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华丽恢弘的灰色都城之上。
    乌云盖顶。
    仿佛整个天空都镇压了下来。
    想要压跨这座灰色王城。
    面对那头顶的黑色云海。
    面对那闪射而来的黑光。
    苏烈不急不忙，沉稳地抬起‘堕落大剑’。
    刹那间。
    整座烣国突然收缩。
    连同那些光甲士兵。
    一起收缩进‘堕落大剑’里。
    苏烈脚下的高塔消失了。
    但他仍虚悬半空。
    踩在虚空之中，他看向那转瞬落至的暗沉电芒。
    看向徐徐坠下的云海。
    看向立于云海之上的袁数。
    “这一剑，是替南菲还你的！”
    苏烈吐气开声，大剑斩出。
    灰芒一闪。
    天地皆白！
    那迅速落下的暗沉电芒先是一凝，接着整根骨矛猛地炸裂，碎片四溢。
    紧接着，上空那座镇压而下的云海。
    从中间处猛地撕出一线空白。
    随后这道空白两边扩散，不过转眼，那黑色云海‘烟消云散’！
    最后整个空间轰然作响。
    天工堡里的人，都看到一种异象。
    那位于高空的黑雾云气，轰隆作响，随后缓缓地裂开了一条缝隙。
    这缝隙渐渐扩大，让初升的朝阳抖落光芒。
    阳光穿过了那条缝隙，落在了大地之上。
    投出一条金色的光带。
    远远看去。
    就像是天空被苏烈一剑劈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忘记了呼吸。
    就在那条金色的‘缝隙’中间。
    袁数的身体中间，出现一道灰线。
    灰线逐渐向四周扩散灰白，那灰白所过之处，袁数身体逐渐淡化，变得透明。
    他看了下方的苏烈一眼。
    突然不管不顾。
    暴射回天工堡。
    苏烈也没有阻止。
    只是落到了地上，站在满地阳光中。
    看着天空上那道‘缝隙’继续扩张着，让更多的阳光投照到大地之上。
    转眼。
    袁数已经回到了堡垒里。
    他已经恢复原状。
    还原为人类的姿态。
    但身上的灰白仍在继续扩散着。
    袁数沉默不语，全速奔行。
    片刻之后便看到了那座小楼。他冲进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中的张辉吓了跳，看见这样的袁数，不由道：“袁先生，你这，你这……”
    袁数没有理会他，大步上前，来到其中一个培养槽前，看着里面飘浮在营养基液中的平凡女子。
    “实验结果是？”
    张辉回过神来。
    连忙道：“成功了，两个实验体的意志模型都成功写入。”
    “他们不再是没有自我意志的再造人。”
    “他们，他们将跟真正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袁数的嘴角微微扬起。
    “从今往后，不要再称他们为0号和1号。”
    袁数伸出手，放在培养槽的外壁上：“她叫淑怡，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
    “她做的饭菜很好吃，我愿意吃上一辈子。”
    “她很善良，总是背着我悄悄跑去下城区救济那些下民。”
    “其实我是知道的，但我只能假装不知道。”
    “她醒来后，不要告诉她真相，就说她大病初愈，让她静心调养。”
    张辉愣了下，张张嘴，想问什么，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袁数又走到了那个小男孩前。
    他身体超过90%的部位已经染上灰白。
    但袁数像是不知道般，看着培养槽里的小男孩说：“他叫袁立，男儿当独立于天地间。”
    “他一直很坚强，哪怕当初在弥留之际，他也没有哭泣。”
    “如果他问起我，告诉他，我战死沙场。”
    “告诉他，将来他也会成为一名战士。”
    “为保护家园和弱小而战。”
    “告诉他，这是我的愿望……”
    一点灰白从袁数的指尖飘了起来。
    随后，站在培养槽前的袁数。
    就像被大风刮起了蒲公英般，点点灰白不断从他身上剥离。
    漫天飘舞。
    直至最后，袁数都看着那培养槽里的男孩。
    嘴巴微微动了下。
    “别了，我的孩子。”
    “请代替我照顾你的母亲。”
    这是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两句话。
    天工堡外。
    满地阳光里。
    苏烈看了远处的堡垒一眼。
    缓缓吐了口气。
    “南菲……”
    “我替你报仇了。”
    在灿烂的阳光中，苏烈闭上了眼睛。
    双肩微微垂下。
    如释重负。
    ……
    地下室里。
    张辉和几个助理，看着袁数‘灰飞烟灭’，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过了片刻，一个助理才问道。
    “张主管，要不要唤醒实验体？”
    张辉沉默良久，才道：“那是淑怡女士和袁立小朋友，不要再叫什么实验体，听到没有。”
    几个理面面相觑，接着才点了点头。
    张辉一声叹息：“我们多亏了袁先生，才没有消失在堡垒中。”
    “这一路，也多得他护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