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拉开妆奁最下一层抽屉,里面摆满了色彩艳丽的珠宝和首饰。
“这些都是牧乔的?”
“嗯。”绿萝回道。
“哪些是她从牧家带来的?”牧野记得当初为了给牧乔陪嫁,阿翁把牧家的家底儿都陪出去了。
绿萝望向那些钗环,“这些便是。”
牧野挑了挑眉,心想,阿翁是真舍得啊。
她轻啧一声。
怎么让陆酩占了他们牧家的便宜,牧乔也真是,和离的时候怎么也不带走,亏不亏,害她现在还得为了生计去草原打猎。
牧野从妆奁里挑了些方便带的珠宝首饰,装进了袖子里。
绿萝为她梳好头发,牧野草草掠了一眼铜镜,忽然明白,为什么先生反复交代,一定要她戴好面具了。
若是她不摘面具,大概也就不会有这么一遭无妄之灾,被陆酩困在宫里。
铜镜里的人,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确实是过于女气了些,一身淡绿的宫女服,也压不住这一张极美的脸庞。
牧野思索半晌,拿出了面具戴上。
面具贴着她的脸型轮廓,变成了一张普通清秀的脸,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难看。
在她戴面具的过程里,绿萝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没有叫喊吵闹。
牧野奇怪地看她:“你这么配合,回头陆酩知道了,不会找你麻烦?”
绿萝摇摇头:“将军待在宫里不高兴,若想离开便离开吧。”
以前牧乔待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她很少表现出来,但绿萝感觉得到,她也总是兴致恹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过去绿萝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她已经成了全天下女子最羡慕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直到她见到牧野才明白了。
荒原里的狼和笼里的金丝雀,如何能相比较,它们要的根本不是一件东西。
牧野凝视绿萝,没想到绿萝竟然想让她走,她的神情复杂,犹豫片刻后,抬手一个手刀过去,将绿萝打晕。
她接住瘫软的绿萝,将她小心放倒在地上,又将床榻上的帷帐扯成布条,将她绑起,嘴里塞了棉布。
若是不这样做,等陆酩回来,绿萝一定会被怪罪。
处理完绿萝,牧野走到窗边,隔着明瓦,看清了外头来往的宫人,还有躲在树上的沈仃。
一天到晚盯着她,比苍蝇还要惹人烦。
窗户开了一道缝,牧野从一旁花架上的盆景里找出两颗石子儿,捏在手里,转了两圈,然后对准沈仃,用力弹了出去。
一颗石子正中他的督脉之上,一颗石子打了他的哑穴。
沈仃瞬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被点了穴的他,只有一双眼睛疯狂在左右地转,想要看看是谁突然对他动手。
没了沈仃的监视,牧野走出寝殿,绕过宫人的视野,去了一趟书房。
牧野翻遍了书房,也没有找到那一张布防图,她抿抿唇,猜测也许是被陆酩带走了。
逃跑的时间紧迫,牧野没有办法,只能放弃,好在之前她已经把布防图的大致记在了脑子里。
离开书房时,沈仃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她身上,两只眼睛瞪得恨不得要跳出来。
那一道逼人的光压,令牧野不看他都能感觉到。
牧野纵身一跃,轻功跳上了树,树冠里连一片叶子也没有落下。
沈仃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牧野伸出两根手指,戳到他眼睛前面,压低嗓音恐吓道:“再敢盯着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沈仃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
牧野从书房里顺来一支毛笔,在他的两只眼睛上各画了两个圈,人中处写了一个八。
她满意地拍了拍手,留下还不敢睁眼的沈仃,扬长而去,用轻功躲过巡逻的宫人,轻而易举地翻出了东宫。
牧野蹲在宫墙上才发现,外面的守卫才叫多,甚至还增加了不少影卫,戒备森严。
每一个进出东宫的太监宫女都要经过一番盘查与辨认。
不知道是不是陆酩为了防止她逃跑来的,真是够小心谨慎的,重重保障。
她解决一个沈仃容易,但没办法同时解决那么多的影卫。
远处经过一排低眉垂首的宫女,足有七八人,一个跟着一个,步履匆匆。
牧野当机立断,从宫墙上跃下,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正好跟在了最后一位宫女的后面,动静小的连前头的宫女也没有察觉。
她学着那些宫女的样子,低着头,小步小步地走,倒还像那么一回事,顺顺利利地走出了东宫的守卫范围。
经过一处假山时,牧野闪身躲了进去,和那一排宫女分开。
她左右张望,发现四周景物陌生,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牧野在假山后停留片刻,等待着宫女们走远,半刻钟后,她真要离开时,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道男声——
“你这小宫女,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牧野闭了闭眸子,眼珠在眼皮下翻了个白眼。
这么大一个皇宫,怎么什么犄角旮旯都能碰着人。
她抬起头,发现假山上头,探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