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 作者: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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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渝最为年长。
不过夏侯渝也不是没有短处,他的短处就在于母家出身太低,至今也仅仅被追封为嫔,而且王爵封号比别的兄弟差了一截,别人都是寓意好的封号,唯独他得了个“远”字。
若论母家出身好的皇子,则是七皇子夏侯洵,与八皇子夏侯潜了。
后者在这次宫变里表现不好,据说现在还在家里治疯病,前者奉命去渤州办差,回来之后也得到天子召见嘉勉,目前看来胜算反倒是最大的。
在这种情况下,京城中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暗潮汹涌,有些人暗中站好了队,有些人则选择居中观望,还有些人则选择做纯臣,只效忠皇帝。
这次惠和郡主等宗室被抓起来之后,连带着其他人也跟着被惊吓了一跳,安生了不少,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硝烟就此消散,只会由明转暗,更加激烈,直至皇位争夺战尘埃落定。
夏侯渝并没有在外头等多久,等到这一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乐正就从里面出来,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去。
虽然在皇帝身边伺候,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乐正出来接的,更何况是如此和颜悦色。
论起揣摩皇帝的心思,乐正称第一,这宫里头怕是没人敢称第二。
在两人从外殿走向内殿的短短几步路里,乐正飞快而小声地说了一句:“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夏侯渝心领神会。
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进去的时候,夏侯淳也在,他正在向皇帝请命,说要参加征伐魏国的战役,皇帝懒得理他,就任由他在那里跪着。
夏侯淳有些难堪,在看见夏侯渝进来时,这种难堪的情绪就更甚了。
这两兄弟的梁子始于上次邵州的事情,夏侯渝和夏侯沪二人替换他去议和,夏侯淳就觉得这两人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功劳,但这事是皇帝决定的,他也不好说什么,更不能恨老爹,自然就把自己两个弟弟给埋怨上了。
但他也许已经忘记了,在很多年以前,他出使魏国参加诸国会盟的时候,夏侯渝也差点因他而丧生在马蹄下,这笔账若是真要算起来,只怕他还欠夏侯渝更多一些。
“臣夏侯渝拜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抬起头,微微一笑:“回来就好,你瘦了不少,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罢?”
这话居然说得很是和颜悦色,跟方才对夏侯淳的态度大相径庭。
夏侯淳正暗自腹诽,却见老爹眉头一皱,朝他望来:“你怎么还不退下?”
“还请陛下允许我随军参战,臣愿马革裹尸,将功折罪!”他重重叩首。
其实夏侯淳压根不认为上次邵州两败,自己要负主要责任,因为他觉得如果没有自己那两场仗,后面邵州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弃城投降,他辛辛苦苦眼看就要摘桃子了,桃子反而被夏侯渝和夏侯沪这两个混蛋给摘走。
皇帝哼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竟要靠耍赖来谋取差事么?朕让你随军参战,你就去军中当个马前卒,半点职位都没有,谁都可以使唤差遣,你可愿意?”
夏侯淳一噎,他当然不愿意,说是随军参战,但怎么也得有个参将才行罢?
皇帝见他不吱声,不耐烦挥挥手:“行了,先退下罢。”
夏侯淳也不敢当真死赖着不走,挑战老爹底线,闻言只好告退,临走前还不忘瞪夏侯渝一眼。
夏侯渝就暗自摇头,以陛下的脾性,在正常情况下,就凭夏侯淳这么一副七情上面的模样,想当太子基本是没门的。
皇帝将书案上的奏疏合上,慢悠悠道:“这次渤州的事情,朕大概听七郎说了一些,当地官员大户与海盗互相勾结,为祸乡民,打劫商船,谋取海运暴利,这些可都属实?”
夏侯渝:“回陛下,属实。”
皇帝:“七郎主张徐徐图之,从当地官员和大户下手,通过交好大户与官员,让他们去治理海盗,你却主张快刀斩乱麻,搜集三方勾结的罪证,将罪魁祸首先斩首示众,再查抄了与之有关的两户当地望族。”
夏侯渝:“是。”
事实上,正是因为夏侯渝和夏侯洵两人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发生了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导致各行其是,原本面上交情还过得去的兄弟,因为这件差事而产生裂痕,夏侯洵那头刚与官员大户们交好,转头却被夏侯渝一股脑破坏了,若说他心里不介怀,那是不可能的。
这次先一步回到京城,夏侯洵便已经在皇帝面前告上一状了。
听他应是,皇帝挑了挑眉:“七郎主稳,你却主乱,虽然最后将海盗一网打尽,但同样也令得当地人心惶惶不安,你有何话可说?”
第132章
夏侯渝不见慌乱:“是,臣有话要说。渤州天高皇帝远,素来由当地望族把持,便是朝廷委任的官员去了,也只能选择入乡随俗,与当地望族打成一片,否则别说施政惠民,则根本寸步难行,这原本就是不合常理的。”
“七郎的法子,与当地官员无异,春风化雨,徐徐图之,这不能说他们错了,但依臣看,收效甚微。我们去渤州,固然可以仗着皇子的身份,令当地士族对我们假以颜色,上演一出好戏,给我们制造海盗贼寇已除的假象,然而只要我们一走,这些寇匪又都会死灰复燃。究其根由,只因当地望族早已树大根深,枝叶繁茂,非狂风雷霆无以扫之!”
皇帝玩味:“这么说,你还觉得自己做对了?”
当时夏侯渝和夏侯洵离京之前,他就授予两个儿子可以事急从权,调拨府兵的权力,印信同样是一人一半,也就是说,必须两人都同意调兵,才能调得动。想也知道,夏侯洵主稳,夏侯渝要动刀枪,他肯定不同意,两人在渤州必然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以致于夏侯洵先回京面禀的时候,就在皇帝面前不动声色狠狠告了一状。
得亏皇帝不是那等偏听偏信的人,不然现在等待夏侯渝的,也许就是一纸治罪的诏书了。
幸而结果并不算差,夏侯渝杀鸡儆猴的效果是达到了,贼匪一网打尽,与之勾结的那两户望族也悉数落网,族长直接杀了,族人则押送至京城问罪,其他人都被吓坏了,纷纷坦白从宽,连带先前那些态度暧昧不清的官员,同样也不敢再左右摇摆。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一封接一封弹劾的奏疏,自渤州发来,摆在皇帝案前,状告夏侯渝草菅人命,危害百姓。
老实说,就连皇帝也没料到夏侯渝会如此胆大妄为,拿着自己的那一半印信,不知怎么就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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