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吓一跳,扒着门口的骨架说:“八……八域主让我来请领主。”
“知道了,”琥生摆摆手,“你走吧,我去叫醒他。”
少年还想说什么,房梁上的骨龙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龙嘴大张着露出里面的骷髅牙。
琥生问:“你饿了?”
又瞥向那个少年,“那你进来吧。”
少年身子一僵,转头就跑。
琥生“哼”了一声,摸着骨龙脑袋叮嘱它,“你记住了,以后不管男的女的,长得好看的都不能放进来,进来一个吃一个,别给嫂嫂任何动心的机会,他只能是我大哥的!”
骨龙重重点头,扬起脑袋激昂地大吼了一声。
下一刻,一把剑插到了它脑门儿上,另一把贴着琥生大腿扎到了他脚边。
季云琅出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拿剑,走。”
“我也去吗?”琥生眼睛一亮,拔出两把剑就跟上他,看着变得亮晶晶的剑身说,“你没睡,一直在擦剑?”
“嗯。”季云琅垂眸看他,笑了一下说,“定情信物。”
琥生不屑,“切”了一声,把剑塞回他手里,“你也就骗骗你自己。”
季云琅:“你不懂。”
能骗得了自己也是种本事,不像八域主,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神的宝器。
两人刚进八域,就在沙洞外面看到焦躁不已上蹿下跳的楼沙。
“怎么办?他就在里面!他就在里面!神要怎么进去?一见到他,神的宝器就要爆炸了!”
琥生听到“宝器”二字,惊叹道:“八域主嘴上从不离自己的宝器,到底什么宝器这么厉害,能让我也见识见识吗?”
楼沙一边焦虑,一边怜爱地看向他,“好奇的小宝贝儿,你还太小了,等你再长大些,神一定……”
季云琅捂住琥生耳朵。
楼沙纠结地在门口蹦了好久,久到季云琅实在待不住了,说:“我去会会他。”
“不行!”楼沙挡在他面前,“你认识他吗?你了解他吗?神告诉你,没有神,你根本应付不来他!”
“哦,”季云琅拽起他的衣领往洞里走,“那我们一起去。”
楼沙在他手上挣扎,惊恐大喊:“神的宝器会爆炸的!”
“炸就炸了,就当你向他赎罪。”
“神有什么罪?”
季云琅不松力,拖着他向里走,拐过弯后一脚把他蹬进了洞里,摆出审判的姿态,正气凛然道:“色胆包天,欺主犯上,不是你的罪?”
楼沙被一脚送进洞,不偏不倚,恰好摔到了桌旁一个男人的脚边。
季云琅站在拐角处,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向那个男人。
风洵,前任八域主,楼沙曾经轰轰烈烈爱慕过的对象,宁折不弯的犟种,倒霉的阶下囚。
季云琅从前没见过他,只从楼沙只言片语的抱怨中得知这是个狠人。
他在沙牢受了情药折磨六年,宁可把自己全身虐待磋磨得不成人样,也没有开口求过楼沙一句,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身体翻腾的欲永远压不过心底的厌恶。
这位前八域主现在被接了出来,穿着一件肮脏破损的灰衣,手铐脚铐都没摘,双手垂着,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六年幽禁,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乱糟糟的,遮着脸。
他一直低着头,季云琅走近一步,试图看清他。
摔在地上的楼沙却突然暴起,拽起风洵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啪啪就是两巴掌。
“废人当久了规矩都不记得,见了领主怎么不拜?”
风洵本来垂着眼木然被他打,听到“领主”二字才抬眼,看向季云琅的方向。
四目交汇,季云琅看到一双黑沉如寒潭的眸。
在沙牢消磨了六年,楼沙下药的剂量足以让凶兽都疯魔,他现在还能保持理智,显然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曾经威风狂傲的八域主,那双眼里早没了光。
楼沙把他拽起身,也不知是为了掩盖慌乱还是压制心底的火,抬脚用最大的力气踹向他两腿膝窝,强行让他跪到了季云琅面前。
季云琅皱了皱眉。
看来楼沙刚才在外面上蹿下跳不是犯病,他是真的不敢进来,不敢见里面这个人。
他怕风洵,即便这个人已经被他锁链缠身关了六年,杀气和血性都消磨殆尽,楼沙依然怕他。
怕到为了维持自己身为八域主的尊严,只能暴躁又拙劣地玩一些狐假虎威的把戏。
所以季云琅就成了那只“虎”。
季云琅拽了把椅子到旁边坐下,避开风洵跪拜的方向,对楼沙说:“八域主自己都不跪,让别人跪倒是急得很啊。”
楼沙沉默片刻,抿了抿唇,紧挨着风洵跪下,说:“那我也跪。”
季云琅抓起手边的橘子就砸他。
八域主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八方域掌管□□的神,他对所有人都要自称神,别说跪了,说话稍有点不注意他就要发飙,季云琅每次过来,眼睛耳朵连带精神都要受到折磨。
现在风洵一出来,八域主就正常了,神就陨落了。
季云琅曾经试图理解楼沙,告诉自己这是八方域人的多样性,现在他没那个闲心了。
楼沙不是天生有病,他也知道什么话说出来丢人,他就是故意的。
季云琅觉得自己才有病,这么多年活该被他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