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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陆酩的动作一顿。
    牧野讥讽地想,原来牧乔这个名字对陆酩还有些用啊。
    她继续道:“待牧乔他日归来,皇上是不是要让她也加入我们?”
    陆酩盯着牧野的眼睛,清明澄澈,好像一潭世间最干净最冰冷的池水。
    他在这一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情感。
    在这一双眼睛的注目下,陆酩忽然就冷静了。
    他现在是在做什么?竟会被一个牧野牵掣了情绪?连陆酩自己都未曾发觉,他已经变得不像他了。
    陆酩眸色里的怒意渐渐褪去,再看牧野时,眼神清冷了。
    牧野也发现了他的变化,过去陆酩看向她时,眼里总有不明的意味,此时也淡了。
    陆酩决定从此以后只把她当成是牧野,一个和牧乔毫无相关的人。
    他等得起。
    陆酩的眼底闪过一抹狠绝,等真正的牧乔回来,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容易就放过她。
    但这一具身体,仍是同一具身体。
    牧野脖颈间的那一枚唇印,让陆酩觉得恶心。
    陆酩拿起御案上的琉璃鎏金茶壶。
    茶壶倾斜,从壶嘴里倒出滚烫的茶水,沿着牧野的脖子流下,浸湿了她的官袍。
    陆酩的手掌盖住那一枚唇印,在茶水的浸润下,细细摩擦,直到唇印溶于水中。
    牧野一动不动,说不慌乱是假的,但她更怕她的挣扎会更刺激陆酩。
    虽然茶水将她的脖颈烫红了一片,但顺着她的脖子流向身体里的四处,越往下流,越是冰凉。
    陆酩擦掉唇印,仍然嫌脏,将剩下的半壶茶尽数倒在了牧野的脖颈间,一丝蔻色也不见了。
    牧野的官袍因水渍印出了大片深色。
    终于,陆酩从她身上离开,放开了她。
    压迫着她的那一道阴影撤去。
    牧野撑着御案爬起,后背的茶水沿着她的脊背划下,一直划过臀腿。
    搭在肩上的乌发滑落,她的仪容装束皆是狼狈。
    陆酩始终不发一言。
    牧野将衣襟重新拉起,严严实实地裹住她的脖颈,不露出一丝肌肤,待整理好后,她又弯腰捡起地上碎成两截的玉簪,用其中稍长的半根,勉强将头发束起。
    全程陆酩就那么沉默地看着。
    他的目光令牧野觉得屈辱,可就算再受屈辱,她也不愿等下离开时,被宫人发现她衣衫凌乱,披头散发。
    牧野不想让她的名字被宫里的流言蜚语染上污秽。
    她此时竟然有些庆幸,陆酩是在夜里召的她,夜色能够帮忙掩盖些许她的狼狈和不堪。
    牧野仔细地收拾干净自己,敛下眸子,开口道:“臣请告退。”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哑了,在寂静的大殿里好像瑟瑟寒风刮过。
    陆酩一声不吭。
    牧野当他是默许了,只是她要离开时,忽然想起那一封密信。
    她跪下求道:“红叶已是臣的房里人,还请皇上留她一命,勿要迫害。”
    自陆酩登基以来,牧野已经不记得跪过他多少次,但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场合下跪。
    为了一个丫鬟的性命。
    陆酩站在御案后,负手背对着她,只冷冷吐出一个字。
    “滚。”
    牧野知道他是答应了,不再言语,起身退出了大殿。
    随着宫门阖上,将她和陆酩隔绝开。
    夜里寒浸浸的,比殿内要冷上许多,牧野身上连里衣也被茶水湿透了,贴着肌肤,好像一片冰。
    牧野不知为何她平安无事地离开皇宫,心里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
    牧野前脚离开寝宫,陆酩忽然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烈火在蹿,他捂着腹部,坐回龙椅上。
    陆酩忍住咳嗽,对外命道:“祁茫!传顾太医。”
    顾晚原以为今夜宫里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她回到府中,刚哄完不肯乖乖睡觉,一定要等她回来的顾樱入睡,宫里就差人来,请她进宫。
    顾晚不敢耽搁,忙换回了进宫穿的服制,往宫里去。
    顾晚进到殿内时,祁茫已经让内官将御案重新整理,打扫干净,奏折一叠一叠齐整地码放在案上。
    顾晚没察觉出御案上曾经有过翻天覆地的凌乱。
    等顾晚来的时间里,陆酩坐在案前,继续批奏折,只是笔尖微颤,字迹比之前显得潦草。
    顾晚替他把脉,脉搏剧烈得仿佛有千军万马在他体内乱撞,她讶异地看了眼陆酩的脸色,没想到他竟如此能忍耐。
    明明她方才请平安脉时,阴蛇蛊还很稳定,怎么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竟这样躁动。
    如此脉状,按古籍上记载,躁动得倒像是阴蛇发情了……
    顾晚的表情复杂,唇齿嗫嚅两下。
    陆酩不耐烦道:“说。”
    顾晚终于开口问:“皇上夜里可是吃了什么催情的药?”
    陆酩拧了拧眉,神色不善地睨了她一眼。
    顾晚打了一个寒噤。
    陆酩冷冷道:“没有。”
    “朕身体不适和这个有什么关系?”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