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 作者:千代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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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坐在旁边席上的王协山,像颗老枣一样的王大人暗暗对他点了点头,魏池回头对那个书办说:“走吧。”
两人一路出了林府,林府离王府也不算太远,也没有找车,两人走了一阵。魏池以为要进王协山的宅子,谁知到又多走了一段,往右一拐,进了王允义的宅院。
王允义最近称病,所以没有来凑热闹,魏池已经许久没有见他了,以为是有事情私谈。谁知对方一改称病的架势,衣冠坦坦的坐在正厅正他。魏池吓了一跳,赶紧磕头。
王允义拉住他:“来不及了,随我来。”
这次有车,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大宸宫。签了门禁,下了车,两人一路往西行,进了鸿胪寺司的政房。
政房里坐着鸿胪寺卿——余冕。这是魏池第一次与他见面,身着一品朝服的王允义也许想不到,大齐王朝最传奇的历史,将由这两个此刻还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书写。
没有过多的礼节,三个人围圆而坐。王允义拿出一张纸,是地图。
“漠南的内战才结束五天,第六天,也就是四月十三,一万骑兵袭击了黎合,然后把那里扫荡得寸草不生。为何?”
余冕沉默了片刻:“下官主管此次议和,但是议和只是尚未对外公布……由此看来,漠南是要以此作为要挟的筹码,迫使我朝尽快商议停战一事。”
王允义点点头,回头问魏池:“你觉得这是谁的主意。”
魏池看着地图,心中已经明白:“现在的漠南已经是那两兄妹的天下了,谁的主意不言自明。能做得如此迅速决绝,看来漠南的那几个党派已经不复存在。”
“要尽快议和么?”王允义问出了最终的问题。
魏池一愣,突然明白王允义为何会叫来自己。
要尽快议和么?其实这根本就是个有答案的问题,如果不尽快议和,那漠南就有更加充分的理由给齐国更大的侮辱,届时皇上必定会震怒,打不了,议和又会受挟持,朝纲定会四分五裂。
王允义苦笑了一下:“在四月底前,我们都见不到皇上,只有你……”
只有魏池身份特殊,可以单独见皇上,或者说,只有魏池有机会说服皇上尽快议和。这才是王允义叫他同来的真正原因。
魏池第一次看到王允义露出求人的表情,心中无比慌乱。因为王大人也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摸了是会送命的。
余冕突然站了起来:“下官斗胆请王大人回避片刻,下官有话要对魏大人说。”
王允义迟疑片刻,居然真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余冕起身到案前,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疏。魏池不明就里,偷偷摸了摸鼻子站起来。余冕放下笔,将手中的纸递给魏池。只是薄薄的一张纸,魏池接过来的时候明白了他的意思。魏池突然明白不可一世的王允义为何会老老实实的‘回避’。
余冕也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人,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之前王允义曾经说,这个人是个聪明人,但是是个好人。
魏池想了片刻,抬手拿起香炉,把那张纸放了进去。
两人沉默片刻,魏池说:“余大人是有家室的人。”
余冕点点头:“魏大人未来也会有家室。”
魏池盖上香炉的盖子,小声说:“不议和,王将军很难在朝中自处。虽然最终要议的,早议一天便对王家好一天,但是早一天可能死的就是你和我。”
余冕坐下来:“但是迟一天,我国局势就会更弱一分,届时议起来,会吃大亏。”
魏池也坐□,焦急地说:“王允义不会记得你和我的!”
余冕也注视着魏池:“但是不为国谋,你我何以坦荡。”
魏池低下了头。
余冕接着说:“王将军很会识人,他说你是个坦荡的人。我想不结派者为国谋,魏大人与我素不相识,尚且不愿拖累我,你我拿着大齐的俸禄,敢拖累大齐么?”
魏池抬起头:“余大人三年前在江浙治水的时候,下官才中科举,是晚辈中的晚辈。只是……这几年时间与之前的想法已然大不同了。为国自然要谋,只是……”魏池转头看着余冕的脸:“有些人不要太信。”
余冕往门外看了一眼:“我知道,但是我信你。”
王允义看他们走出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算盘是打对了。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鞠了一躬。在官场,有无尽的私利和党派,但是在这最黑暗的地方,往往有些珍贵的东西。也有些人机关算尽却不是为自己活着。他知道余冕是个有胆魄的人,在朝堂二十多年,能刚直的活到现在,凭的是他卓越的判断力和思辨力。至于魏池,这个小鬼不敢相信自己,但是他能相信余冕,所以为了良心,他不会拒绝此行。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王允义为了自家的事情尚且不愿去触险,躲了后让别人去送死,这真说不过去。
但是王允义又做到了。
魏池心想,这人真是个人才。
等走出来的时候,魏池才觉得饿了。一算,正午吃饭的时候早过去了。离大宸宫的宫门还有很远,魏池突然想到以前在那个巴掌大的书院里的生活,那时候多么希望世界可以很大,现在世界真的很大,但是大得有些过了。
魏池一个人走在路上,垂着头,算自己这次活下来的胜算有几层。算了一会儿,觉得陈鍄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个人,算是算不出来的……大宸宫的宫墙那样的高,虽然林家的大宅离这里很近,但是丝毫不能感受到那边的喜庆。魏池挠了挠额头,其实她知道耿韵眉的想法,自己不笨,怎么会不明白?……只是……魏池的肚子咕的叫了一声……这才是你最好的归宿吧?
红色的宫墙将大宸宫划成了无数的格子,彼此之间不能逾越,走在这些格与格的甬道之中会孤独得难受。
外廷十分肃穆,过了早朝后就更加肃静了,官靴踩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声音,魏池突然想起一年前,春末的时候,那个傍晚,自己和索尔哈罕手拉手走在锡林格勒的街道上,软软的牛皮靴踩着细纱,远处是闹市的灯火,柔和得令人向往。两年前,中秋的时候,那个傍晚,自己和耿韵眉手拉手在京城的街道上奔跑,手上的兔子灯红红的亮着,栗子糖捏着微微有些扎手。十年前,端午的时候,那个傍晚,挤在人堆里看耍大锤的自己,被老师一把捞在肩上,自己似乎是扎着老师新买的头巾,怀里抱着彩线粽子,还有一串牛耳朵粑粑。
此刻再伸出手去,却是空荡荡的。
魏池磨磨蹭蹭的走在石板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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