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甜甜的点心师——还是自己过去的伙伴。
流歌又吃了一口,清甜的蜂蜜和柔软的松饼滑下她的喉咙。她想起自己之所以会热衷这种食物,也许是因为,这是她最后吃到的妈妈给她做的点心。
吃的时候,当然也没有想到会是“最后”。
流歌看了一眼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对方穿着柔软的咖啡色毛衣,头发比起一个月前稍微有些长,也许正准备去理发。
“怎么了?”他问。
他眯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让流歌有些迟疑,但又说不清在迟疑些什么。
“所以你确实能操控时间对吗?”流歌放下叉子问。
“是啊。”肯定的回答。
“那你能不能……让我的记忆回到过去?”
阿潇还是笑,但眼神似乎动了一下。
“你先吃完吧,”他说,“话又说回来,你还记得第一天集合时候的事吗?”
*
当时的队伍里一共有五人,流歌是其中最小的。其余的人或者已经成家,有了妻子孩子;或者已经立业,说出名字后,会引来旁人不由自主的赞叹。第一天集合的时候,他们和各自国家的使者们聚在皇宫大厅一边说笑,一边等待国王的接见,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熟悉且亲切。
只有流歌,背着一把重弩,扎着两束辫子,大咧咧地站在大厅中央。谁看她一眼,她眨巴着眼睛看回去,看到对方都不好意思,像头第一次出圈,却一点都不怕生的小羊。
她的布兜里装着几个苹果,是出门前邻居塞给她的。带她来的使者跑去和人寒暄了,她又觉得有些饿,开始想着能不能偷偷啃一个。
她悄悄伸手进口袋的时候,有人叫了她一声。她赶紧缩回了手。
那人的口音有些奇怪,和流歌家乡的发音不太一样,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叫她的名字。
“所以,你是她的女儿?”那个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之后,这么问道。
那是个略高她一头的年轻人,二十多岁,似乎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她记不太清了。
“是啊。”流歌说。到这里之后,已经有很多人问过她妈妈的名字了。她之前可没想到,妈妈原来被这么多人认识。
那个人笑了笑,然后塞给她一块用糯米纸包着的点心。
“吃这个吧,啃苹果动静太大了,被人看见不好——这个还挺耐饿的。”
那是块白色的鹅卵石似的东西,但是又软得握不住;流歌从来没见过。她凑近鼻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米香。
那是她第一次吃到这种叫“麻薯”的点心。
然后,她在国王讲话的重要时刻,被麻薯噎着咳成了一台打桩机。
*
“当时我们都在大厅里,听那个大胡子讲些大人物大场面的大套话,”阿潇继续说道,“然后他说完了,大家拼命鼓掌。我身后的姑娘突然咳得天崩地裂,天花板上的灰都被她咳下来了。”
“……好了你不用再说了。”
“我想好好的怎么会咳嗽呢,多半是吃了什么噎着了,说不定还是忍了半天,趁着大家鼓掌的时候使劲咳,想把噎到的东西咳出来——可惜失败了,大家都鼓完掌了,她还在咳。”
“……”
“她咳得御座上的大胡子也听见了,朝这边看过来,”阿潇说这些的时候,又像猫一样笑了起来,“于是我赶紧说了几句傻话,替她引开火力——还好,她把握住了这次机会,没让一块点心给噎死。”
流歌直到刚刚才知道,原来当时在她身前的人是他。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她投来的时候,她身前的那个人说了句什么,顿时吸引了整个大厅的注意。
怎么你也在这——国王是这么说的。
因为太可怕了,没人敢来,只好我来了——她身前的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大胡子之后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吗?”点心师问。
——要是你和大魔王同归于尽就好了,一下子除了两个祸害。
“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阿潇说,“我就是个祸害。”
流歌摇摇头,停了停,又摇摇头。这个情景她有些印象,当时的对话似乎也确实如此——但是国王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你们,是被我杀的,”阿潇说,“我怕你想起来这件事之后,就不跟我玩了,所以一直不告诉你。”
然后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好像在说,花瓶是我打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下一章大概今晚晚点的时候更
明天上午就完结v啦,赶在编编放假前
先谢谢看到这里的大家这两个月的陪伴么么哒_(:з」∠)_
第57章 少女,再见
流歌掐了自己一把, 眼前的画面没有改变,闹钟声没有响起,胳膊也清醒地疼了。
刚才说话的人就坐在她对面, 嘴角含笑,眼神却沉得黏在桌上, 一寸都不敢抬起来。
“你说什么?”流歌问。但她不想得到一个重复的回答。
她关于前世最后的记忆截止在最终一战。她和同伴一路战斗,来到大魔王的城堡前, 大家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 但是情绪高涨。也许是一路上遇到的魔族魔兽比想象中更容易对付的关系,他们甚至开始讨论回去之后,要怎么处理各自的君主允诺的酬劳。
妈妈曾经告诉过她,这是战斗前的大忌——是不祥之兆,会招来祸患。
果然,他们刚刚进入城堡, 就中了魔族的幻术, 时间空间的感知完全错乱, 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身在何方。流歌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和同伴走散了, 她身在一片迷雾中。
自己的身体是重伤状态, 肩膀被什么东西贯穿,一条胳膊报废,半边的身体都被血染透。她只能原地坐下,紧急包扎好伤口, 然后抱着她的弩,等待。
等待敌人或者伙伴出现。
这之后的记忆模糊又残破,她只记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大概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那个时候,流歌想起了妈妈给她做的热松饼,虽然只有一点奶油作为夹心,但是她一抿舌尖,热松饼的甜味就会在嘴里化开。
回去之后,要吃好多热松饼,流歌想。
还要给妈妈买衣服。
还要给大黄吃肉。
送她苹果的邻居人很好,也要给他们带礼物。
还有镇上那家面点房——
她的伤口使劲抽痛了一下,痛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在盘算着回去之后的事,好险好险。
要是回不去的话,热松饼就只好下辈子吃了,有多少吃多少。
然后她的记忆中断了。
*
“你猜的没错,我是一个时魔法师,”坐在她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