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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他每日在上朝时, 看着立在最前方的陆酩, 脑中也一直在想, 牧野在陆酩身边这段时日, 陆酩会对她做些什么。
    裴辞的眼底晦暗得如不见天日的黑夜, 他的手移至牧野的衣襟处。
    衣襟包裹着她的一截脖颈,深处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裴辞缓慢地解开她右侧胸前的盘扣, 露出里面素白里衣。
    他的手指拨开里衣,一寸一寸地往下。
    忽然,裴辞的目光落在了牧野的肩上。
    上次牧野被蓉嫔害得从假山上摔下来,肩背的淤青尚未好,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淤青的颜色越来越浓重,看起来醒目刺眼。
    裴辞的手指在那淤青处轻轻拂过,指尖冰凉。
    牧野沉睡着,无意识地微弱瑟缩了一下。
    裴辞的动作顿住。
    他凝着牧野的睡颜,掌心抚上她的侧脸,声音低哑徐徐:“我既想你忘记他,又很想你。”
    若是牧乔,何至于被欺辱成这样,可若是牧乔……便不能忘了陆酩了。
    裴辞将怀里的人锢得更紧了,近乎深入骨髓。
    这时,屋檐上传来窸窣脚步声。
    裴辞的眼底闪过一瞬的杀意,终于松开了牧野,将她的衣服穿齐,系上盘扣,最后手在她的鼻翼下晃过。
    牧野悠悠转醒,她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并不记得方才自己昏迷过短暂的时间。
    但身后先生的体温传来,真实可感。
    牧野急切地张口,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裴辞说。
    “不要说话,不要问,听我说。”裴辞覆在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声线明明温润,却携着令人难以反抗的意味。
    裴辞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掰开牧野的手,指腹蹭着她的手心,将药给她。
    “这是你身上……的解药。”
    他的薄唇抿了抿,不愿意将女儿酥这三个字讲出口。
    裴辞取下发冠里装饰的木簪,乌木色的簪子,雕刻了云纹样式。
    他的食指抵在发簪的尖端,用力按了按,一阵刺痛,令他沉下思绪,不去想那女儿酥。
    裴辞将木簪一并给了牧野。
    “这木簪你知道怎么用的,我教过你,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对付陆酩。”
    牧野握着瓷瓶和木簪,震惊地望向裴辞。
    裴辞的木簪里暗藏玄机,云纹交错间有一个如发丝般微细的机关,寻常人只凭肉眼是找不出来的,扣下机关,木簪尖端会射出带着剧毒的银针,一旦碰到肌肤,毒便能侵入,在很短的时间内使人毙命,绝无生还的可能。
    牧野不确定裴辞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这是在帮她谋害储君?
    虽然她的确存了要杀陆酩的心,气头上来的时候,怒急攻心,也在陆酩面前放过诸如此类的大不逆言论。
    可陆酩到底是太子,是储君,如果她真的杀了陆酩,那便是谋害储君,论罪当诛九族,不仅牵连到阿翁,还会使牧家的代代功勋在瞬间化为乌有,她以后死了,也没脸见列祖列宗。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虽然动动嘴动动脑很痛快,但真要那么做了,牧野却不得不犹豫。
    牧野没想到,连她都明白的道理,裴辞应该比她想得更清楚,更冷静才是,以前她做事冲动,先生便总是劝她的那一个。
    怎么现在他不出言劝她忍耐,反而却给她递来了一把刀。
    裴辞的表情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明情绪,唯有一双眸子在阴暗里有如夜晚的湖水般,闪着温和的华光,静静和她对视。
    他平静道:“别怕,无论什么后果,我来处理。”
    “……”
    牧野望着他的眼睛,多年以来对裴辞的信任,让她相信,既然他说能处理,那就一定能。
    牧野方才的那些后顾之忧,忽然就消了大半。
    杀了陆酩是吗……
    牧野陷入思忖,身上因中了女儿酥而软弱无力的感觉时刻提醒着她,这段时日受到的屈辱。
    陆酩的确该死!
    牧野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乌木簪,对裴辞说:“我知道了。”
    他们两三句话的功夫,藏书阁的屋顶传来微弱的砖瓦移动的声音。
    沈仃已经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牧野和裴辞对视一眼,从暗格里出去。
    裴辞向后退步,与她拉远了距离,走出被两排书架遮挡住的视线盲区。
    裴辞语气平常道:“你将架子上的诗集搬到西北角,搬的时候小心些,这沟沟坎坎里可藏着老鼠。”
    牧野虽然还站在沈仃看不见的地方,但她没有立刻去吃裴辞给的解药。
    每隔半月,就会有太医来为她诊脉,开药,算算日子,这两日便又要来了,她现在还不能吃这个解药,至少要等太医诊治之后再吃,不然留给她计划逃跑的时间太紧张了。
    牧野将瓷瓶和乌木簪藏进袖中,垂下眼,裴辞让她搬的诗集只有七八册,垒在一起都不过她胸前,以她现在的力气,刚刚好能搬动。
    幸好只是诗集,不是什么太沉的史籍。
    她按照裴辞的指令,搬完诗籍,便离开了藏书阁,裴辞留在阁内,拿起一本诗集在看,没有管她的来去,态度漫不经心,将她当成宫里随意使唤的小太监,并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