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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
    一回金都,贺元几乎是迫不及待要见了阮嘉。
    阮嘉一去郡主府,欢喜的不行。
    就看着裹得像团子的贺元看着他发愣。
    阮嘉欢喜贺元如此模样,他腻在她身上也暖和许多。
    贺元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嗓音柔和道:“嘉儿,你会不会一直听姑姑的话,不骗我。”
    她音调清甜,阮嘉听着仿佛喝了蜜。整个人都醉醺醺起来。他激动的不行,举起手要发誓,“嘉儿都听姑姑的!”
    他眼圈发红,“只要姑姑永远都要嘉儿。”
    贺元的手按下他举起来的古怪姿势,她说:“会的。”。
    他虽然早熟,却看不懂贺元面色复杂。
    贺元微叹口气,“等你大了也要这般。”
    阮嘉每每想起,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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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一过,初春已至,贺元婚期将近。
    她的事多了起来,已许久未去学府。
    再去时,依旧是竹屋小池。
    那桥盼不少嫩叶探出头,池畔刚化了冻,几尾鲤鱼正游得欢畅。
    竹屋内有人弹着七弦琴,曲调沉重,闷声闷气。
    贺元坐了好会儿,韩方才从里面走来。
    韩方一眼看见她,幕笠未戴,面容尽收。
    明明才过冬,贺元就已经春衫薄,只在外披了薄斗篷。
    此时正是万物初开之春,贺元却早已千娇百媚,正得盛开。
    他缓缓垂下眸,不由想到第一次见贺元。
    她好似还是那般,嚣张艳丽不可一世,又好似变了许多。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只有这般的贺元,才担当得起这几月的帝王任性。
    他朝旁坐下,不去看她。
    贺元今日做了姑娘打扮,发髻也未盘,看着丝毫不显古怪。
    她这般不合规矩,韩方却一个字不说。
    贺元正看着池中,小荷处绽,露水微滴。她开口:“这时节,竟开了荷花。”
    “早荷。”韩方应她。
    是学府中人为了池塘好看特意摆弄。
    “我都不晓得你还会弹七弦琴。”贺元转脸看他。
    韩方点了点头,他似是自我嘲弄,“你晓得,我也算是出身世家。”
    世家旁支庶子的庶子,他甚少说此。
    贺元也不再提,她摆弄着桌上的茶盏,轻道:“你今日怎么不说我。”
    “说我不戴幕笠,不守妇道。”她低低笑。
    韩方抬起眼眸,又垂下,“不说了。”
    “懒得说啦,孺子不可教吗韩大人。”贺元嗤道。
    韩方不应她。
    两人沉默许久,贺元才说:“我要大婚了。”
    韩方说:“天下皆知。”
    她微微嘟起唇,抱怨,“这不是头回,我却依旧有些怕。”
    又突然笑出来,“要是再有一次,可不得丢人。”
    韩方摇了摇头,“不会。”
    他晓得她是在玩笑。
    她轻酌一口茶,问他,“你怎么还不成亲。”
    她似在看他,又似看着别处。
    “我也不知。”沉稳的韩方竟说了此话。
    贺元觉得好笑,又觉得难过。
    “这样啊。”她轻轻颔首。
    韩方再次抬眼看她,他死板着音调,“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所慕,”
    “何况,来之不易。”
    贺元点头,“是了。”又说:“那荷花怎么如此不合时节,看着有些讨厌。”
    她站起身。
    他看着她,往桥下而去。
    身姿摇曳而脆弱,哪里担得了母仪天下。
    待身影完全消失不见,韩方缓缓解开外衫。
    他的眼中,是那朵早荷。
    最终,他停手,又慢慢系回。
    那朵荷花,依旧不合时宜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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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前,贺元见过一面王良,还是在了清涧寺。
    她去那,不过为了那里有她仅剩的亲人。
    虽然,他云游未归。
    她在看着佛像怔怔许久,为明华贺意燃了香。
    她在不安,谁都知晓。
    回了后山小亭,主持为她布上一席素斋,她许久未吃,有些嘴馋。
    宫内的御厨自得手艺精妙,却总没得那般乡野味儿。昔年明华为她要的方子也随着那把火烟消云散。
    王良是在这时出现的,比起上回的巧合,贺元猜他是故意。
    而贺元随身带着的侍卫宫仆却在后山前,王良是从里至,竟没被发现。
    他仿佛永远都是那般斯文君子模样。
    王良站在亭外,“元元。”
    王良走前来,他一扫素斋,也不理贺元眼里厌恶,径直入座。
    贺元开口嘲弄:“我怎么不知晓你竟是这般厚脸皮。”
    王良拿起竹筷,往素斋一夹,慢条斯理喂进嘴里。
    贺元气得不行,“王大人,我几时让你用了。”
    她恶心他行事难看,就要起身而去。
    谁想王良慢吞吞开了口:“元元我还记得,你曾说,王府新进的厨子味道比这清涧寺好上不少。”
    他扯起旧事,贺元嫌他没脸没皮,轻嗤道:“我腻了。”
    王良轻笑,“那时你也说早腻清涧寺。”
    那还是和明华最后一次来寺,一番趣闻转告了王良,没想到他只字未忘。
    贺元将盘碟往外一扫,菜汁洒落,脏污不堪。
    她开口,“我腻也好,不腻也罢,与你都无相干。”
    王良似是没被惊扰 ,他端起桌上碗粥。
    “我就是没明白,元元你的欢喜怎么会来得这么轻易,又去得如此之快。”
    贺元没答话。
    王良轻轻舀一起一勺粥,“元元,欢喜不是这般的。”
    “那日,你说你欢喜过我,可是你的欢喜,我们足足七年的夫妻情分也不过让你几月后就跟了阮七 。”
    “哪有这样的欢喜啊。”
    贺元眸色冷淡,“怎么,你说这么堆,是你后悔了,不甘心?可王良你要知晓,我从不原谅背叛我的人。”
    她小心远离碎瓷,往外走。
    只听得王良对着粥道:“牛乳粥啊,元元,你知道我从来不吃牛乳的吗。”
    贺元她,自是从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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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元是大婚前夜回的宫,和阮玉分殿而睡。
    晚间,阮玉依旧不知规矩,偷偷跑来。
    贺元刚沐浴完,她散着刚烘干的乌发,见他轻笑,“桌上放了果儿。”
    阮玉立时听话去看,那竹篮中的果儿看着小而涩。
    他却是一眼认出,正是冷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