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对于我的选择她们向来不多做评论,只是这一刻,她们眼中都满是眷恋。
“走吧。”我一声叹息。
金銮殿内,苏钰看着批阅奏折的周珞瑄,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
周珞瑄叹口气,将笔放下,轻声道:“苏卿有什么想说的,但讲无妨。”
“王上……不去看看王后吗?”苏钰有些悲哀道,“只怕她今日一走,此生都不会再来。”
周珞瑄摇了摇头,“孤去了,她也绝不会留下。”
“难道王上就如此豁达吗?”
“若此时不做豁达之态,与她一番纠缠,只会徒添她烦忧罢了,觉得更加有负于我……”周珞瑄垂下眼眸,“既然她想让我得这天下,我便要愈加勤勉。”
苏钰一惊,看来周珞瑄已经知晓,“王上既然已经明白,为何……”
“你我不是第一天认识鸾儿了,她认定的事情,有谁能够改变?”周珞瑄闭上眼眸,哀婉道:“更何况……她还是爱着吴沐春的,她自己虽然没有发现,可是孤已经发觉了……”
苏钰默然不语。
“只要鸾儿幸福,那么无所谓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谁。”周珞瑄抬眼看着垂头不语的苏钰,“长玉,这种心境,我想你最能体会。”
“珞瑄……你……”
“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何去何从,都在于你。”周珞瑄说着又提起笔批阅起来。
苏钰静静看着周珞瑄的脸庞,微微点了点头,“我一定,会给你个交待的,还请王上,允我再思虑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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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显歌莺歌燕舞一派鸟语花香,我却无心去赏,每日最高兴的时候就是和锦儿聊天的时候,他很喜欢我,经常来找我。
“娘亲,你看,我找到一株广藿香!”他有些得意的举起来给我看。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锦儿好棒。”
锦儿有些微怔,缓缓才出声道:“突然有了娘亲,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我可以亲亲娘亲吗?”他扬起俊秀可爱的小脸问我,那一双葡萄似的眸子蒙了些水汽。
我鼻子一酸,伸手把他抱起来,让锦儿坐在我腿上,先在锦儿嫩若凝脂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当然可以。”
锦儿的小脸红彤彤的,俯身在我脸上“吧唧”一下。
“锦儿,娘不在的那些年里,你父王是怎样照顾你的?”我摸着锦儿软绵绵的头发,有些担忧的问道。
一提起吴沐春锦儿就很激动,小脸因为高兴而红红的,“爹爹对我非常好,教我诗词乐理、琴棋书画,还教我歧黄之术,爹爹是我最崇拜的人啦!”
我点了点头,“你爹他确实有惊世之才,不过娘亲想知道的是在生活上他是如何照顾你的?”
锦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爹爹他对我很好……”
他毕竟还小,很多事情并不关注。
我摇了摇头,“他一个男子,带你能仔细到哪去?”
“娘亲,你知道吗?”锦儿突然出声道:“爹爹有一幅画像,画上的人很像你,他经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有画的那间屋子里,也不让我进去。有一次我偷偷进去玩,不小心把泥溅在画上,他发了好大的脾气,那是他唯一一次骂我,我、我很伤心,可是后来……”他咬了嘴唇盯着我,“后来爹爹居然对着画像哭了,我从来没见过爹爹哭……”
锦儿说的一切让我的心“扑通——”往下一沉,吴沐春他这个样子,究竟是假装的还是真的?
“娘亲,你对爹爹来说很重要,可是我感觉你不喜欢爹爹……为什么?”锦儿有些迷茫的看着我,“锦儿实在搞不懂……”
我叹了口气,温柔的看着锦儿道:“你还小,许多事都不明白……”
“是不是等锦儿长的和爹爹还有娘亲一样大的时候就明白了?”锦儿充满希冀的看着我。
我难免怔住,就算是如今的我,也是不明白的……
“帝姬,您的燕窝。”玉珠这个时候将炖好的燕窝给我。
我点了点头,搅拌两下尝了一口,准备喂给锦儿。
微微抿了一点,我有些难以置信,抬眸看向玉珠,“这是你炖的吗?”
玉珠有些局促不安,对我点了点头。
大周宫内因为她刚来,我没舍得让她辛苦,这还是自她回来给我炖的第一道汤,却大变了味道。
“对不起,帝姬……我自落魄一回,曾经的厨艺竟然全都……”玉珠有些愧疚的低下头,“长齐天太冷,将我的口鼻冻坏,虽然尚有味觉,却不知如何拿捏调料了……”
我了然的点点头,“没事,你多练练就好,这碗拿下去吧,让膳房做了端来也是一样。”
玉珠羞红了脸,小声道:“是,帝姬。”
锦儿从我腿上滑下去,有些急切道:“父王这个点要下朝了,我要去看他帮我种的白芷——”
我赶忙起身,对着他大喊道:“慢点——”
锦儿看着安静可人,可一旦想到自己喜欢的那些花花草草,一刻都静不下来。
我端了杯茶,看着宫人为我摆上午膳。叹了口气,吃不下。
我有点点想周珞瑄,但是对他更多的是愧疚,不知道他在大周宫中如何,也不知道我的欢儿如何。
有时候想想,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是自己作死?但就算再来一遍,我可能还是这个结果,毕竟,向来身难由己。
我默默吃着午膳,感觉味同嚼蜡,果然心境不一样的时候,感知也会变得和心境一样。
扒拉两口,我放下筷子。
“阿鸾是觉得一个人用膳太过无趣吗?”吴沐春对我笑的十分好看,“那么我便来陪你吧。”
我没有说话,还是垂着头。
“阿鸾,你看,这都是你爱吃的。”他温柔的执筷,将我素日喜欢的甜食放入我的碗中。
我还是不说话。
垂着眼眸,我感到悲哀无比,为什么他能这样无耻?!当初弃我的也是他,如今怜我的也是他,他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这么想着,面上有了几分淡淡的怒气。
“阿鸾,我知你怨我,我亦不敢奢望你再唤我一声‘春郎’,可是阿鸾,难道你我就注定不能回去了吗?”吴沐春的声音里有几分悲悯,“难道你不愿意再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吗?”
我压抑着怒气看着他,嘲弄道:“是啊,在你眼里的邵鸾哥就是这么一个廉价的人,就如同养的那些猫猫狗狗,一个包子就能把它们哄乖,等下次你若厌恶了,一脚踢了开去,它们就应该知道不要烦你,自己悄悄躲起来,免得扰你清静。”
吴沐春叹了口气,他垂下眼睑,笑容中有几分忧伤,“阿鸾,你认为,亲眼所见即为真实,对不对?”
我颔首道:“听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