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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陆酩就那么端着铜盆站着。
    乐平偷偷瞟一眼牧乔,又瞟向皇兄。
    现在恐怕只有她嫂嫂敢这么叫皇兄下不来台。
    乐平放下手里的毛笔,拿起素巾,沾了水:“嫂嫂我给你擦。”
    牧乔不会跟乐平过不去,她侧过脸,好让她擦。
    陆酩却从乐平手里拿过帕巾,修长食指包住,隔着柔软的锦缎,蹭过牧乔的肌肤。
    牧乔下意识往后躲,后背顶在了石桌上,退无可退。
    朱红的墨迹散开,氤氲了帕子。
    陆酩的动作很快,不及她进一步抗拒,已经擦净了她脸上的笔迹。
    牧乔瞪他一眼。
    陆酩却一脸淡然。
    乐平看了全程,她眨眨眼,没有吭声。
    陆酩将铜盆塞进乐平手里:“端着。”
    乐平乖乖端住铜盆。
    陆酩洗干净帕子,用铜盆里染成淡粉的水洗净了额上的红龟,又拿帕子擦干脸上的水渍。
    乐平早就发现一向洁癖厉害的皇兄,唯一不嫌的人,就只有嫂嫂,若是其他人用过的帕子,用脏的水,他碰也不会碰。
    明洱适时走过来,从乐平手里接走了铜盆,退到静处去。
    乐平画完了鸡蛋,又吩咐明洱拿去煮熟,然后她走到银杏树下,抬腿钻进竹篮里,指着秤砣道:“嫂嫂,你称一称我,看看我比去年时重了没。”
    牧乔笑道:“你现在坐进去,称都要断了。”
    乐平嘟起嘴,轻哼一声:“才不会。”
    “你忘了有一年不就断了一根。”牧乔张开双臂,“过来,我掂一掂你就知道了。”
    乐平一听,高兴起来,笑嘻嘻地扑向牧乔。
    她跳起来,两条腿搭在牧野的手臂上,胳膊搂住她的脖子,仿佛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树袋熊,紧紧扒住牧乔。
    牧乔没想到这小丫头扑得那么猛,往后退了一步。
    她许久不曾穿裙装,脚下踩到自己的裙摆,一滑,丢了重心,整个人往后仰去。
    忽然,她的腰下多出一只手臂,将她锢住。
    牧乔的后背撞进了陆酩的胸膛里。
    陆酩将她接住。
    牧乔闻到空气里一股淡淡沉香,沉稳内敛。
    她屏住了呼吸,不让自己沉浸于这一股味道里。
    乐平见状,忙从牧乔的身上离开,她拍手道:“正好皇兄也称一称嫂嫂吧。”
    牧乔一边试着挣脱,一边道:“我已经过了年纪,不用称了。”
    乐平:“可是嫂嫂不是说,你进宫前,家中的先生还为你称了重吗?”
    乐平的话一出,牧乔感觉到锢在她腰间的胳膊明显收紧,令她难以挣开。
    牧乔的双脚离开地面,被陆酩穿过膝盖窝,弯起腿,好像抱孩子一般,将她轻松抱在怀中。
    陆酩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温热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间。
    陆酩在她耳畔阴沉低语:“裴辞也是这样抱着你称重的?”
    她在进宫前,和裴辞之间的举止有多亲昵?
    陆酩越是往晦暗处想,掐着她的腰,不自觉地用出了狠劲。
    牧乔觉得腰上要被他掐出红印,咬着牙不吭声。
    “嗯?”陆酩拖着悠长的嗓音,平静里压抑着山崩之势的骤雨。
    乐平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一脸懵懂。
    牧乔不愿让她看出异样,转过脸,和陆酩贴得极近,仿佛在耳鬓厮磨。
    “你别发疯。”她小声说。
    “我早疯了。”陆酩阴恻恻地说,“你不是知道?”
    第83章
    乐平见皇兄抱着嫂嫂许久不动, 也听不清他们小声的耳语,出声道:“怎么样呀?”
    陆酩终于将牧乔放下,仿佛一切如常, 语气淡淡道:“瘦了。”
    这段时日,牧乔在外征战, 条件艰苦, 自然不比宫里一日五餐养人。
    牧乔不愿当着乐平的面,跟陆酩吵起来,让她难堪。
    这时, 明洱将她们方才画好的鸡蛋煮熟, 端上来。
    牧乔和乐平在银杏树下吃完了鸡蛋,她抬头看了看逐渐沉下来的天色。
    她这一日的牧乔当够了,该走了。
    牧乔与乐平告别。
    乐平迷茫地睁着眼睛,手里还拿着一颗牧乔给她画的鸡蛋舍不得吃。
    “嫂嫂不再多留两日吗?”
    牧乔摇摇头。
    陆酩看着她, 知道她是不想再当牧乔了。
    他耐着性子等她回来, 可她仅当了半日牧乔, 便当不住了,迫不及待要做回她的牧野。
    乐平嗫嚅两下, 没有再说挽留的话, 只是将那一枚鸡蛋包裹在手心里。
    她转头对陆酩说:“皇兄, 我想和嫂嫂单独聊一会儿, 可以吗?”
    陆酩眉心微微蹙了蹙, 顿了一瞬, 最后独自走出院中, 留她们两人。
    乐平想和嫂嫂说体己话, 不想其他人听见,又屏退了周围的侍女。
    他们坐在银杏树旁的石桌边。
    “嫂嫂今后要去哪里?”乐平问。
    “回燕北。”
    先生死了, 牧乔也没有她要做的事情,对于她自己而言,从始至终,只有这样一个愿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