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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灏(二)
    佞臣 作者:马甲成神

    曹灏(二)

    二十四章

    书房内的案几上尚摆着晚膳,蕴修正愁眉不展坐在书案前,见我进门如释重负。

    我看了一眼那未动过一筷的饭菜,走过去替他布菜,示意他过来用饭:“皇上多少还是应该进一些。”

    蕴修磨蹭着过来勉强扒了两口,缓缓放下碗筷。

    云滇暴.乱,几个尚书看法各异。

    礼部尚书昌家瑞只晓得打马虎眼。吏部尚书罗浩是个强硬派,云滇州府许庆是他的门生,拿着许庆上奏暴民作乱的折子,一口认定是暴民嫌朝廷派粮不均犯上,要皇帝派兵。只有户部邹祈年和兵部裴言之认为此事不可武断,需多方了解从长计议,

    我望着皇帝问:“皇上怎么想?”

    他望向我:“朕觉得邹尚书和裴尚书说的比较在理。这几年云滇一地干旱连年,朝廷前年减赋还被当地百姓称颂一时。今年朝廷早早备下灾粮,若只是分派不均,理应不会有如此大的怨气。只怕是另有隐情。”

    我点点头:“那皇上准备怎么做?”

    他看着我,有些为难:“朕想派人前往云滇彻查此事。只是……”

    云滇一地,地处边远,俗语说天高皇帝远,地方官作威作福一方独大惯了,不派个铁腕手段携威带势的官员去,只怕难压地头蛇,即便能查出什么猫腻也奈何不得他们。

    我知他心中其实已想好了,只是不敢开口罢了。

    纵观本朝,实在也没有比本王更好的人选,我只好主动请命:“皇上,不如臣去走一遭罢。”蕴修看过来的眼神里就含了丝感激,“不过,”我说:“陪臣去的随行官员,可得任臣挑。”

    我不知道为什么蕴修听见这句话有一瞬间的紧张,但当他听见我点名要带的随行人员,除了几个武将与刑部大理寺官员外,只有曹贺时,明显松了口气。

    本王此去云滇,一来一回没有个半年也少不得要三两个月,岂可让曹白脱了本王的掌心?不捏住些他的把柄,如何放心。

    按说礼部郎中曹贺,无论如何这趟云滇之行,都轮不到他随行,可本王带上他的理由却非常充分。

    荣国公曹白乃是云滇人氏。当年曹白和一群小兄弟外出闯荡,闯荡到荆州,占了荆州要道上的小海子山为王,这一落草就是十多年,可他的爹娘兄弟却还在云滇扎着。

    先帝立朝后一等爵荣国公荣归故里,因未能亲自替他爹娘送终而在他爹娘坟前长跪不起,之后将祖坟结结实实大修了一番。曹白的长兄幼弟更是**犬升天,曹氏一门瞬间成了云滇的望族。

    本王此去云滇,即便要做一条压地头蛇的强龙,可有时候也还是要借助些当地的氏族势力。曹氏既享我卫氏俸禄,理应牵线。曹白年事已高,本王再位高权重,但若要硬拽上曹白老儿这个荣国公相陪,还是有些过了,然而使唤使唤他儿子还是天经地义的。

    再说,如果曹氏在此事中亦有牵扯,本王手上捏着他曹白长子,料曹氏也不敢怎样。

    一切谈定,第二日蕴修便在朝堂上将此事说了。倒也无人反对。

    本王在南苑亲点了一万五的兵,嘱咐过夏涵庆,带上几个南苑郎将常介温沦等人,于数日后偕一行官员出发。

    出发那天,皇帝竟然亲自送到了德政门,握了我的手说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望着本王的眼里有些恋恋不舍。此情此景,本王还是有些小感动的。

    哪知还没感动完,曹白老儿就一脸苦逼相的撩起袍子跪倒在皇帝脚边:“皇上,犬子曹贺昨日突然高烧不退,今早周身出疹,大夫说是风疹,见不得风,恐怕难以陪伴摄政王前往云滇。”

    皇帝看我一眼,刚沉下脸,曹白老儿身后有人闪身而出,亦一撩袍角跪在他身后。只听曹白接着道:“臣知此次云滇事急,故而请皇上允小儿曹灏陪摄政王同往。小儿曹灏前几年曾常住云滇,于当地门阀氏族颇为熟悉,定可为皇上尽绵薄之力。”

    皇帝微微顿了顿,终点了点头,说了声:“准。”略一沉吟却指着豌豆脸道:“摄政王此去幸苦,这唐稳的字还算上得了台面,让跟去给王爷誊写文书吧。”

    豌豆脸顷刻就有点苦。显见着这是皇帝临时起的意。

    本王就有点囧。

    不是没想过皇帝会往我身边安人,可唐稳这货……

    正想着,却见曹白身后那人抬起一双凤目,朝着本王闪了一闪。

    本王莫名便是一阵忐忑。

    算来本王与这曹二公子已有数月未见。自从被勾去大理寺做个寺正,除了在朝上偶尔打个照面,本王就没怎么再见这曹极品。

    有两次偶尔想起这人随意问一声,大理寺卿聂栾亦表示此子在大理寺很守本分,终日与那满卷宗的死人打交道,打得甚是愉快。

    渐渐的,本王就忘记了这厮。如今他突然冒出来要陪本王前往云滇,本王那敏感的戒备心顷刻又被激发了出来,不由得便是一阵揣测。

    然本王素来不是个怕事的人。坐本王这个位子,若是怕事,早已不知投胎几回。本王虽一时猜不透曹白老儿此番用意,但既然曹贺明摆了去不成云滇,且不管他换曹灏所图为何,先捏住一个算一个。

    故而本王特别爽快的让人给曹灏牵了匹马来。

    此去云滇千里,本王自是赤车驷马四平八稳的去,随行武将跨马文官乘车,本王却叫人给曹灏牵马,也不晓得当时是怎么想的。

    但看到曹灏微微抽搐的嘴角和曹白郁的面孔,本王瞬间就明白本王是怎么想的了。

    你不让本王舒坦,本王自然也不会让你舒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辞了皇帝,往云滇进发。上车前本王微微侧了侧头,一身明黄色的皇帝身后,那青色身影若隐若现,终究未能看得真切。

    因云滇事急,本王一路上没怎么停。

    一日的功夫行了约莫四五百里。南苑的武将也就罢了,本王也还撑得住,虽多年不上战场,亏得素日里没将功夫丢下,一年四五趟的狩猎也不是白打的。只苦了那些文官。

    这一行本就轻车简行,本王的车驾还算平稳,那些文官的车一路上颠得不轻,京官哪里经过这个,等本王命人寻地界歇息的时候,后面车上已经哀鸿一片。

    本王下车转了转脖子松了松筋骨,只见一辆马车内跌跌撞撞下得一个人来,扶着棵树吐得天昏地暗,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几近瘫倒。刑部邹衍上前欲来扶他,那人死活赖在地上:“不行了不行了,邹兄,让小弟歇歇,可颠死我了。”

    待得看清那人面目,本王不禁笑了。豌豆脸已经成了绿豆脸。

    忽的,一人慢吞吞一步步蹭着地往不远处小溪行去,两脚扒得甚开,微微有些打飘。我看着那背影勾了勾嘴角,跟了上去。

    他在小溪边蹲下,用手捧了点水湿了湿脸,估着大约是瞥见了本王的袍摆,霍的抬起头来。夕阳下,那些水珠折了光影,沿着他的侧脸如珠玉滚落,衬着那副容颜便有些勾魂夺魄。

    本王略一走神。对面的人却立刻换下一副戒备形容,似笑非笑往旁边挪了挪,冲着本王道:“这水甚清凉,王爷要不要洗洗?”

    本王这一日在车上也着实出了些汗,便蹲下来掬了捧水,湿了湿脸面。再抬头的时候,却见他已经直起身来,打着飘往马匹走去,袍子上似有点点血迹。

    我抹了把脸,站起来,歪头看他,笑了一声。

    是夜我让人送了一瓶伤药给曹灏,第二天却仍旧让人替他备马。

    他接过缰绳嘴角斜了斜,似乎朝本王的马车飘了一眼,接着毫不在乎的翻身上马,打马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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