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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抓在他腕上的手像是失去力量一样地松开,如同在回答着他的问题,表达着她的选择。
    工藤新一理所当然地将这样的反应当作厌恶,他在说出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对眼前的发展依旧难以忍受。
    “我是你讨厌的那种人。”
    她提到黑衣组织时的反感语气还留在他的记忆里,工藤新一只是假设着她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都会感到一阵酸涩。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去牵她的手:“但是葵,我——”不会让你走的。
    十六夜葵避开了他的手。
    她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
    十六夜葵忘记了回答,忘记了反驳,她被心中沸腾着的情绪裹挟,她只剩下了表达的能力。
    滚落的泪珠连成直线,划过少女的脸颊,沿着她的面庞轮廓如珍珠般落在地上,但大部分都渗进了工藤新一的胸膛布料里。
    纯白色的运动服被洇出一片深色痕迹,贴在他胸口的位置,压得他愣怔在原地,本能地伸手回抱住她。
    他提出的问题、他说她会讨厌他的那些话十六夜葵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她觉得心口涨得生疼,她快要喘不过气。
    情绪崩溃的时候连说话都是困难的,她抱着他的动作很用力,声音哽咽到模糊:“你还那么小,你那时候才四岁,你怎么可以经历这种事情?
    “莎朗怎么可以把你带到组织里,你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罪……是吗?”
    十六夜葵的手指死死揪住他后背的衣服,骨节的位置泛白,用力到仿佛要将轻薄的皮肤撕裂。
    那张埋在他胸口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悲痛神色,她的语气控诉,如泣血般再次问道:“就算是平行世界,为什么要让你经受这些苦难?”
    他明明该成为潇洒的风,成为自由的海,可为什么要让他沾染尘埃?为什么……要让他囿于这样肮脏污暗的牢笼?
    原著他出场时那些张扬肆意的少年模样如同放映一般在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享受着聚光灯的他、在足球场上挥洒汗水的他、推理真相时意气风发的他,像个普通高中生一样会害羞、会大笑的无忧无虑的他……
    十六夜葵没办法再想下去,正因为她见过这样的工藤新一,她才更加没办法接受这一切的发生。
    她根本不可能对他抱有任何的负面情绪,恐惧、害怕、憎恶、反感,这些都绝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身上,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痛,不敢去想象眼前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可是越抗拒思考,她的大脑却好像越清晰,十六夜葵甚至联想起了她刚刚见到他时的场景,连每一句对话都从记忆深处被挖了出来。
    她呜咽着,声音都开始沙哑:“所以当初你问我……人死后,会变成灵魂吗……”
    在黑衣组织长大的他一定时刻保持着警惕,可他面对身为灵魂体的自己,在追问来历和目的之前,他最关心的却是这样荒谬的事情。
    这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求知欲与好奇心,更不是因为什么被冲击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那只是一个失去双亲的少年对于死亡重新燃起的一丝希冀和渴求。
    头顶的皎皎圆月发生了微不可见的移动,云层飘忽,月华与灯光交织着落在他们的身上,将相拥的影子点缀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
    在游乐园轻松欢快的退场音乐中,她泣不成声。
    -
    工藤新一想过她可能会表示抗拒,也可能会表示理解,但没有预料到她的反应会这样强烈,这样悲切。
    之前那些将她留在身边的强硬手段和阴暗念头顷刻消失无踪,他拍了拍她的后背,掌心从她的后颈抚到脊骨,安慰道:“别哭了,aoi,至少我遇见了你。”
    他甚至和她开起玩笑:“刚见面的时候,葵还想说自己是魔法少女不是吗?”
    十六夜葵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种事情,她抬起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忍不住回答他:“但是新一……呜……新一当时根本没有相信,还吓我……”
    他当时的眼神就已经透露出一切了,可她太过慌乱,没有察觉到不对。
    好不容易被他打断的情绪又涌上心头,眼泪控制不住地再次流下来,十六夜葵的眼睛通红,看起来比坦白身世的他还要可怜:“我那时候就应该发现的,都是我太迟钝了呜呜呜……”
    “迟钝的人是我才对。”
    工藤新一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指腹从柔嫩的眼底肌肤划过,水渍润湿了他的指根,蔓延至掌心的纹路里:“我太武断了,葵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就是为我带来爱和希望的魔法少女吗?”
    他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轻,完全是哄着她的姿态,可十六夜葵只觉得更加难受,连脑袋都像是针刺了一样疼。
    “真的吗?”
    她将脸贴在他的手心,用力眨了眨眼,想要把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可是……新一会觉得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很奇怪吧?”
    工藤新一轻声道:“不会,我觉得葵很可爱。”
    他越温柔,那些悲痛的情绪就越疯狂地往出口奔涌,去寻求他的安慰,去在他的怀抱中释放。
    十六夜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都断断续续:“新一,我好难过啊。”
    她觉得他们至少可以被称为朋友,或者是更加亲密的关系,但她却对他的情况都一无所知,更差劲的是她自以为她足够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