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扶住了清客，这才勉强站稳，颤声道：“你方才说的，什么帕子的事，又是何事？”
    陆霁青冷淡道：“她趁绣娘不备，将自己绣的一方帕子，混入绣娘即将送去正院的帕子里。”
    陆霁青一抬手，便有侍卫毫不客气的从仙客袖口把那方帕子扯出。
    帕子上的相思红豆，简直是把仙客那点小心思给彻底暴露无遗。
    太夫人身子晃了晃，只觉得一阵眩晕。
    旁的，她大概都能保一保仙客，不说别的，把仙客发去庄子，也比被发卖出去好。
    但仙客，这胆大包天到敢插手陆霁青的东西，显然是犯了极大的忌讳！
    陆霁青最后冷声道：“您别忘了，当时祖父是如何喊冤下狱的。”
    太夫人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她怎么能忘？
    有人，在永国公府的书房里，搜出了老永国公与人密谋企图颠覆朝纲的信件。
    许久，太夫人才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声音疲惫，同清客道：“清客，扶我回去。”
    第529章 即将成亲
    仙客绝望的看着那苍老的身影步履蹒跚的离开。
    她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呜」的叫声。
    但没人理会她。
    向来疼宠她的永国公太夫人没有。
    说是把她当姐妹的清客，也没有。
    只有陆霁青冷漠的声音响起：“把她带下去。”
    仙客想挣扎，她想问陆霁青，她不过是喜欢他，又有什么错？
    但陆霁青早就让人堵住了她的嘴，没有给她半点机会。
    翌日，永国公太夫人神色疲乏的倚在软榻上。
    清客轻手轻脚的进来。
    太夫人声音略有些哑的出声：“清客，过来。”
    清客应了声「是」，走到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疲惫道：“仙客那边……怎么样了？”
    清客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人牙子昨晚上就来了……”
    清客想起她昨晚带上私房钱，本想去打点一下人牙子的。结果去了就见着，仙客已经快要疯了，人牙子在把仙客往外拖的时候，仙客嘴里的抹布在挣扎中掉落，仙客立时大叫起来。
    人牙子当即就给了仙客一耳光，怒骂道：“怎么着，你还心有不甘是吧？真真是心比天高，命比草贱！你的事我也听了几句，你但凡心里有点数，这会儿就该规规矩矩的跪下来叩头谢恩！你家主子没把你这样的丫鬟直接打死，已经是善心了！”
    人牙子骂骂咧咧的，说自己要不是为了积阴德，定然要把这不识好歹的人给卖到窑子里去！
    清客在一旁听着，心一紧，也顾不上旁的了，赶忙出来，把手上装了好些碎银子跟铜板的香囊就往人牙子手里塞。
    人牙子吓了一跳，这会儿是在永国公府，她哪里敢私下收钱，那是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
    仙客一见清客，就像见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哭哭啼啼的求清客去替她向太夫人说情。
    清客声音干涩：“我早就同你说过，你若当时听进我的半分劝，哪里会有眼下……”
    仙客一见清客这般，眼睛充血，癫狂的骂道：“行了！你少在那假惺惺的！我眼下被卖了，你往后就是太夫人面前最得脸的，你是不是早就偷着乐了？！我呸，要你现在来充好人！”
    清客气得转身就要走，最后还是回头强行给人牙子塞了些银钱，丢下一句：“麻烦给她找个好点的去处。”
    匆匆离开。
    怀里装着钱的香囊烫手无比，偏生仙客还在那叫骂不休，人牙子真是烦透了这种人。
    她是有官府备案的正规人牙子，自然也不会做把好好的姑娘往窑子里卖的事。
    只是，仙客一直在嘶声辱骂着实是太过恼人，人牙子出了永国公府，转手又把仙客给卖给了同行。
    同行虽说也是有正经备案的人牙子，但却是个脾气暴躁的，仙客这种被惯坏了脾气，以为自己真是千金小姐的丫鬟，他可不惯着。
    这暴躁的人牙子直接一碗哑药毒哑了仙客，把仙客给卖给了一个路过的行商。
    行商带着仙客去了边陲。
    ……
    清客回过神来，眼下她自是不知后头仙客的遭遇，只知道她们王爷没有赶尽杀绝，找的人牙子也是正经官府备案的。
    她拿这话来劝太夫人：“您也别太担心，奴婢看过了，那人牙子不是那等下作的，往那腌臜地方卖人的人牙子。依着仙客的模样，哪怕去了旁人家里，只要别再这般行差就错，向来也不会过的很差。”
    太夫人有些怅然的点了点头。
    半晌，一滴晶莹的泪水自太夫人眼角缓缓落下。
    是她，是她太过偏爱仙客，这才惯得仙客胆子大得无法无天，起了不该起的妄念……
    清客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她给太夫人端了碗鸡汤来，鸡汤温热，带着一股清香：“您喝完汤，暖暖胃。这汤，是三爷院里灵姨娘送过来的方子，熬出来的鸡汤果然清淡又鲜香，正适合上了年纪的人喝。”
    灵媚是外室出身，性子也有些泼辣。但自打她入府，除了经常到处找三爷陆霁风之外，倒也还算安分守己。
    送上来的食补方子，倒是也颇适合太夫人的身子。
    再加上灵媚又生了太夫人眼下头一个重孙女，也算是在太夫人面前有了名号的。
    太夫人也知道清客这一番心，都是为着她。
    眼下提起灵媚，大概也是想让她多想想重孙女，分下心，不要太为仙客的事伤心。
    太夫人看着清客，心道，还好，还好她身边还有清客。
    ……
    永国公府少个丫鬟的事，悄无声息，算是京城中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
    庄云黛听说后，也只是道了一声知道了。
    其实，若是仙客只是对陆霁青有想法，而没有种种作妖的话，庄云黛自然也不会去管她。
    但仙客不仅仅是有想法，她还企图通过种种损人利己的事，更是利用太夫人对她的疼宠，来达成她个人的目的，庄云黛自然是要去告状了。
    眼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庄云黛便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日子过得飞快，再没几日，便是庄云黛与陆霁青大喜的日子了。
    宫里头早就来了教导礼仪的嬷嬷，以彰显宫中对这桩亲事的看重。
    四个礼仪嬷嬷，看着很是严厉，其实，却是早就得了陆太后的吩咐，说这礼仪上，只要大面上不出错就好，不必太过苛责小姑娘。
    但人家陆太后这样说，庄云黛却不能就这么打蛇随棍上，就这么算了。
    她向来聪慧，四个礼仪嬷嬷教一遍，她便都能记住。
    再加上先前为了进宫，她也曾补过一段时间的礼仪——这就导致了，四个礼仪嬷嬷，来了庄府不过半日，已是教无可教。
    ——但也不能就这么离开庄府。
    知道的，说是庄家大小姐聪明绝顶，很快掌握了礼仪；不知道的，说不得会以为是庄云黛把人给气跑了。
    庄云黛略加思索，把自己的三个妹妹拉了过来——
    孩子虽说还小，但看这样子，以后接触宫里事的概率不会低。
    这四个嬷嬷又是面上严厉，其实再耐心不过的好性子。
    正好拿来教妹妹啊！
    第530章 绣像册子
    嬷嬷们态度和蔼，小姑娘们态度积极又认真，礼仪学得那是相当快。
    等嬷嬷教完回宫，陆太后听闻了这事，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个在规则之内灵活变通的。”
    她对庄云黛很是满意，想了想，又把南疆那边的附属国乌木国进贡来的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赏了过去。
    这贡品红珊瑚一到，赵静萱又有些苦恼。
    家里已经备下了一百八十抬嫁妆，每台都塞得满满当当的，塞不进一只手去。
    这么一株红珊瑚，自然要放在头几抬的。
    这样一来，她又得把嫁妆给调整下。
    不过，这也代表了太后娘娘对她家黛姐儿的看重。有了这么一株红珊瑚，到时候黛姐儿私库里的宝贝又多了一件。
    赵静萱斗志满盈的又去给庄云黛调整嫁妆了。
    这两天虽说还陆陆续续有夫人小姐来给庄云黛添妆。不过这些都是小件，倒也不会占太多的空。
    庄云彤庄云期这两三日请了假，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同庄云黛在一起。
    直到出嫁前两日的晚上，赵静萱极为难得的带上了几分不好意思，悄悄的提了灯，来找庄云黛。
    庄云彤这几日都是同庄云黛一起睡的，她见赵静萱过来，自床上坐起来，身上还穿着寝衣，眨了眨眼，跟着大姐一道唤了声「娘」。
    赵静萱咳了一声，同庄云彤柔声道：“彤彤，今晚你先自己睡一晚好吗？我有些事要同你大姐讲。”
    庄云彤虽说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庄云黛笑道：“旁边有收拾好的闲置房间，你也别回你自己院子了，让丫鬟生个炭盆，便在隔壁歇息吧。”
    庄云彤又应了一声。
    庄云彤很快便穿好了衣裳：“娘，大姐，你们聊，我先去隔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