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 作者:洛儿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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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为什么?她问茵荷,“为什么?”
“阿原,你的假已经到期。”
“可是,你还需要有人跟你一起照顾姑妈呀。”
“没事的,阿原,其实你已经看到,现在治疗的整个过程都非常顺利,陪护的阿姨很尽心尽力,我和她,我们两人已经完全可以胜任,还有,明天龙叔就会到江城”,茵荷没有告诉桑原龙叔是已经在紫城帮着郭伯伯的家人处理了郭伯伯的后事,然后直接从紫城赶来,“再说,医生也说了如果情况好的话,姑妈下个星期就应该可以出院。”
桑原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好。
她当然不知道这个迅速又果断的决定来自可颜的那个电话。
在跟可颜分手之后的这两年里,桑原时不时地会接到可颜的电话,一般都是在夜里,一般都是可颜喝酒的时候,或者,喝醉的时候。
可颜会在这样的时候打来电话,说话或者不说话,倾诉或者沉默。她始终放不下,始终不能释怀。
每当这个时候桑原总是耐心地在电话中陪着她,听她倾诉,或者沉默。
心底里桑原对可颜一直怀有深深的歉疚,当初为了填补寂寞,为了尝试是不是可以忘记茵荷,她自私地拉了可颜走进自己的生活,酿下这样的苦酒。
现在,除了在可颜打来电话的时候耐心地倾听、陪伴,桑原不知道还可以怎样弥补。
离别的时刻如期而至。
星期五那天桑原坚持不让茵荷到火车站去送她,她不能接受那种月台离别的场景。
星期五上午,桑原来到医院看望了姑妈,然后跟姑妈和茵荷告别。
茵荷送桑原到住院部病房楼下,然后,送到医院大门外,然后,又送到公车站。
终须一别。
远远的看到公车驶过来,桑原往前走几步。
“阿原”,她听到茵荷在身后轻唤,桑原转过身来。
茵荷走上前去,禁不住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紧紧地。
桑原也紧紧地回抱一下茵荷纤瘦的身体,“好好照顾姑妈,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常常打电话。”
茵荷使劲地点头,然后,松开手臂,“保重,阿原。”
桑原上了bus,挥手跟茵荷告别。
茵荷站在站台,看着公车缓缓地驶出视线,直至泪水模糊双眼。
她一直,没有对桑原说出那个“谢”字。
因为,人们都说,大恩不言谢。
因为,你几时,看见一个人对自己的至亲说“谢”字?
6.
龙叔来到江城之后,总是花很多的时间陪在夏菀茹的身边。
令茵荷也感慨他对姑妈的情深义重。
一个晚上,茵荷和龙叔在医院里散步,才有机会听龙叔细说从头。
姑妈、郭伯伯、龙叔是紫城大学时的校友。原来,姑妈在大学时代就跟郭伯伯非常投缘,从彼此倾慕到炽热相爱,然后,相约在毕业后结婚。
可是,那时候的郭伯伯并不是自由身,从知青考入大学的郭绍峰在乡下有一个妻。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婚姻很多时候自然不是以爱情为基础。
郭绍峰说他会离婚。大学四年他跟乡下的妻子分居四年。
当他大学毕业返乡准备离婚的时候,郭绍峰发现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乡下的妻子已经怀有5个月的身孕。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郭妻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婚,她说她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可是,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可怎么活呵?村里人的唾沫都会把我们娘俩淹死。如果你一定要离婚,我也只有把孩子做了,可是,这是一条命呵,求你救救这条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行行好吧……”
郭妻撕心裂肺的哀求令郭绍峰不知所措,终有不忍之心。
他把事情告诉了夏菀茹。
三天后,夏菀茹对他说,“我想好了绍峰,我们分手吧。我们每个人,都必须去承担我们生命中必须承担的命运,那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原因拿去他刚刚成形的生命,你也不忍心是不是?所以你才难以抉择。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就是你的不忍与担当。”
郭绍峰没有当现代陈世美,并且,他对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非常好。后来他在紫城开了店子,也把乡下的妻子和女儿接到了紫城。
“你姑妈,还有郭伯伯,都是好人呵,都是君子”,龙叔叹道,“大学毕业,你姑妈选择了一个离紫城非常遥远的地方工作。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只见过寥寥几次面。唉,老天何苦这样折磨他们?我呢,大学时也是苦追了你姑妈许多年,直到现在,她仍是我生命中最敬重的一个女子。我跟你郭伯伯开始是情敌后来成了‘同情兄’,再后来,是真正敬重他的人品,成了兄弟般的朋友,真没有想到这老哥就这样撒手离我们而去……”龙叔说不下去。
茵荷听得非常沉默,也听得非常伤心。
她为姑妈这场永无交集的爱心碎神伤。
她在想,多么奇怪,一个人,一个你深爱的人,如果他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能不能相见能不能在一起,他似乎都可以成为你生命的支撑。
可是,上帝是多么的残酷,连这样彼此仰望的依恋也要剥夺。
让姑妈如何去承受这种痛失?
茵荷为姑妈的命运泪水涟涟。
夏菀茹在一周之后出院。
姑妈出院之后茵荷有了新的打算,她想动员姑妈提前病退然后跟她一起到虹城去。
姑妈非常犹豫。
茵荷百般说服。
姑妈总算答应考虑。
茵荷开始全心全力为此事张罗准备。
桑原回到紫城后几乎天天给茵荷打电话,她牵挂着茵荷的一切。
终于知道姑妈已经基本康复并且出院,她也总算放心。
一个多月之后茵荷回到虹城。中途茵荷也回去过一次,为了店子里的事情。
一切又回复正常轨道。
然而,在一切复归常轨之后,她们的电话又开始有点难以为继,似乎又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即便一起共同经历了这样一个生死难关,可是,她们还是不善于讲一个日常的电话。
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桑原忽然不能继续这种无望的相思苦熬。在一个周末,她买了到虹城的机票,她对自己说哪怕看她一眼也好。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看她,知道她一切都好她就放心她就心安。
桑原飞往虹城。
当她从机场乘大巴再转地铁终于站在了茵荷的聚缘堂店子所在的那条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街上时,她的心竟然砰砰砰地跳动剧烈。依然情怯。
远远地,桑原就看到了街对面“聚缘堂”三个字,她走向茵荷店子的脚步非常的缓慢,甚至有点沉重。因为,她不知道可以怎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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