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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节
    两人努力用他俩这辈子能想到的科学原理解释:一阵风,它真就是一阵风,是空气那啥运动的结果。
    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松口。
    回到招待所,秦黛楠替她们村子向路菲菲道歉:“路总,对不起,他们就那个德性。”
    “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弃婴么。”路菲菲笑道,“反正我又没打算在河洼村投资,就他们这种连古代人都要说一声封建的操作,就让他们继续过古代平民的日子吧。”
    路菲菲抱着电脑查看关于本地的一些投资事项,还有行政区划什么的。
    忽然她问秦黛楠:“你爷爷奶奶的那个临山村……不是靠山县的啊?”
    “咦?”秦黛楠也好奇的凑过来,发现原来在去年,行政区调整,把包括临山村在内的四个自然村给划到隔壁的定河县了。
    划走之后,靠山县的人均gdp还上升了,终于能与定河县试比高……可见这四个村得是多穷。
    “有意思……”路菲菲微微一笑。
    第二天一早,范书记就带着早饭前来“烧香”:“路总,休息的好吗?哎,我们这边虽然吃的喝的不如城里精致,不过都是纯天然无污染……尝尝我们这边的饼子……我家门口的油酥饼,绝了,省里的领导下来都爱吃。”
    路菲菲痛快的吃了一块:“不错,挺好,看到你们县发展的不错,大家都能吃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哎哎,都是国家的政策好……”范书记一边回答,一边心里开始困惑: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着问道:“路总,您今天还要去哪里看看?”
    要是不看,直接签约,那就更好啦。
    “临山村。”
    范书记一怔:“那不是我们县的。”
    “嗯,我知道,虽然行政区域不一样,不过自然条件一样,还是要去看看的。”
    范书记苦口婆心:“那里的条件特别差,路都没修好。”
    “那就更要帮扶了。”路菲菲直接抬出大义来压他,这下他没话说了。
    隔壁县是别人家的地盘,范书记不能去了,路菲菲自己找了个车,围着大山绕半圈,进入临山村。
    这个村里的人更少,感觉除了六七十的,就是学龄前的,中间层几乎没有。
    村子太偏,真的是有点本事的人全跑了。
    以前村里人是去县城里打工,家里山果熟了,还能回来摘,现在县城里的机会也少了,年轻人越走越远,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北上广深,还有长三角地区。
    秦黛楠去了爷爷奶奶家。
    路菲菲去见了这个村子里的村长和村支书,他俩也都快六十了,压根没人愿意来接班。
    曾经有村里孩子跟别人说:“我们村什么都有,没比北京上海差什么,我才不出去。”
    后来,当他第一次看见大城市,才知道,原来电影院跟电影院是不一样的,展览厅跟展览厅是不一样的,餐厅跟餐厅是不一样的,就连图书馆里的书都不一样,他以为的“我们村的快递”比大城市里的“一小时达”也差得实在太远。
    然后,他就在大城市里安家落户,再没回来。
    村子里的人太少,能有一点人气就很不错了,还挑什么男女,他们村子里的祠堂倒是挺新。
    “去年大梁塌了,村里出去的人都很积极的捐钱修。”村长带着路菲菲去看刻着捐款人名字的石碑,从碑上的名字看,男女数量趋于平均。
    路菲菲问道:“你们村祠堂,女人能进吗?”
    “当然能进!你要进来看看吗?修得很好!这些壁画都是请的大师傅一笔一笔画的!”
    路菲菲又打听了村里有什么特产、县里市里t有没有给什么帮扶政策,还有修路、小孩子上学的问题。
    没路,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虽说国家有“村村通”修路政策,但国家给钱支援是从石子路为基准开始往上建,而不是从蛮荒开始。
    这个村子的路,还是机耕道,离找国家要钱的水平还差了一点。
    村子里的年轻人往村里寄的钱,先拿去修了祠堂,所以,修路的钱差了几万块。
    他们很有信心,问题不大,大不了再等一年。
    路菲菲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下村子里的情况,发现原先计划让县里搞旅游,很困难,这里距离有消费能力的大城市太远了。
    不过这里山明水秀,也许能长出一点什么值钱的中草药?
    那可比旅游业值钱。
    路菲菲向村长和村支书打听他们这边有没有什么草药,他们说了半天,也不过是普通的三七、七叶一枝花、半边莲之类的普通药材,即没有千年灵芝,也没有万年人参……一年灵芝和一年人参都没有。
    卖普通药材不是不赚钱,就是交通不便,村里县里都没有加工能力,只能卖原材料,加上运费就不划算了。
    这村子维持小农经济没啥问题,想要发家致富,确实挺困难。
    路菲菲只得先到秦黛楠家。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非常醇厚的鸡汤香气。
    路菲菲深吸一口气:“哟,炖鸡呐?这么香。”
    秦黛楠手里拿着一只大汤勺,正从锅里往外舀鸡肉:“路总,你来得正好,我还说要去村委会找你呢。”
    色泽金黄的鸡汤里放着几朵黑木耳、几棵小青菜,还有半截山药棍,用筷子夹着鸡腿骨头,轻轻一抖,鸡肉就脱落下来,软滑非常。
    “这鸡的味道跟我平时吃的都不一样,菜也香。”路菲菲由衷夸赞。
    “青菜是他们自己种的,鸡也是他们养的,平时就放在山里到处跑,自己找虫子吃。”
    见到秦黛楠回家,老两口开心得不行,满心要给她做顿好吃的。
    奶奶去屋后的小菜地拔菜。
    爷爷懊恼今天没有去集市上买肉,他一琢磨,转头拿了一把刀,手起刀落,把家里的下蛋母鸡给宰了。
    现在路菲菲是真的感觉到秦黛楠被爷爷奶奶爱着,下蛋母鸡哎!对于手头不宽裕的农村人来说,每天下一个鸡蛋,就是得了一笔活钱。
    秦黛楠自己就是个实习生,在城里还要花销,她能有多少钱。
    路菲菲不动声色给秦黛楠塞了一千块,秦黛楠愣了一下:“不要不要,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给你的,是给两位老人家的。”
    “你是客人。”
    路菲菲摇头:“我不是客人,我是来出差的,再说,就算是客人,也不能把人家的鸡给吃绝了,这鸡生蛋、蛋生鸡……就不止一千块了。再说,你难得回来一趟,空着两只手,什么都没带,就当这一千块是你给的。”
    秦黛楠想辩驳自己带东西回来了,就看见爷爷奶奶进门,问:“味道好不好啊?能不能吃得惯啊……”
    又说秦黛楠瘦了,是不是工作太辛苦等等。
    老人又絮絮说起村里一些跟秦黛楠差不多岁数的小伙伴的人生:“小全,去深圳的一个厂里了,一个月挣五千多块钱呢!”
    “大勇,听说准备出国。”
    “小谦,想出国没成功。”
    “翠香,听说刚生了一对双胞胎……小楠,你有没有对象啦?”
    “哦,还有河洼村的拴柱,好像倒插门去了一个开厂的老板家,他爸妈可生气了,天天在村里抬不起头来。”
    ……
    路菲菲不理解倒插门有什么不好的,男人提到当赘婿都是一副要被送去净事房阉割的样子,好像多么的忍辱负重。
    其实,仔细想想,不就跟千百年来普通女人的遭遇一样么,家务一把抓,朝夕伺候长辈,在家里没地位,生个孩子不跟自己姓……男人还发明了“三代还宗”,也就是到第三代孙子辈,又可以跟男方姓了,哪个女人嫁过去,也没说三代之后就跟女方姓的事。
    结果,男频赘婿文,最赚钱的写法都是这个女婿怎么反杀女方全家,吃了女方财产,最后还娶了一个或者几个心里眼里只有他,视他为天的女人。
    而女频的媳妇们,最赚钱的写法是搞宅斗!菀菀类卿,我是卿,她们是旅馆我是家,嫡庶长次要分清、勾栏样式不能梳、身为现代人的女主角诅咒女配角:腿一撇一个女儿。
    正在路菲菲心里在吐槽网络小说的时候,忽然听见秦黛楠忽然冷笑一声:“他妈可算是得到报应了。”
    路菲菲兴致勃勃:“怎么?你们有仇?”
    秦黛楠对路菲菲说:“他就是那个抢走了我那条最大的鱼的人,他妈用扫把打我。后来我去山上捡果子又遇到他,他说我是没娘的人,只配吃无娘果,还说我是女的,生下来就是别人家的人,养大了也是白养。”
    路菲菲笑道:“那确实挺有意思。哎,对了,无娘果是什么?”
    “就是一种埋在土里的一块一块的东西,可能是一种真菌,很不容易找,我是跟着猪找到的,味道有点怪,口感像吃蘑菇,味道像汽油又像臭鸡蛋,要嫩的还好,要是时间过掉了再吃,哎呀,那个味道,真难闻了……”
    路菲菲又追问:“为什么叫无娘果?”
    “它就是一块,在土里,看不见茎,也看不到根,我们这边都叫他无娘果,听说还有的地方叫它猪拱菌。”
    路菲菲双眼一亮:“你们这边长猪拱菌?!”
    秦黛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点点头:“嗯,怎么?”
    “那是松露!就是很贵很贵的松露。”
    “啊?”秦黛楠震惊了,她听说过松露,脑补的是某种寄生在松树他上的一大团东西,就像桃胶一样。
    谁能想到,就是她小时候经常捡来吃的东西,因为过于难吃,村里人家但凡有一口吃的,都不会有人想去吃它。
    现在正是松露的采摘时间,路菲菲非常迫切地想要确认一下,秦黛楠说的“无娘果”“猪拱菌”,到底是松露,还是只是他们这里一种普通野果。
    毕竟就连“地瓜”,在全国人民的认知里,都不是一回事。
    别白高兴一场。
    人去找松露,千难万难。
    猪去找松露,轻轻松松。
    路菲菲和秦楠借了村里张大爷家的一头一百多斤的小公猪,怕它上山就逃蹿,又借了一根长长的绳子,把它拴住。
    路菲菲试了试手,非常自信:“还行,一百多斤,我抱都能抱起来。”
    身上带着几块黑斑的小猪哼哼唧唧地被赶出门,它慢悠悠地沿着山道往上走。
    一会儿拱拱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就像是出来郊游了。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太阳已经偏西,那猪还是啥都没有找到。
    路菲菲蹲下身,冷漠地看着它:“如果今天我吃不到松露,我就吃你,你自己选吧。”
    高傲的小猪,根本就不搭理她,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步调,慢悠悠的走。
    路菲菲忍不住问秦黛楠:“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在哪里捡到松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