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我就开始写,苏钰在我旁边玩的很开心呢,喝茶、吃糕点、看小人书、最过分的是看到好笑的地方他就大声笑出声,我想看看他在笑啥,他还不给我看!有时候闻见他吃的糕点很香,我凑过去,他也不给我吃!而且他居然还时不时还唱两句戏文!大多都是痴心女子被负的选段。我能说什么???
刚开始的日子我还没有懂他到底想干什么,就傻乎乎的写,写了有一两个月,写着写着,苏钰破天荒的过来看我的进度,不由得摇头道:“这写的时候呀,也是在练字嘛,可是帝姬这个字嘛,让我怎么说嘛。”
说完他还羞辱我,用手指着我刚刚写过的那一篇,故意装作不认识很吃力的样子,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我心头一震,怎么正好是这句?
苏钰像是没有想到什么,而且有些生气的对我说:“帝姬的字实在太难看了,都说字如其人,难道帝姬形容就如此丑陋吗?!拿新纸来。”
我不情不愿的拿来了纸。
他从桌子上拿起一本薄些的诗经,看都没看随手翻了个页数就推给了我,“这一篇,写到字好看为止。”
我低头看去,是一篇我还没读的经文《谷风》。
别无他法,我只能抄了……
不过我的字确实不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写不好嘛,我不满的在心里瞪一眼苏钰,为了不让他说我,我还是努力往好写,写一段就停下来整体看看效果。
越看越不对……
这写的是什么……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后。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不我能畜,反以我为仇。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鞫,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婚,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又是弃妇……
我极快的瞥一眼苏钰,他正在认真的看小人书,还不时笑两声。
我才不会多想呢,我心里不屑的想着,然后抄了一遍又一遍。
一连写了许多天,他完全让我用这篇来练字,后来我发现,我每写一遍,心里就慌一分。沐春已经很久没有消息……他没给我写信,我也没有给他写,除了那些回忆以外,我们……我们就像素不相识的两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哭了……
苏钰正好看到,慌道:“不就让你多写了几日,你怎么哭了?算了算了,休息两天吧。”
然后他就招了个小型的戏班子唱戏说是让我高兴高兴。
唱的是《覆水难收》,讲的是歌舞伎霍小玉,十六岁那年喜欢上了才子李益。显歌城中,才子佳人一见钟情,海誓山盟,有万千缱绻,让我不由得想起我和吴沐春的那些过往,看的直乐呵。
让我没想到的是,后半场李益变心,那霍小玉一病不起。缠绵病榻许多年,后来李益被霍小玉的兄长抓至塌前,抱病的霍小玉看到多年前的爱人,悲痛欲绝、泼茶在地,以示“覆水难收”。
看完戏,我哭的更厉害了,为什么会这么悲惨呢?前面花前月下之时,不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吗?彼时霍小玉起舞,李益抚琴;霍小玉作画,李益赋诗,看起来那么美好,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还有那李益,说变心就变心,什么玩意!
我真想打唱李益的那个人!
眼泪哗哗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其实我更怕的,是让这戏文在我身上重演,我害怕吴沐春会变成这种人……还有那篇《谷风》……
虽然我这会悲恸难奈,大脑却是更加清明起来。我问苏钰:“你是为了说服我忘了沐春,是不是?”
苏钰也没含糊,直接回答道:“正是。”
“你们不在山上修行的时候都是好友吗?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不好吗?”
这下苏钰愣了愣,过了一会才回答我说:“苏钰对这件事可有做过评论?不过是前人的教训在眼前,帝姬不谙世事,作为少傅,苏钰该让帝姬了解。”
他的确说的是些不明不白无关痛痒的话……却能把我弄哭……我还能说什么?都说苏钰说功天下第一,我算领略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钰也是一个相当出彩的人物,讲真我也蛮喜欢他的。
戏文是我改编了覆水难收这个成语的……
话说作收涨了几个,开心死啦!小天使么么哒!
这周榜单不错,话说今天收文文的小天使给山山一个评论或者么么哒可以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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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政变
苏钰还是那样,每天潜移默化,让我看了很多弃妇的教训。
我也说不清对吴沐春是什么感觉了,有时候似乎还有一丝怨恨在里头,他竟然完全就同我断了联系,他怎么忍心?
但是我还是喜欢他,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后来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我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被谁扇了一巴掌,最近我睡眠都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有人这么对我,顿时气愤不已。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封信?!
这么晚了,谁给我送信?
是……吴沐春?
我害怕惊醒陪夜的丫头们,就没敢点蜡,一直等到第二日天亮了才偷偷摸摸打开看。
明显不是吴沐春写的,因为那上面说,你都不去祭拜你的生身父母吗?
我看完之后有些讶然,毕竟,我名义上是大周的帝姬,等同先王的生身女儿,谁敢提其他的?
不过很惭愧,我只知道母亲在王陵,至于父亲……并不清楚……
我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考虑过,因为先王和王兄都很疼我,在我心中如父如母,所以我无条件的相信了他们说的一切,他们说我父亲战死沙场,没找到尸首……小时候我也有好奇过,然后查了卷宗,上面的确是这么写的。
不过还有一个事情……就是当年那个给我送话的人。
那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面目的愁苦,没有说她是谁,只告诉我,“美好之物,从来短暂。”
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最奇怪的还是,认识父母的人,居然一个也没留下,都被杀掉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我的命真的有这么大吗?
这其中,真的没有隐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