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声音嘈杂，电视剧屏幕插播广告后，竟然弹出的是宋韵成的对战直播。这次人工智能对战配备的是解说界的老牌解说，医院嘈杂，但也有感兴趣的人盯着大屏幕观看。那涉及到为国出战，自然讨论之声不绝于耳。
    有问宋韵成是谁，有在跟着解说分析宋韵成的每一落子。解说员赛后的分析更加客观公正，自然有褒有贬，也指出了宋韵成其中几步棋的操之过急和瞻前顾后。
    医院人声嘈杂，但间断隐约还是能听见讨论的声音:
    “那步棋确实不该那么走……”
    “确实有些心急，还是太年轻，还是得历练历练。”
    “我也想让我孙子去去学围棋，不知道报哪个班？”
    许诗晚明显感觉到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好似紧了几分。
    她敛眸，身侧之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对，许诗晚没能错过宋韵成眼底的一闪而过的情绪，很轻很薄，带着些失意。
    “醒了？”
    宋韵成开口，嗓子又干又涩，好似要冒烟了般，“嗯。”
    许诗晚打开保温杯，让宋韵成再度喝了几口水，而后捏些宋韵成的手，不断向小臂按摩，“现在还酸吗？”
    宋韵成摇头。高烧浑身不适，让她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甚至于，一种难言的空虚感爬上她的心头，她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却很熟，一如两年前。
    对战视频还在继续，人声嘈杂，静默片刻，许诗晚说:
    “我觉得你表现得很好了。”
    宋韵成看着屏幕，半晌，低垂下眼，应了声，“嗯。”
    退烧后，两人回到家，许诗晚临时接了个电话，是万姝打过来的。
    这次的赛事解说反响很好，尘笙基本上算在解说界站稳脚跟。把后续的工作安排签订，许诗晚从书房出来，进了卧室后，却发现宋韵成正在看这次人工对战其他选手的直播。
    她是背对着她的，穿着睡衣，单薄的蝴蝶骨若隐若现。屏幕灯光幽暗，落在宋韵成的颊面，她摘了眼镜，眸中好似簇着微弱的幽光，她好似与暗色融为一体，叫人直看不出情绪。
    灯光投影出宋韵成的身影，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莫名的，许诗晚觉得有些寂寥。
    “韵韵？”
    许诗晚轻唤了一声。
    宋韵成的注意力才从屏幕被拉回来，她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但转瞬即逝。而后，只见她伸出手许诗晚揽进怀里。下巴搭在她肩颈，声音好似染上了浓重的倦意:
    “让我抱一会儿。”
    失意的情绪持续扩散，来的猛烈直接，加之病痛缠身，竟让宋韵成有一瞬间不知所措。
    她其实，一惯是要强的人。
    封闭训练了那么久，上次对战人工智能只有一局，本就输了，这次三局连败，说心里没有情绪，是假的。
    宋韵成搂着她的力道很轻，落在许诗晚肩颈的呼吸也很浅，很容易被风打散，怀里的人似是要开口，而宋韵成只是亲了下许诗晚颈窝侧的软肉，阻止了她的话头:
    “我抱抱就好。”
    空气好似凝滞了下来，静默片刻，许诗晚凑近，将一吻落在她眉心，而后抬手，将她微蹙的眉头抚平。
    而后，两人相拥而眠。
    夜很深很静，各种心绪也都可以被埋藏。
    宋韵成转醒的时候，许诗晚已经不在家。半坐起身，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一点。她鲜少有会睡到现在这个点，身体不舒服，昨晚又失了眠。
    屏幕里有几条信息，几个是许诗晚给她发的，说自己今天要去乐湾高尔夫例行检查，而另外是程序给她发的信息，先关切问她是否退烧了，而后提醒她今天要转载围棋科普视频，并且三人连麦进行围棋科普。
    热爱围棋，也希望围棋走到大众视野里。每个棋手都做了很多努力。宋韵成团队拍摄了围棋教程视频，程序此前开设过围棋班，杨言合作过围棋app等等。
    这次刚好趁着网上吵得很热的爆点——人工智能对战结束，三人进行直播科普。
    直播间语音连麦，很快涌进来大量的人，各家粉丝不断发弹幕，也有家长陪同孩子旁听。程序主控场，三人分别开始讲解一些简单的围棋知识，同时回答粉丝的问题。
    “‘托’的意思就是在边角地带的对方棋子下面落子。‘托’的下法有占地、连接、攻击、腾挪……”
    “小飞的意思就是，从原有的棋子出发，向棋盘以‘日’字形对角上下一飞。”
    弹幕持续滚动，三人都挑拣着回答问题，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涌进一批用户，开始对三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韩国队的都起码赢了一手，结果中国队三人三连败，还不如不去，丢人现眼]显逐付
    [我学了围棋五年，都下不出宋韵成那招冒进臭棋]
    [+1]
    [这几人崩不崩心态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崩心态了]
    [真的很丢国人的脸啊，什么狗屎，真不如不去]
    [程序怎么好意思嘻嘻哈哈啊，求求赶紧回炉重造吧]
    对战人工智能本就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不确定因素太多。但偏偏这次比赛，韩国队的九段选手赢了一局，所以这些打着为国爱国幌子的喷子便开始心有不满，开始质问指责。
    直播间的人都愣了一瞬，似乎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岔子。粉丝也不是吃素的，基数毕竟占大头，管理员很快出来，将这群人踢出了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