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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牧野的血凉了下来,脸色一沉:“牧乔早就皇上被休弃,皇上何意如此?”
    陆酩:“未经过朕的准许,便没有休弃一说,牧乔以前是朕的太子妃,那么现在就仍是朕的皇后。”
    牧野:“皇上若是想立牧乔为后,何不等到牧乔回来,让她自己行册立之礼?”
    让她代牧乔行立后之礼,穿凤服戴凤冠,牧野只觉得是陆酩的另一种折辱她的方式。
    陆酩凝着她,语气意味深长: “牧乔回不回来,结果都一样。”
    “……”
    牧野对上他的眸子,漆黑幽沉,好像一张无形而压迫的网,将她攫住。
    “若是臣不答应,皇上这兵权便不给臣了?”她问。
    陆酩:“是。”
    牧野:“……”
    牧野的双手在官袍里攥成了拳,指甲嵌入肉里。
    许久。
    她的脊骨终于是被折断了。
    “好。”她说。
    陆酩取出兵符,修长食指点了点:“上来拿。”
    牧野一步步走上御阶,从他的手里拿过兵符。
    她的指尖碰到陆酩的指腹,冰凉刺骨。
    牧野讥讽道:“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
    装模作样了许久的君臣之礼,终于她不装了。
    陆酩原来也是一样,将本该只为百姓谋利的皇权,用作凌驾和胁迫他人,为他谋取私利的手段。
    “让你失望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陆酩低低凉凉的轻呵,“没关系,你还会更失望。”
    牧野很快明白了他这一句话的意思。
    早朝结束,陆酩带她去了刑部天牢。
    阴暗的天牢里,透着森森寒意,隔着官服,寒意浸透进她的皮肤,耳畔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流声,好像落在了她紧绷的神经上,来回震荡。
    天牢里过道狭窄,蜿蜒曲折,直到尽头,有一扇冰冷的铁门。
    侍卫将铁门打开后便退至一旁。
    陆酩走了进去。
    铁门幽深得好像黑洞,牧野犹豫一瞬,跟在他的后面。
    牧野一下看见了被囚在刑架上的裴辞。
    裴辞穿着白色粗布囚衣,黑发披散,双手双脚打开,拇指一般粗的铜钉穿过他的掌心,踝骨,钉在他身后的刑架上。
    血曾经从那四个窟窿里流出来,将地面湿了一片,汇聚成一片小泊,此时已经凝结,裂出一道道干涸的土地才会有的纹路。
    四个窟窿的血亦已流干,皮肉将铜钉包裹进去。
    裴辞垂着头,散乱的乌发将他的脸隐匿在暗处,只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
    牧野为眼前的这一幕所震惊,失声道:“先生……”
    听到她的声音,裴辞终于有了反应,缓慢而迟滞地将头埋得更低,整张脸藏进了暗处,他摊开的手掌微微蜷起,指腹苍白如纸,此时他最不想见的人便是牧野,不想被她看见他如此狼狈的一面。
    拴在裴辞脖子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好像拴住一头困兽。
    在陆酩的耳朵里听起来却甚是愉悦。
    两名侍卫替陆酩端来一把太师椅。
    陆酩坐在椅子上,慵懒而散漫,看着裴辞,好像在欣赏一曲戏般余裕。
    他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缓缓道:“你想让他活,还是死?”
    牧野并不看他,目光始终直直地盯着刑架上的裴辞,眼眶竟红了起来。
    她看见裴辞左肩上还插着那一直羽箭,她射的箭……
    狱卒给他换上囚衣时,没有取出箭,只将箭柄折断了,血染红了他整个肩头,白色的囚衣,只有零星斑驳的几块显出它本来的白色,其余尽是血红。
    陆酩见她许久未吭声,抬起眼,视线落在牧野的脸上。
    陆酩很不喜她此时的表情,尤其眼底和眼尾的泛红更令他觉得刺眼。
    好像她和裴辞是一对被他拆散的苦命鸳鸯。
    陆酩忽然想,若是宫变那夜是他败了,他可能得到牧野这样的表情?
    他的眸色沉了下来,唇角抿成一条线,没了刚才的好心情。
    牧野虽然对裴辞在朝中的所作所为不认可,但如今看到他在天牢里受尽折磨,念起了过去的情谊。
    她瞪着陆酩:“你想怎么样?”
    牧野看裴辞时,眼睛里满是心疼和柔情,轮到看他时,倒像是在看仇人。
    陆酩的心情更不悦了。
    “小野……”裴辞的嗓音极为沙哑,好似野兽嘶鸣。
    “别管我。”他艰难出声。
    牧野的眼睛更红了,不敢在去看裴辞,只盯着陆酩不放。
    陆酩靠进太师椅里,两条胳膊搭在扶手上,静静和她对视。
    半晌。
    他抬起右手,食指在薄唇上摩挲了两下,“上次被你咬的地方,半个月了还没有好。”
    牧野没想到他竟会当着裴辞的面提起这一件事,又惊又恼地瞪他。
    陆酩往太师椅里靠得更深,一字一顿道:“过来,再好好亲朕一次。”
    牧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以为她听错了。
    背后传来锁链振动的声音,像是困兽被激怒了。
    第68章
    牧野站着不动。
    陆酩并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