起来。
    有几只棕褐色、尾巴很短的小鸟落在她面前的草地上,头顶的羽毛是黑色的,像是戴了顶黑帽子。薇薇想喂它们一点面包屑,但是她手里没有面包,她一起来它们就飞走了。
    克洛克达尔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让她跟他去地下室。之前他在雨宴养了一池子香蕉鳄鱼当宠物,帮他处理杀掉的人的尸体,这个习惯延续到现在。不过克洛克达尔不打算杀死薇薇,死亡是最低级的惩罚方式,他有的是办法惩罚她。
    他并没有带薇薇去水族馆,而是去了水族馆边上的小房间。这个房间主要用来关鳄鱼的饵料,有时是野兔,有时是牛羊。现在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铁笼,里面有一个垫子,还有三四只猩红色类似章鱼的生物。边上有一张不起眼的木桌,上面放着一捆红绳。
    地下温度比房子里要低,薇薇裸露在外的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正在搓着,听到克洛克达尔叫她把衣服脱了。
    “干嘛?”虽然这里没有别人只有章鱼,但他不会想在这种地方和她做吧?
    “你自己脱,衣服还能是完整的。如果让我帮你脱,到时候你别怪我把你衣服弄坏了。”
    他一威胁,她只好忍着寒意,把裙子脱掉了。
    “内衣也脱掉。”
    “你要干什么啊?”薇薇抱怨着,还是照做了。
    克洛克达尔从她手里拿过衣物放在桌子上,转而拿起红绳把她两手捆在身后,打了个结。
    薇薇试着胳膊用力,发现完全无法挣脱。接下来克洛克达尔打开笼门,把她狠狠推了进去,然后砰地关上笼门。
    她跌坐在软垫上,美丽的大眼睛愕然地望着他,睫毛扑闪扑闪,像是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闻到海洋生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咸腥潮湿的气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几只章鱼样的生物已经蠕动着向她爬过来。
    鲜红的腕足绕上她的腿脚,攀附住她的触手与她肌肤紧贴,冰凉滑腻感冻得她打了个哆嗦,她尖叫:“快把它拿掉!放我出去!”
    克洛克达尔不紧不慢地点燃一支雪茄抽着,向她介绍:“这是一种很特殊的腕足类动物,繁殖方式和人类很像,不过却是雌性拥有类似阴茎的器官。到了繁殖期,雌性完成受精后,会寻找海底温泉,在温度适合的岩石缝里插入生殖器,将尚未长大的蛋产在里面,让其受热膨胀,自然孵化……顺便一提,这几只都是受过精的雌性,而生活在寒冷深海的她们渴求的温度最低不小于三十度。人体的温度对她们来说是刚刚好,有时她们也会把卵寄生到其他大型生物的体内。”
    在他说话的空档,那些腕足类生物爬满了薇薇的身体。触手在她身上不断摩擦,似乎在检查她的体温是否合适,分泌了许多滑溜溜的黏液,要往她身上最温暖的缝隙里钻。
    他说的话和触手一道刺激着她的神经,完全颠覆了薇薇的三观:“什么?你不会是想让它们……你这个变态!”
    “你知道昨晚你高潮时叫了谁的名字吗?”克洛克达尔看着被触手缠绕的玉体,语气里是深深的嫌恶。
    “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了。”薇薇怕得哭出来了,她使劲想把腿并拢,然而海洋生物的力气却意外地大。数根触手一齐发力,一点点把她的腿打开了。
    “放心吧,不会真的让你把小章鱼生下来的。呃,估计蛋受热膨胀到一定大小的时候,它们在你产道里待不下去,会自然而然释放激素让你把它们排出体外。做蛋糕的材料不就有了吗?这可确实是你‘亲自’做的蛋糕。我会永远记住这个生日的,谢谢你,薇薇。”
    “你……呜哇!”
    吸盘覆盖在她的阴蒂上蠕动,每次移动都会给她带来异样的快感。章鱼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于面前的大型生物意味着什么,但薇薇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尖端纤细的触手滑进她的小穴,在里面仔细地探索,难免会碰到她敏感的地方。
    最让她羞耻的是她在克洛克达尔被章鱼弄得起了反应,他冷嘲热讽地说:“你这不是挺享受的吗?”
    “才没有这回事!”薇薇脸红得能滴血,说话的空档,另一只章鱼把触手伸进她的嘴巴,开始检查她的口腔。
    薇薇不想咬断它的触手,因为清楚即使这么做了也无济于事。没有骨头的腕足滑进她的喉咙,薇薇被噎得呼吸困难,下身的小穴不由自主地收缩,反而把她讨厌的触手吸得更深。好在那只章鱼检查完毕就离开了,约莫是觉得出口太大,没办法保证蛋的安全。
    离小穴近的后穴也难逃一劫,只有入口小得明显无法进入的洞被章鱼们无视掉了。薇薇的肠道平生第一次被异物侵入,还是非人同性生物做的,她的心情十分复杂。
    占据后穴的章鱼试着给她的菊花进行扩张,但它没过多久也放弃了,因为肠道过大的压力会把蛋挤碎。只有小穴肉壁的压力不是那么大,虽然出口有些紧致,但眼下也没有更适合的地方让它下蛋了。
    最先探索她小穴的章鱼对她的甬道很满意,将坚挺的性器捅了进去。几秒钟的时间过去,章鱼完成了它的繁殖任务,生殖器萎靡下去,疲惫地从她身上下去,给另一只章鱼让位。
    薇薇感到一个很小很凉的东西留在了她身体里,很快和她的体温混在一起,变得难以察觉。无法言喻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被异形生物侵犯已经足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她还要把它们的蛋生出来。
    薇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爬到笼门边向克洛克达尔求饶:“求你了,把它拿出来,我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薇薇,我们每个人都会犯错。但是啊,犯了错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克洛克达尔冷冷地站在笼边,看四只章鱼轮流在她的甬道里产卵。动物的交配总是迅速,她们确认薇薇的产道适合卵的发育后便离开了。
    她流着泪跪坐在地上,张开腿摇晃着身子,想把章鱼们下在她甬道里的蛋抖出来。
    “这样是不行的哦。”克洛克达尔打开笼门,面容温柔地用一个橡胶软塞把她小穴的出口堵起来。“不是答应我要做蛋糕给我庆祝生日的吗?”
    薇薇两眼通红地瞪着他,要不是她现在手被绑着,绝对会动手打他。
    克洛克达尔大约猜出了她的心思,在给她松绑前警告她:“如果你敢打我,我让你生的就不是蛋了,而是活的小章鱼。”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薇薇感受到比昨晚还要深邃的绝望,她苦苦哀求,他却不为所动。这男人的心肠大概是金子做的吧,和他左手的钩子一样。
    看着她无助地啜泣,克洛克达尔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同时也有着淡淡的伤感。他抚摸着她的头顶,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生个蛋而已。哦,可能不止一个。”
    他看她肩膀都冻红了,身体本能地在发抖,贴心地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就像昨天帮她挡雨那样。薇薇一点也不感动,经历了这些她才认清他的本质。曾经她以为他能被感化,可以改邪归正,如今看来那些温柔全是伪装,他怎么能这么过分。
    正如他所说,犯错就要付出代价。现在才察觉到他是个无药可救的恶棍太迟了,她只能祈祷时间流逝地快一些。
    克洛克达尔把她抱起来,带她上去:“好啦,别哭了,大概晚饭前你能把那几枚蛋生下来,忍忍就过去了。”
    薇薇在他怀里抽噎着问:“真的吗?你别骗我。”
    “不骗你,是真的。”
    被那几只雌性章鱼产卵后,薇薇觉得自己和丢了魂一样。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这么做很丧心病狂,想想他的身世,薇薇觉得不是不能理解。
    克洛克达尔的奶奶和爷爷是老夫少妻,在她生下克洛克达尔的父亲后没多久他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非常辛苦。本来这是很常见的孤儿寡母的故事,可是克洛克达尔的父亲长大后与年轻的母亲产生了不乱之恋,并且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便是克洛克达尔。
    他的奶奶既是他的奶奶也是他的母亲,这是克洛克达尔竭力想掩埋的秘密,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事,只要用心打听还是能打听出来的。
    薇薇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和克洛克达尔解释的,后来家里起了一场大火,克洛克达尔的父母葬身火海,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村子里人都把这个乱伦生的孩子视为不祥,没有人会可怜他,好在那时克洛克达尔已经有了一定的自理能力。没过多久他就从村子里消失,再无踪迹,知道他的人都以为他死了。
    薇薇阴暗地想不愧是乱伦之子,只有猫狗才会不忌血缘关系地交配。他的父母是畜生一样的人,克洛克达尔流着遗传自父母的血,他身上的兽性大于人性也不稀奇。
    薇薇在他的监督下把那些章鱼的分泌物洗干净,才想起来自己的衣物还留在地下室。
    克洛克达尔拿给她一套新的衣服,上身是白色T恤,下身则是黑色短裙,没有内衣。
    薇薇穿上后直皱眉:“这裙子也太短了。”
    “是吗?我不觉得。”
    “你那么高当然不觉得。”
    从克洛克达尔的角度来看一切正常,他给她的短裙至少遮住了屁股。薇薇大腿凉飕飕的,总感觉走起路来会走光,大约是她下面没穿内裤导致的心理作用:“拜托了,给我一条内裤吧。”
    “有内裤接着我怕塞子会松。”克洛克达尔拍拍她肩膀:“加油,夹紧了别让它掉出来,等会你还要陪我去外面转转呢。”
    “你疯啦,让我这样出门?”薇薇翘挺的乳头在T恤前襟上撑起两个显眼得不得了的凸点,衣服上连个能分散人注意力的图案都没有,肯定会引来某些人异样的视线。
    虽说白色透肉,但他给她的这件T恤布料偏厚,退一万步讲就算上身勉强能穿出去,下身怎么办?万一今天风特别大,把她短裙吹起来怎么办?这不是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问题,是有没有最基本的羞耻心问题。
    “多运动运动,热的环境有利于蛋的成长。”克洛克达尔的笑容让她不寒而栗,“你现在在可是在孕育好几个小生命呢。”
    “变态!”薇薇咬牙切齿地骂他,这样的话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反而让他觉得她很可爱,更想欺负她了。
    不顾薇薇的强烈反对,他拉着她出了门。同样是逛街,薇薇的心境和昨天大不相同。她惴惴不安地拉着克洛克达尔的衣角,怕塞子掉出来步伐不敢迈得太大,又要跟上他的速度,只好频繁迈动细碎的步子。她动作幅度一大,就想用手按着裙子,又怕本来别人没注意她反而被她的动作引起注意。
    她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慌乱不已。克洛克达尔欣赏她眼底的惶恐,她柔弱无助的神情多么惹人怜爱,即使被逼到这种地步也没有想过逃走,像是被无形的狗链牵在他身边。
    大约是昨晚释放过压力,克洛克达尔现在性欲不是很强,只觉得她散发出的气场很美味,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别担心,有我在。”
    薇薇幽怨地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现在的处境是谁造成的啊?”真要心疼她就快点让她把那几只章鱼产的卵拿出来,而不是拉着没穿内裤的她到大街上走。她眼含泪光,别过头去:“我讨厌你,我把你当成恋人,你却这么对我,去死。”
    克洛克达尔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薇薇,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如果不给你教训,下次你一定还会再犯错,我这是为你好。我确实是把你当成恋人看待,才会想要教好你。”
    薇薇简直要气笑了,他这张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死人说成活的。她不想理他,松开他的衣角,转身就走。
    她也不知道她要往哪去,只想着离开他身边。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没有阻拦她,她走了一会回头,附近却没有他的踪影。
    她一怔:他们这是走散了?也好,她巴不得甩开他找个地方把章鱼卵弄出来。
    薇薇想往没人的小巷里去,心思全在如何不走光上,一不留神在拐角和人撞了个满怀。
    金发少年怀里抱着的纸袋掉到地上,橘子滚了一地。
    “喂,你不长眼啊!走路不看路?”被撞到的少年恶声恶气地责难她,他的两个同伴也附和着。
    薇薇自知理亏,心里叫苦不迭,连忙向他们道歉。
    边上棕发少年眉毛上挑:“蠢货,有空在这说对不起,还不快帮他把橘子捡起来。”
    薇薇硬着头皮蹲下去,捡起纸袋把橘子一个个往里拾。她蹲下去的时候感觉塞子有些松动,赶紧把膝盖并起来。可是顾得了前面就顾不了后面,克洛克达尔让她穿的这条裙子也太短了。
    她想拉一下裙子,金发少年又开始催促起她:“动作麻利点,你以为是谁的错啊。”
    三个少年盯着她的动作,她只想快点把这件事了结,再去把章鱼卵取出来。
    一直没说话的红发少年“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在两个同伴耳边嘀咕了几句。
    薇薇终于捡好了所有的橘子,把纸袋递给他:“给,你的橘子。”
    金发少年余怒未消,棕发少年看看纸袋:“橘子好像少了一个,是不是你偷偷拿走了?”
    棕发少年摸摸口袋:“我的钱包好像也不见了”
    红发少年帮腔道:“我看她就是小偷。”
    “我、我没有。”薇薇冤枉极了,“我身上哪有地方能藏东西。”
    “废话少说,让我们检查一下。”
    三个少年合伙把她拉到僻静无人的小巷,薇薇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恐惧涌上心头,但是她的手腕被死死抓住,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把裙子掀起来给我们看看。”
    薇薇咬紧嘴唇,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情况。被棕发少年强行掀起裙子时,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她不想哭。
    “啧啧,居然不穿内裤上街,还穿这么短的裙子,明摆着是出来勾引男人的,还装什么贞洁烈妇。”
    金发少年放下纸袋:“你懂什么,这叫欲拒还迎。谁先上?要不猜拳决定吧。”
    “遇上我们算你的运气,我们哥几个的几把不比那些油腻大叔操得你的小骚穴舒服?”红发少年蹲下来,看到软木塞:“嗯?这是什么?”
    “让我看看。”棕发少年凑过来瞅了一眼,顿时兴致缺缺:“嗐,看来是个有主人的。这么说会不穿内裤上街也是主人的任务。咱还是别动她了,任务没完成她要被主人骂死的。”
    红发少年悻悻地说:“哼,算你走运,遇上咱们几个讲原则的,换成别人就不一定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挺感谢克洛克达尔弄的这个塞子让她免遭轮奸。
    薇薇心头刚燃起一丝希望,  下一刻又被金发少年的话泼灭了:“下面动不了,上面不还空着吗?”
    “确实,这样吧,给我们口一遍就放过你。”
    薇薇完全没有拒绝的余地,少年们猜拳决定好顺序,纷纷脱了裤子。第一个是红发少年,把勃起的肉棒放进她嘴里。
    在他插进来前薇薇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没办法改变现状,只会让这群坏蛋更加嚣张猖狂。但阴道里的章鱼卵比早上膨大了一些,变得有感觉,其中有一颗刚好在她的敏感点上。在她即将被凌辱之际,下体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快感,让她生理性的泪水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薇薇痛苦地闭上眼睛,舌头被肉棒挤得无处容身。她的心中充满怨恨,生出把这根恶心的生殖器咬断的冲动,但那样做了又如何,之后她说不定会被暴怒的三人杀死。
    红发少年不满地捏着她的脸颊:“喂,别偷懒,好好吸。”
    一旁的金发少年见她手空着,把他的肉棒塞到薇薇手里:“来帮我撸一下。”
    “还有我的。”
    薇薇嘴被肉棒堵住,艰难地呼吸,双手攥着肉棒慢慢动起来,终于开始吮吸红发少年的肉棒。她含住肉棒,舌尖绕着马眼打转,逐渐加快吞吐的频率。红发少年兴奋起来,腰也前后动着,最终将温热的精液射在了她嘴里。
    薇薇想把嘴里的东西吐掉,被他勒令咽下去。下一个轮到金发少年,他的肉棒比红发少年的要更长,看起来也更雄壮,让她一口含不下。
    比起被动地等待,金发少年更喜欢摆布她。他强迫性地按着薇薇的头,把她的嘴当成小穴大力抽插。她的喉咙被龟头反复刺激,想要干呕结果腮收得更紧,牢牢吸住他的肉棒。
    “我操,这小婊子的嘴穴爽死老子了!”金发少年忍不住爆了粗口,射出的精液比红发少年的要多,味道也更浓郁。
    当棕发少年来的时候,薇薇已经麻木了,甚至有种一回生二回熟的感觉。她握住肉棒的根部稳住柱身,用嘴巴吞吐其余部分,舌头围着肉棒左右摆动,偶尔更换方向上下舔弄。
    棕发少年射精后肉棒软了下去,三个人提了裤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剩下薇薇一个人在巷子里。
    她蹲了半天腿都麻了,扶着墙艰难地站起来,让血液流通的过程中腿部猝然产生的酸涩感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她拿掉塞在小穴里的软木塞,听到“啵”的一声,一股热流泄出来,是之前积在阴道里的淫液。她试着扒开阴唇,中指探进去,隐约能摸到坚硬的蛋壳。她靠在墙壁上,努力张开腿,想把鱼卵弄出来,不慎蹭到自己的阴蒂,微妙的快感直冲天灵盖,让她呻吟了一声。
    她现在这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会误会的吧,好像在自慰什么的。薇薇不安地往巷口看了一眼,偶尔会有行人从那里匆匆经过,并没有谁会往里面投来视线。万幸的是这条小巷是个死胡同,另一头是一堵灰色的墙,她只需要注意入口就行了。
    薇薇祈祷千万不要有人进来,加快了手指的动作,可她越是心急越没办法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她的小穴入口实在太窄了,最多容纳她两根手指塞进去。更让她惊悚的是鱼卵虽然尚未孵化,但好像已经有了自主意识,在她多次触碰后竟然借助肉壁的蠕动向阴道更深处钻去。
    “怎么会这样……”
    薇薇不敢再随意碰它,只好想着回去找克洛克达尔。这件事是他搞出来的,他应该知道怎么解决。
    短短十几米的小巷,薇薇走完后湿得一塌糊涂,清液顺着腿根往下流。但凡步子迈得大了,阴道里的鱼卵就会和肉壁发生不小的摩擦。下身被异物填满的奇妙感觉与做爱时又不尽相同,肉棒没办法同时照顾到所有敏感点,但是这几枚鱼卵可以。
    难道说阴道里的敏感部位长得很特殊,和其他褶皱不一样吗?不然为什么章鱼专挑能刺激到她的位置产卵,让卵附着在那一块呢?
    讨厌,明明是很恶心的事情,为什么会带来快感呢?
    “唔,哈啊……”薇薇面颊潮红,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很糟糕啊,她逐渐有种要高潮的感觉。
    走出小巷,她看见克洛克达尔高大的身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眼睛唰地一亮。
    “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克洛克达尔责备中带着些许关切,让她听了想哭。
    这一上午她经历了太多,以至于被三个不良少年欺负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薇薇泪眼汪汪地扯着他的袖子,说起话来都语无伦次:“呜,拿不出来了……它、它会自己动,怎么办?”
    “可能还没到该出来的时候吧。”克洛克达尔弯下腰来,温柔摸着她的头:“乖,不哭,到时候会自动出来的。别怕,跟我回家吧。”
    薇薇吸了吸鼻子,点点头。克洛克达尔看她腿软地路都走不动了,很贴心地把她抱起来。薇薇很感动是不错,可是她觉得自己走光得更厉害了!她没穿内裤啊!而且克洛克达尔这个身高,确定他把她抱起来后别人看不见她的屁股吗?
    鱼卵在薇薇的阴道里又抽动了一下,感觉就像胎儿在妈妈的肚子里挥拳踢腿。虽然幅度不是很大,没那么夸张,但她确确实实感受到它动了。也不知是哪一枚卵这么调皮,她下面的蛋可不止一枚。
    接连遭受了这么多打击,薇薇内心反而平静起来,心想下午一定要把这几个小畜生做成蛋糕。她自暴自弃地把脸埋在克洛克达尔胸口,也不去想裙子有没有被风吹得起来。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下面长得都一样,只要把脸遮起来就行了。
    她就这样被克洛克达尔一路抱回家,午饭她没什么胃口,但克洛克达尔说不吃点待会没力气生蛋。于是她勉强拿起刀叉,随即看到端上来的第一盘菜是章鱼刺身。
    四目相对,薇薇又把刀叉放下了。
    “不喜欢生的没关系,还有别的菜。”
    女仆端上来的菜分别是章鱼小丸子、黄油洋葱煎章鱼、白灼八爪鱼。唯一一道她喜欢的布丁居然吃出了章鱼的触手,不可谓不是黑暗料理。薇薇含泪吃了三大碗,还喝了一碗章鱼排骨汤。
    那道章鱼刺身克洛克达尔吩咐仆人去倒给鳄鱼吃,薇薇告诉自己成大事者要有耐心,要能隐忍。明天她就见不到这个该死的男人了,等把蛋生完她就拎着行李跑路回阿鲁巴拿去见她亲爱的父亲。
    呜呜,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除了她爸爸和她的伙伴们。幸亏她没跟克洛克达尔结婚,不然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下午两点四十左右,薇薇的小腹传来一阵阵下坠感,觉得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了。她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能把鱼卵拿出来了,忧的是第一次下蛋没什么经验。要是生孩子,她还能问问其他生过孩子的女人怎么生。全世界有机会生蛋的人可不多,至少放眼阿拉巴斯坦找不出第二个来。
    克洛克达尔让她在客房生产,她无心观察房间内的装饰,躺在深红色的床单上,盯着绯色的床幔,疼得脸都白了。
    罪魁祸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很少这样照顾人,坐在她身边,用热毛巾细细帮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她的身上一会冷一会热,小腹时不时疼一下,疼起来的感觉就像有人在用一把剪刀搅来搅去。
    趁着阵痛的间隙,她龇牙咧嘴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肚子……好痛!”
    “我知道,但你跟我说也没用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蛋,不会听你的话自己跑出来。”克洛克达尔如同所有没用的丈夫一样,妻子生产时只能束手无策地待在边上干看着。
    薇薇听了他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没气得吐血:“你这个混蛋!我恨你!”
    他叹口气:“那我帮你揉揉肚子总行了吧?”
    他放下毛巾,把手放到她肚子上轻轻揉着,果然能感受到有硬硬的东西在里面。
    “别摸了!更疼了!”她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因为太过使劲指关节都泛白。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克洛克达尔很好奇薇薇急了会怎么样。她骂过他最狠的话不过“变态”“混蛋”,再恶毒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克洛克达尔有些失望,到底是王室出身的公主有涵养,换作他疼到这种地步,罪魁祸首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他就算不给人身上添几个窟窿,也要狠狠骂上几句,问候一下对方的祖先。
    “唔,我要疼死了!”薇薇面容扭曲,开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要是能在做爱时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就好了。他怜爱地看着他受难的小公主,又帮她擦了一遍汗:“别喊,省着点力气,下面用力。”
    如果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她在生孩子呢。某种意义上来说,分娩和生蛋也是有共通之处的,蛋和孩子都是从产道里出来的。
    薇薇的腿张开呈M型,亮晶晶的黏液打湿了床单,克洛克达尔看到小穴里露出洁白的蛋壳:“加油,头快出来了……哎,我一说怎么还往回缩了?”
    薇薇瘫在床上,欲哭无泪,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已经竭尽全力往外生蛋了,她不可能一直绷着那股劲,一旦泄气就会前功尽弃。她从来没有用那里使过劲,简而言之就是她的阴道肌肉缺乏锻炼。好比是让一个才做过两次爱的女人生孩子,不管怎么想都很艰难。
    “克洛克达尔先生……”她含糊不清地喊着他的名字,视野被泪水模糊了。
    “我在。”他握住她的手。
    “我可以咬你的手吗?”薇薇在书上看到过这种情节,妻子难产,于是丈夫让她咬自己的手。
    克洛克达尔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到她嘴里,不知薇薇是没有力气了还是舍不得咬,只是舔了舔他的掌心,像小狗一样。
    第一个蛋终于生出来了,大小和鸡蛋差不多,表面还覆盖着些许血丝。他知道有些小母鸡初次下蛋时蛋会比一般的鸡蛋小,而且蛋上会沾血。
    克洛克达尔是真的很心疼她,虽然这是她应得的惩罚,但这和他会心疼她并不冲突。古时候的贤人常有大义灭亲之举,父亲杀死背叛主公的儿子时心情想必不过如此了。
    “薇薇,第一个已经生出来了,你很了不起了。”他把蛋拿给她看,薇薇看了一眼就把头转过去,有气无力地翕动嘴唇。
    他贴近她的脸,听到她说:“我不想看,快拿开……”
    “再加把劲,还有三个就结束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薇薇更想死了。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她生第一个蛋就耗尽了所有力气,剩下的那几个可怎么办?
    薇薇在床上歇了一会,期间肚子依旧持续性地疼痛。
    她稍微积攒了一点力气,看到他的脸就来气,忍不住把力气用在骂他上了,边哭边骂:“克洛克达尔,你真是个废物,什么忙也帮不上。”
    克洛克达尔一点也不生气,握着她的手:“你说得对,我确实是个废物,而且还变态。”
    男人是靠不住的,蛋还得她自己生。薇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第二个蛋生出来的,总之某一时刻她下面一轻,它就那么出来了。
    “第二个了,已经一半了,马上就过去了。”克洛克达尔小心地把第二枚蛋擦拭干净,放到碗里。薇薇看起来是没有精力帮他做生日蛋糕了,等生完拿给女仆让她去做好了。
    看着痛苦呻吟的薇薇,克洛克达尔深刻体会到了等待妻子生产的丈夫的心情。他很想做点什么,但是又怕伤到她。
    “对不起,我知道生蛋很痛苦,但没想到这么痛苦。”克洛克达尔诚恳地说:“太好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个教训应该能让你记一辈子吧?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谎了哦。”
    “我真的没有……跟路飞睡过,路、路飞他……都把我当男人看的,啊,你这混蛋……”薇薇真的很想把他的手咬烂来报复他,终究因为太善良狠不下心,毕竟他就剩这一只手能用了。
    薇薇原以为克洛克达尔听了她的肺腑之言会内疚,没想到他还是不信,感慨:“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也有的人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实话。没事的,就算你满嘴谎言,我也会喜欢你的。我也是那种到死还会说谎话的混账东西,看来我们是一类人。”
    “谁跟你是一类人啊!”薇薇呐喊完这句话,下身又一轻,一气之下她竟然把第三枚蛋生出来了。
    第二枚蛋和第一枚蛋大小差不多,但第三枚蛋明显比第一枚要大一些,接近于鹅蛋。
    “你很勇敢,薇薇。”不知是不是薇薇的错觉,他说这话时脑袋后面好像出现了圣洁的白色光圈。她想她一定是精神恍惚了,也许整件事只是她做的一个荒诞的梦。
    如果是梦,她会希望回到现实吗?搞不好现实里的他已经战死沙场,和那些士兵的亡魂一起夜夜望着王都的方向,却再也回不来。
    薇薇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决定选择这个噩梦。她宁可自己饱受羞辱与折磨,也不忍心让他做一个孤魂野鬼。她就是这样善良到懦弱的人,只要他伤害的不是她热爱的人民,不是她的亲人和朋友,她就能无底线地包容。
    一旦了解了他的过去,看过他读诗的样子,她就没办法狠下心去杀死他。从很久前她就是这样,比起牺牲别人更乐意牺牲自己。
    他在她身边躺下,谨慎地用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肩膀:“别难过了,薇薇,我会一直爱着你的。薇薇,害你变成这样的章鱼已经被做成菜吃掉了。如果你还记恨害你变成这样的我,也可以让厨师把我做成菜给你吃。”
    “……你明知道我不会吃的,伪君子。”薇薇靠在他怀里,眼睛被盐水腌得发痛:“怎么还有一枚啊……”
    “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这种章鱼的卵会受热膨胀,你拖的时间越久,生出来的蛋就会越大。”他表情沉痛不已:“不能再拖下去了,再迟的话它会卡在你里面,直到小章鱼孵化出来。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薇薇慌了:“那怎么办?我不想生小章鱼,你快想办法啊!”
    “你不要怨我,自古以来人们对付那些难产生不出孩子的孕妇,都是这样的——”克洛克达尔拿出了一把磨得很锋利的剪刀,刀刃反着雪白的光。
    薇薇觉得自己此时的脸肯定比刀刃还白,忍不住吼道:“我要是生孩子也就认了!可我特么生的是章鱼啊!不值啊!”
    她被这刀刃一晃真就发挥了潜力,硬生生把最后一颗生出来了。第四枚蛋比鹅蛋还大上一些,薇薇整个人都虚脱了,在床上动弹不得。
    克洛克达尔看了半天,脸色一变:“不好,还有一颗。”
    薇薇被他的话险些吓心跳骤停,他见她当真,转而嬉笑着说:“逗你玩的,没有了,总共就四颗。”
    薇薇懒得骂他,眼睛一闭,睡了过去。克洛克达尔很久没有吃这种甜食了,但是薇薇下的蛋做成的蛋糕他忍着恶心基本上全吃完了。
    克洛克达尔八岁以前很喜欢过生日,也很喜欢吃蛋糕。自从八岁生日那天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放火烧死父母后,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庆祝生日,也不会再吃一口生日蛋糕了。但是这是薇薇亲自做的蛋糕,他像亚当品尝伊甸园的禁果一样美美享用了。
    流着乱伦之血、杀父弑母,他从一出生就带着原罪,是被神抛弃的罪人。只有她,只有她甘心坠入污泥,还义无反顾地向他伸出了手。
    章鱼蛋做成的蛋糕他给她留了一块,薇薇睡醒后没有什么胃口,最后那块蛋糕也还是被他吃掉了。
    第二天薇薇要离开雨地回阿鲁巴拿,分别的时候克洛克达尔站在车厢外吻了她的唇,随即被她扇了一个耳光。她骂他是人渣,还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但是车门一关她就哭了。
    回宫后没多久,薇薇发现自己怀孕了。父王很高兴,每日都向神明祈祷,希望上天能赐予他一个王嗣。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倒不怎么在意,反正这孩子注定要随母姓。
    当然时代变化了,一味地迷信神明是不行的,他找来专业的团队给薇薇制定营养方案和锻炼计划,以确保孩子降生时能母子平安。
    怀孕快两个月的时候,薇薇妊娠反应很厉害,吐得七荤八素。再不想吃饭,为了孩子也得勉强吃几口。
    父王让她别操心国事,那些乌糟事对孩子不太好,为了外孙他就算夜里不睡也要包揽公务。薇薇不需要理政,每天听听音乐,做做瑜伽,心情比战时处理一国要事好多了。妊娠反应减轻后,她日子过得蛮滋润的,但很快又不滋润了。因为到了中后期,胎儿长得越来越大,压迫膀胱导致她频繁起夜,夜里也睡不踏实。
    最要命的是她腿老是抽筋,夜里生生疼醒,要侍女帮她揉捶才好。薇薇不禁想怀孕真是件苦差事,她贵为公主尚且如此,那些平民女子岂不是更可怜?
    或许是孕期适当地锻炼,或许是得益于之前生过蛋的经历,薇薇生产过程异常地顺利。虽然孩子的块头有些大,生下来时足足七斤二两,但是她并没有很痛苦,连接生婆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如愿以偿得到了一个可以继承王位的儿子,父王给他起名奥纳,意为荣耀。对于孩子的生父,最开始几年想起他时,薇薇心头还会像涨潮的大海一样涌动难以抑制的感情。十五年过去,那种激烈的感觉慢慢退却,现在她有信心说她对他已经毫无感觉。
    END
    《琥珀》(2022年完结,是《销梦》的续写)
    1
    当克洛克达尔收到绑匪的威胁信时,第一反应和现代人收到“你儿子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抢救”的短信一样,以为是诈骗。
    他和那些离了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不同,不会睡女人成瘾。也没有醉到不省人事以至于第二天醒来连昨晚做了啥都不记得的习惯,不存在酒后乱性的可能。因为烟草对性欲的抑制作用加上天生洁身自好,他已经很多年未近女色,可以说几乎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也就十几年前糊涂过一次,跟阿拉巴斯坦的王女有过一段风流韵事。
    都成年人了,他以为她会自己喝避子汤的……没想到后来还是弄出人命来,王女诞下一名健康的男婴,没过多久便被立为阿拉巴斯坦王室的储君。
    虽然奈菲鲁塔利王室找了邻国的王子接盘,但克洛克达尔算了一下日子,要想证明这孩子不是他的只能说薇薇在跟他谈恋爱时脚踏两条船。
    本来他没心思管这档子破事,转念一想自己以后是要当海贼王的,想想上一个海贼王儿子的下场,又有些心情沉重。那孩子到底流着自己的血,既然来世上一遭,他这个生身父亲不能不用点心。
    谁成想薇薇态度格外坚决,一口咬定“没错我就是脚踏两条船的花心女人”,硬是不承认这孩子跟他有关系,生怕他要到她家吃软饭似的。
    克洛克达尔被“又不是你生的”“反正这孩子姓奈菲鲁塔利”“他以后要继承王位”诸如此类的话灌了一耳朵,心情十分复杂。站在孩子生母的立场来看,孩子的父亲是个被通缉的海盗,确实容易让人怀疑这孩子是否能担任社稷大任。
    他派人调查了一下心甘情愿接这顶超级绿帽的驸马,果然有问题。那位王子并非先天不举,只是有一次壮阳药配酒喝导致裤裆起火,从此失去了当父亲的资格,并且无缘储君之位。与其在自己的国家无望终老,还不如到别国混个太子之父的位置坐坐。万一运气好老丈人和老婆先他一步下去了,国家大权不就落到他手里了吗?打得当真是一手好算盘。
    克洛克达尔阅读特工交上来的这份报告时表情异彩纷呈,只能说不愧是王室,净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最后他决定放手不管了,薇薇和驸马不会再有其他孩子,一定会全心全力培养这根独苗。她教出来的孩子,总不可能像艾斯一样出海做海盗吧。
    一眨眼十六年过去了,克洛克达尔早把这茬事忘得一干二净。收到信他着实愣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的有个儿子。
    绑匪在信里附了一张照片,还有一枚塔扣纹有奈菲鲁塔利王室徽章的戒指。照片中的少年是黑发,皮肤白皙,一看就没吃过苦,娇生惯养大的。他那双眼睛与他母亲的相似,宛如两颗黑葡萄,但眉毛和鼻子像他。
    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两亿贝利,克洛克达尔哪能吃这亏,二话不说提笔写了封回信。信里没有表现出对儿子安危的担忧,也没有“你要是敢动他一根头发我就怎么怎么样”之类的狠话,通篇都在砍价,丝毫没有父爱可言。
    克洛克达尔甚至在信尾补充:要是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价格,可以剁那小子一只手。
    收到回信的人想想克洛克达尔平日的作风冷血又无情,翻脸不认人是常事。他能认下这个儿子已经很勉强了,也不敢再多强求什么,含泪收了他一亿六千二百万赎金把人放了。
    克洛克达尔联系过薇薇,告诉她她丢了的儿子在他这,问她是她派人来接,还是他找人给他送回去。
    乍一听很像是他绑架了他准备索要赎金,其实他只是负责掏钱的那个冤大头。薇薇挺惊诧的,她还以为儿子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没想到兜兜转转跑他那去了。
    克洛克达尔问她为什么奥纳会知道他是他的生父,薇薇说是三年前她爸喝多说漏了嘴。那时奥纳岁数也不小了,眼看着实在瞒不住了,她只好把当年的秘辛对他和盘托出。
    好吧,酒后失言什么的听起来像寇布拉干得出来的事。克洛克达尔有些失望,他还以为是自己儿子有本事,慧眼如炬察觉端倪,暗中调查得出来的结果。十五岁的奥纳于去年举行了成人礼,想他妈在这个年纪已经卧底到他的工作社里做特工了,不知道她养出来的儿子成色如何。
    克洛克达尔没有问她奥纳得知真相时是何表情,自己的生父不是王族而是一个通缉犯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再怎么难以接受也是伴随他出生的事实。所谓命运就是如此,无论怎样的出身,它都会像把棉絮塞进布偶那般密密缝入人体内。即使放干这一身血,剔骨还肉,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难得通一次电话,都不知道两人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克洛克达尔依旧有藏在心里说不出口的话。他很想问她分开的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是问了又能怎样呢,早在十六年前他就清楚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们的感情对于彼此而言是路灯与影,离光源越近,影子越会缩在脚底,浓郁的黑暗看起来有种邪恶的意味。只有在他们背道而驰、渐行渐远的时候,影子会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想要替主人挽留什么,最终随着时间推移淡得难以看见。
    阔别十六年,直到今天,克洛克达尔和她再次有了联系。尽管天各一方,但他看见自己脚底越来越浓郁的黑影。他的爱是有毒的,结出来的会是无害的果实吗?他无从知晓。
    薇薇思量半晌,说还是让他安排人把奥纳送回来吧。
    “你会好好照顾他的吧?”
    “这是自然。”
    克洛克达尔只听见一个母亲在和他讲话,她没有一句话能让他回忆起当年那个娇艳如花的女人。但他嘴里泛起甜丝丝的味道,好像十六年前和她接吻时尝到的布丁的香气。
    他点燃一根雪茄,自嘲地想自己一个糟老头子,还记挂着什么情啊爱的,说出去羞也羞死了。
    克洛克达尔还没有大度到只掏钱不见人,一面还是要见一见的。见一面不会改变什么,想必奥纳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也很好奇。薇薇似乎并不反感他们相认,否则不会放心让他把人送回去了。
    这一见面肯定会打破双方的某些幻想,克洛克达尔凝视着面前的照片,不免揣测奥纳是怎么看待他的。那孩子得知生父另有其人,应该会想方设法了解自己的事迹。
    喜欢也好,讨厌也罢,至少他有钱,光是这点足以洗去杀孽带来的大部分污浊了。克洛克达尔是这么想的,杀人不可怕,两面三刀不可怕,抛弃了一切为人的底线不可怕,可怕的是做了这些之后还一事无成。
    常人有的愧疚感和同理心是克洛克达尔半个世纪前就丢掉的东西,他是一个道德感低下的人,不怕千夫所指,只怕寂寂无名。
    最简单的道理,杀人犯法。尤其储君有那样一个心善的母亲,克洛克达尔出海这么多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在奥纳心中他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吧。但是这世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只有恶人活得最滋润,如鱼得水。
    2
    波尼斯把他带来了。
    此时克洛克达尔年过花甲,银白的头发一丝不苟梳往脑后,坐在办公桌后,眯着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自己肢体健全的儿子。
    屋里烟雾缭绕,奥纳嫌弃地用手帕遮住口鼻,感觉有些不太礼貌,又把手帕收起来了。
    克洛克达尔审视他的同时他也在审视他,他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好生魁梧,面无表情不怒自威,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奥纳身高一米六,比亲妈还要矮一小截。克洛克达尔打心眼里希望这不是他的最终身高,男孩子发育晚,等过几年少说还要再蹿个十来二十厘米。
    不管怎么说父母总期待自家的孩子长高一点,当然克洛克达尔的期望要更多,营养别光顾着长四肢,多发育发育大脑,其他都是次要的。
    他跟薇薇那点破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住后世,后世肯定知道这是他的儿子。克洛克达尔活了大半辈子,不怕自己的儿子坏,只怕他蠢。一个蠢人能干出多让人崩溃的事,属实挑战他想象力的极限。总之在他看来没脑子比叛国还严重,是要被钉在耻辱柱上骂到人类灭绝的。他可不想做这么一位“人才”的生父被人顺带着诅咒几句,那他宁愿提前送他上西天。
    或许是感受到他泄露的一丝杀气,奥纳心生畏惧,用阿拉巴斯坦语唤了他一声“爸爸”,又改口用世界通用语叫他:“父亲。”
    后面这声称呼真是矫情得很,克洛克达尔让波尼斯退下,房间里仅剩下父子二人。
    他用阿拉巴斯坦语问:“绑匪让你联系家人的时候,为什么说是我的儿子?”
    他一提这个问题,奥纳目光开始游移:“最近国库空虚,作为王子我还没做出什么杰出的贡献,至少不想给国家增添负担。”
    克洛克达尔简直要气笑了:“合着不想给你爸妈增添负担,就来给我增添负担?”
    阿拉巴斯坦俗语说子女是向父母来讨前世债的,这话还真不假。
    “这,主要是绑匪不知道我真实身份,我怕让他们知道我是王子,赎金要得更多嘛。就算您给不起,借您的口找母后要也好。”
    嗯,这么一解释还算有点头脑,不像那种天龙人家的傻儿子。克洛克达尔扯扯嘴角,心想我的儿子难道就不如一国王子值钱?呃,好像确实不如。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砍价吗?”
    奥纳沉默片刻,顶着灼灼的视线给出一个回答:“因为钱不够?”
    克洛克达尔一拍桌子:“我像是那种缺钱的人吗?别说两亿,就算二十亿也给得起。再猜。”
    “是我不值这么多吗?”奥纳拿出手帕作拭泪状:“原是我不配。”
    “确实,你爹我当年加入七武海前,赏金是八千一百万贝利。”克洛克达尔指尖扣着桌面,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比我年轻,身价是我的两倍,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奥纳想都没想答道:“儿臣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日后必定会做出业绩,让儿臣值得起今天的赎金。”
    呵呵,不愧是未来的统治者,空头支票张口就来。只是他这话说得没过脑子,很显然平时敷衍自己名义上的爹妈时也是这个套话。他爹妈对他一片殷切期望,用这套话术应付没问题。到他这说这话有啥用,他日后登基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能被光明正大地追封为太上皇。
    不过克洛克达尔还真没脸让薇薇把钱再给他,郁闷地想就当是亲爹对孩子的补偿吧。
    他这儿子看上去细皮嫩肉不像会打架的样子,走的大概是文治路线。克洛克达尔浅浅在心里给奥纳扣了一分,他不会去考察他书读得怎么样,这些想必平时薇薇有在督促他。
    他便随便问了他对一些时事的看法,发现他眼界不算狭窄,见解谈不上独到,但亦有可取之处,中庸而已。尽管没达到他的预期,克洛克达尔也不算太失望,心想这就是温室里没经受过风霜的花朵。
    奥纳一口一个“父亲”,但是克洛克达尔开不了口喊他“儿子”,没有为什么,就是叫不出口。
    “父亲,你有什么人生建议给我吗?”奥纳很期待地看着他。
    克洛克达尔活了这么久,琐碎的经验自然是数不胜数,但突然要他讲给人听就像是几百个毛线球绕在一起,他攥着一大把线头不知从何说起。
    “不要壮阳药配酒。”
    “……受教了。”
    聊到现在,克洛克达尔试探得差不多,想着自己的儿子不是心机深沉之人,听什么话应该不会想太多。他踌躇了一会,尽量用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种疯狂惦记他妈的人的语气问:“你有没有跟你母亲提起过我?”
    奥纳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哦,他想问我妈有没有提起过他。如果能开启弹幕的话,克洛克达尔将会看到奥纳头上飘过一行字:都十六年了,这人怎么还对我妈念念不忘的,真是闲的,难怪当不上海贼王。
    “啊,提过。”奥纳皱着眉头,特地作出深思状,停了一会才说:“母后说,你是个好人。”
    “……”
    “母后还说,你洗澡时也穿着大衣。”
    克洛克达尔:???
    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正常人干得出这种事?不是,他怎么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克洛克达尔槽多无口,差点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我洗澡不穿大衣。
    奥纳这么一说克洛克达尔也没心情再问下去了,表示自己想一个人静静。奥纳平时都是坐着跟人讲话的那个,搁这站了半天还不能乱动,弄得是腰酸背痛,出门后让仆从给他捶了好一会腿。
    之后他再没见过父亲,他这一面给他留下的印象是被时光封印住的琥珀。吞噬虫子生命的树脂将它定格在这一刻,是原本走向未来这个过程中的一个瞬间,唯独这截被切割,永远地停滞了,不会有任何损坏的可能,但也不会有任何成长。
    送奥纳回阿拉巴斯坦这种小事用不着克洛克达尔亲自走一趟,他便让他最信得过的波尼斯执行这个任务。
    送走奥纳后克洛克达尔做了一个梦,梦到年少时的他坐在一片绿草茵茵的山坡上。湛蓝深远的天空飘着雪样的云,不远处是他的农场。一阵微风荡开青草如湖面漾起波纹,转头他看见同样年轻的薇薇坐在他身边,穿着一条云朵似的白裙对他微笑。
    这个梦是属于他的琥珀,交错了时空,交错了身份,荒谬、脱离现实,却让他短暂体会到了幸福。
    3
    “猫子,我侄女选修的阿拉巴斯坦史课要挂了,你不是研究这块嘛?速速帮她补一下。”
    猫爷推推眼镜,瞅了她俩一眼:“我研究的都是野史,你确定要我教她阿拉巴斯坦史?”
    “野史也是史,你敢讲她就敢听,至少到了考场上有东西写,省得交白卷。”
    侄女:谢邀,我不敢乱写。
    猫爷叹了口气:“行吧,你俩先坐。让我想想从哪给你讲起嗷。”
    “那个,学姐,十三世之前的知识点我都背完了,剩下的时间和脑容量不够了,您给我讲讲十三世以后的就成。”
    “哦,十三世啊。薇薇女王被她爹和儿子夹在中间当政也就当了十年,没啥好说的。她儿子太出挑了,奥纳一长大她就让位给他了。很不幸,她儿子是重点,必考的。”
    “这个我觉得问题不大。”兔兔晃晃手指:“奥纳王这么有名,哪怕没专门读过他的传记,平时看小说看电视剧对他生平都能了解个大概。”
    “奥纳王不是西切尼德古亲生的,他亲爹是克洛克达尔。”
    “这个谁不知道啊。”
    “奈菲鲁塔利王室出了名的子嗣稀薄,代代单传,掺点外人的血脉就是不一样。奥纳王三个女儿四个儿子都挺出挑的,从玛塞万家族事件到七子夺嫡再到东宫之变。愣着干嘛,记笔记啊。”
    侄女欲言又止:“我还挺想听克洛克达尔和薇薇的私情的。”谁不爱听八卦呢。
    兔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侄女啊,你死到临头了知不知道哇,明天上午就要考试了,你还惦记着这个。”
    猫爷乐了:“我薇盛世白莲花,你沙父子俩都是阴比,他们一家确实挺有意思的。”
    兔兔摇摇头:“我沙真素小白莲,被你寇甩锅,被你薇骗孩子,还被你奥敲了一笔。情根深种,耽于儿女情长,才没当上海贼王。”
    “我靠,你沙还白莲,四十多岁纯情中年人不谙世事是吧。”
    “你们等等。”侄女一脸懵逼:“我只听懂了骗孩子,听不懂什么甩锅……还有奥纳王跟克洛克达尔有交集吗?”
    猫爷解释道:“呃,有说法说寇布拉王当年确实用了跳舞粉,因为他早就知道克洛克达尔要对他国家出手。你沙虽然想破坏王室信用,但用的跳舞粉绝对没有那么多。之后发生窃国事件后,寇布拉王把他大量使用跳舞粉的锅都甩到他头上,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要不说当国王的心都黑呢,不过这是你鳄阴得的,也不算太冤枉他。”
    侄女目瞪口呆:“寇布拉王不是明君吗?很难想象他会用跳舞粉。”
    “明君怎么了,明君就不能干点脏事吗?至于你奥敲你沙那一笔,就说来话长了。奥纳王九岁就有自己的党羽,十岁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暗中派人调查得知了西切尼德古当年火烧裤裆不能生育,但一直引而不发。此后他年年寿宴找机会和爷爷独处,终于在十二岁那年把他灌醉问出了真相。十五岁那年阿拉巴斯坦北方战事吃紧,格林阿莫州饥荒,国库空虚。奥纳那时还是王子,便自导自演了绑架事件敲了你沙两亿。他不管他也不要紧,反正他不亏。”
    兔兔补充道:“严谨点,是一亿六千两百万,他砍价了来着,还说砍不下来就砍他儿子。”
    “草,克洛克达尔竟然真的付了?”
    “毕竟是亲生的嘛,当年他刚出生时克洛克达尔就知道他是他儿子,联系过薇薇。薇薇让他别管,他也就没管。”
    兔兔赞叹不已:“要不说我沙白莲呢,那么爱财的一个人舍得给素未谋面的儿子掏两亿。”
    “接下来我要说的有点绕,你以为奥纳在第三层,你沙在第五层,其实奥纳在大气层。有说法说你沙其实知道你奥是自导自演,但还是掏了钱。”猫爷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你奥知道你沙知道他自导自演,但还是大着胆子从阎王手里掏钱。他们见了那一面你奥掩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假装自己没那么出色,其实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祖孙三代逮着同一只羊,啊不,是逮着同一只鳄鱼薅鳞片也太过分了吧!”侄女世界观重塑:“克洛克达尔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吗?”
    “那说法更是海了去了,有人说他对薇薇旧情难忘,有人说他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做接班人。哦,巴洛克工作社确实交给奥纳王继承了,后来成了奈菲鲁塔利王室专用的白手套,什么事脏干什么。这么一看从薇薇公主进巴洛克工作社卧底开始王室就在下大棋,他们玩政治都心黑。”
    “唉,我还以为寇布拉和薇薇都是那种一身正气、心思正直的统治者呢。”
    “人是复杂的,多面性了解一下。奥纳王完美地继承了你沙的心黑,生的七个孩子也都不笨。大王子和二王子还好,长公主和三王子弄得朝堂上腥风血雨的,下毒、暗杀、构陷、政变,活脱脱是你沙性转和年轻版。”
    “可怕。”
    猫爷瞥了兔兔一眼:“但这并不妨碍你沙在某人眼里是一朵小白花。”
    兔兔理直气壮地叉着腰:“他只是长了刺,怎么就不白了?换你孩子判给前妻养,长大了惦记着你家产来找你要两亿你舍得给吗?换我反手诈骗罪送他进警察局。”
    “那确实。”
    “寇布拉王很专情,王后去世后没有再娶。我沙也很专情,除了薇薇没有别的女人,哪像隔壁明哥,以他为主角的黄文比他本人传记都厚。”
    “草。”
    兔兔的侄女听了一耳朵野史,第二天到考场上提笔满脑子都是“一亿六千两百万”和“逮着同一头鳄鱼薅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