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津 作者:南山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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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龙绝寺那颗七宝舍利的下落,然后召妙吟来见。听妙吟大概说了宜苏的情况,她不由得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向陆之遥提及赵琲,庆幸陆之遥没有同自己一起回来。因为妙吟带来的并非喜讯,而是噩耗。
赵琲还是死了,流素也死了,赵越一脉从此断绝。胥凤仪得知消息,心里十分伤感。
据妙吟所说,流素和赵琲并未葬身于赵家那场大火之中,他们确实已经逃出生天。然而流素在逃走之前已经受了重伤。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骗过了仓山七孑的眼睛,又是怎样不留痕迹地逃离了赵家,居然连仓山七孑这样的老江湖都未曾察觉。在那些人大开杀戒的时候,她潜入婴儿房抱走了赵琲。
她应该明白,赵家在劫难逃。其实她本可以独自逃走,而她显然是为了保住赵明璋和唐纾云在人间的唯一一点血脉,这才冒险去救赵琲。她带着孩子逃出宅院,一时间却无处可藏,于是抱着赵琲躲在了离赵家后门不远的桥洞里。
仓山七孑发现孩子不见了,搜遍宅院也未见其踪影,便索性一把火烧了赵家。火光冲天,河面上倒映出熏红的夜空。也许流素也看到了,也许赵琲是在这个时候哭了起来,也许他是饿了。但仓山七孑随时可能追来,她不能让他们察觉,她必须让孩子安静下来。可是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流素身边没有任何食物,更别说哺乳。她做了一个决定,毅然咬破自己的手指放到孩子嘴边,用自己的鲜血来喂养他。
一天后,一名船夫因为临时靠岸方便,这才发现了桥洞里的两个人。他上前察看,发现大人已经死了,孩子还有脉搏,不知是昏迷还是熟睡。船夫怕惹麻烦,只偷偷带走了孩子,将尸体留在原地。但他越想越觉得良心难安,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又趁着夜色回到桥下,将流素的尸体运到乱葬岗掩埋。他将孩子带回家,喂以米汤,想将其抚养长大。然而没过多久,孩子就病了,起初只是腹泻,到后来别说是米汤,连清水也喝不下去,喂他多少就吐多少。船夫没钱看病,只能草草拖延,直到月升药庐每月义诊的那一天。
送到药庐的时候,赵琲已然奄奄一息。接诊的张郎中由病症认出是赵家小公子,立刻告诉掌柜,掌柜又通知了妙吟。赵琲原本就先天不足,这一病又拖得太久,虽然张郎中极力挽救,终究还是回天乏术。众人十分难过,将赵琲埋葬在赵明璋夫妇的墓穴附近,然后按照胥凤仪的吩咐封锁消息。
妙吟逼问船夫后,得知了整件事的经过,听说流素临终时依然是以血饲婴的姿势,心中十分敬佩。她将船夫所描述的一字不差说给胥凤仪听。胥凤仪听罢,沉默了很久。她看得出流素和赵明璋之间存在暧昧,却没想到流素能为了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儿子牺牲至此。流素拼了命也要救活赵琲,究竟是出于对唐纾云的忠,还是出于对赵明璋的恋,这些都不重要了。只可惜她所做的一切努力,终究拗不过天意。
妙吟因流素的死颇受触动,向胥凤仪说情,希望能给她一个体面的归宿。胥凤仪考虑了一番,传书交代药庐掌柜,将流素迁葬到赵琲旁边。妙吟见她如此处置,心中略感安慰。
至此,赵家一案再没有幸存者,杀人凶手也已全部伏诛。胥凤仪心情暗淡,不由得怆然而叹。她让妙吟回去休息,自己独行在池边散心,然而走了许久,心中始终有一口气郁结不散。
她愁眉越锁越紧,心里举棋不定。赵琲下落不明时,陆之遥一直心怀希望。如今尘埃落定,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对陆之遥说这件事。她不想骗他,可是难道要告诉他说赵家覆灭的那晚,流素和赵琲就在不远处与他失之交臂?
第80章 聚散离合关人心
陆之遥来到玲珑庄山门外。厉峥夫妇几乎是以一种戒备的姿态迎接他。
守门弟子通报之后,引他到会客殿之上。厉峥夫妇端坐上首,庄内弟子分列两旁。陆之遥站在大殿之中环顾一圈,看到陈荪站在陆之透身边,厉纯躲在几名北院弟子身后张望,而妙闻却不见踪影。
陆之遥不由得担心,先依礼拜见庄主和夫人。礼尚未成,陆之透的声音便在殿上响起。她含笑客套:“洗梧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陆之遥心里一阵难过。他站直了身子,从容应道:“姐姐言重了。我这次前来,是想找回日前遗落在此的佩剑。”殿内众弟子闻言无不动容,举世皆知雁翎对陆之遥来说意义非常,他怎么可能随意将之遗落?
“佩剑?”陆之透垂下目光,“我不曾见过。”
陆之遥道:“之前我在此养伤,将雁翎放在床头,后来却不翼而飞。我想,也许是温姑娘为了方便疗伤代我保管了。姐姐如果不介意,烦请温姑娘出来,我好问个明白。”
“温妙?她犯了错,正在接受惩罚,暂时不便见客。”陆之透看着堂弟。他走时狼狈,如今却不卑不亢地站在面前,依旧风姿湛然。陆之透心中隐隐感到羞恼。
陆之遥暗想不好,果然自己还是拖累了别人。他向陆之透求情道:“温姑娘对我有恩,对姐姐也一向忠心辅佐。如果她所犯不是大错,还望姐姐网开一面。”
陆之透冷哼一声:“对你有恩的岂止是她?”她说着侧过脸去看厉峥,阴阳怪气地说道:“她这人不识时务、痴心妄想,没想到替她求情的人倒是不少,连堂堂洗梧公子也惦记上了,真是好手段!”说完白了厉峥一眼,吩咐陈荪去把人带来。
陆之遥有些迷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改了主意,只觉得她方才这番话好像另有所指。没过多久,只见陈荪架着妙闻出现在大殿上。妙闻脸色发白,形容憔悴,一副弱不禁风的凄凉模样。陈荪拉着她站到陆之遥跟前,刚一松手,妙闻就立刻瘫软下去。陆之遥见状急忙出手相扶。陈荪只笑笑,回到陆之透身边站定。
妙闻整个人软绵绵地,靠陆之遥勉强支撑着不倒。陆之遥见人被折磨成这副样子,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质问陆之透:“姐姐,你对她用刑了?”
陆之透的神情居然有点兴奋,嗤笑道:“不过就饿了她几天,哪里就至于虚弱成这个样子?也就是装可怜骗骗你们这些愚蠢的男人!”她说着眼睛一亮,问陆之遥:“你说你有意中人,莫非就是她?”说着笑意更浓,看好戏似的扭头向厉峥:“厉峥,她不久前还口口声声对你仰慕,如今却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对此你作何感想?”
厉峥冷着一张脸沉默。陆之遥满头雾水地懵在当场,气氛异常尴尬。
妙闻晃了一下,有气无力地开口:“夫人不要曲解。我和陆公子只是曾经的医者和伤患,连朋友也算不上。我遵照庄主与夫人的命令行事,一向忠心耿耿,否则怎么会趁陆公子养伤之际为夫人盗取雁翎剑呢?”
堂下顿时哗然。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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