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甲军移走拦路的长矛。
林越仰起脖子,趾高气扬地往里走,颇有狐假虎威的意思。
小顾樱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爬过对她来说高高的门槛,一溜烟跑进了院子里。
她一眼就看见了顾晚,张开小手臂,朝她扑过去,瓮声瓮气地喊:“阿姐!”
顾晚蹲下来,把妹妹紧紧抱在怀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阿姐,我好想你啊,你为什么这些天都不在,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小顾樱睁着圆溜溜的天真眼睛,仰起头问她。
顾晚的神色复杂,揉了揉阿樱的额头,“我在这里有病人要照顾,走不开,等过段时间才能回去。”
“阿樱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给柳夫人添麻烦?”
小顾樱嘟起嘴:“很乖的,才没有添麻烦。”
牧野走在最后,听见了这一对姐妹俩的对话,“顾大夫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这里也不需要你一直守着。”
沈仃跳下树,“不可,主子吩咐过,顾大夫要一直留在院子里。”
牧野轻啧一声,一大早她的耳根子就不清净,陆酩都走了,还那么惹人厌。
她恶狠狠威胁道:“再跟我张口闭口主子主子,把你舌头扯断。”
沈仃缩了缩脖子,哭丧起脸。
他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来牧野啊,殿下和沈凌什么时候回来救救他。
顾晚看着牧野,她依然是男装打扮,一身玄衣利落,乌发随意地用一根墨蓝色发带扎起,伤势恢复得很快,眉眼里柔弱之气敛去后,多了三分的英气,说话做事没有一丁点女儿家的娇怯。
顾晚抿了抿唇,就算她如今离开别院,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太子是不会放过她的。
眼前唯一能救她的,也许只有牧野了。
她温声细语地婉拒了牧野的好意,“你的伤未痊愈,我留在院中照料更加妥当。”
小顾樱抱住顾晚的腰,“那阿樱晚上能不能也留在这里啊,阿姐不在我害怕。”
她说得委屈巴巴,小嘴撇起。
顾晚没有吭声,她没有资格做决定。
牧野看出来了她的拘束,开口道:“这院子那么大,多个小家伙也热闹,就住下来吧。”
林越一听,赶忙说:“那我能不能也住在这里?”
“你往这儿凑干嘛?”牧野问。
林越站得笔直,昂首挺胸,认认真真地说:“我想跟牧将军你学武,学打仗。”
将来给他爹,他娘,还有他妹妹报仇。
杀光那些贼人!
牧野看见他眼睛里坚毅的光,灼热的恨意,仿佛过去的她。
她沉思片刻:“教你不是不可以,但你可想好了,这条路,有去无回。”
为将者,少有善终,最后的归途,皆是马革裹尸收场。
林越喜上眉梢,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给牧野狠狠磕了三个响头,磕得脑袋都破了。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听见林越喊她师父,牧野一愣,随即轻嗤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越还要继续磕头。
牧野打断他:“行了,有这力气给我找个墙根扎马步去。”
“好的师父!”林越一骨碌爬起来,走到墙根底下,扎起了马步。
牧野随手捡来一根树枝,对着林越瘦薄的身板戳了戳。
“背挺直。”
“马步蹲低,再低,低。”
“不准抖。”
林越此前没有习过武,基本功差,被牧野用树枝调教两下,额角已经冒出汗来,他咬着牙,目视前方,靠毅力坚持。
牧野看他扎得还算凑合,扔下树枝,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回石桌上,继续用她的早饭。
小顾樱踮起脚,在石桌上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牧野。
牧野端起碗喝着粥,瞅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顾樱眨眨眼,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想从瓷盘里拿一块枣花酥。
顾晚忙抓住她的小手:“阿樱,不能吃。”
小顾樱不解,歪着脑袋:“为什么不能吃,这不是阿姐做的吗?”
牧野正好也喝完了粥,她本身就不爱吃甜食,将瓷盘往小家伙面前推了推。
“没事,让她吃吧。”
小顾樱双手捧着枣花酥,咬一口,朝牧野咯咯笑起来,露出米粒般雪白的贝齿。
牧野的眉眼也跟着柔软下来,朝她也笑了一下。
用过饭,她起身回房,继续休息。
多年受伤的经验让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伤势最快恢复。
“师父……”林越小声喊她。
牧野看他一眼:“你继续扎,每扎半个时辰,休息半刻。”
林越抿住嘴,往下蹲了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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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院的日子,竟然出乎意外的悠闲。
牧野每天就是教教林越习武,她不方便做示范动作的时候,就踢一踢树,让沈仃下来教。
小顾樱喜欢牧野,但又有些怕她,不敢跟她亲近,又总是拿眼睛好奇地偷看她。
牧野不太会跟小孩子相处,发现她在偷看,也只是朝她笑笑,不会主动去逗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