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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扫而空,一抹心无芥蒂的笑十分突兀地在她脸上绽开。

    她点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他肯定也不想我和你们家闹起来。对了,我挺饿的,你方才说的宴席摆在哪了?”

    叶黎:“……”

    他得收回前言,这俩人疯得各有章程,路数实在大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姜云舒:记仇记仇记仇!怼死你!【并不是】

    第138章 妄念

    叶黎这厢简直要心力交瘁,眼角忽然瞥见一道绯红的身影飘了过来,他心里又是一紧,生怕这死鬼爹再说出几句不中听的,把这个亡人遗孀气出个好歹来。

    但等到他看清叶筝的模样,担心的方向就完全掉了个个。

    他也顾不上姜云舒了,慌忙凑过去扶住他爹,心惊胆战地问:“您……没事吧?”

    叶筝把头转过一个微小的幅度,茫茫然地瞅了他一眼,目光却又没聚在他脸上,也不知道到底落在什么地方了。叶黎这辈子只见过他爹疯,却没见过他傻,不由大急,也无心再插科打诨了,连忙求助:“姜……咳,十七婶,您快劝劝我爹吧!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非得闹成这样!”

    姜云舒瞥向他,慢慢地收了笑:“一家人?”

    她的表情突然诡异起来,说话像是在咬着字眼,顿挫分明的:“我的先人是他的仇人,我自己是他眼里的叛徒和祸害,就连唯一连在我和他中间的叶清桓也已经魂飞魄散,哪里来的一家人?”

    叶黎舌尖泛苦,虽然知道她说的并不算错,事情最初也不是她挑起来的,可情急之下,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点埋怨来——他爹疯疯癫癫的,一年到头也难得正常几回,这么一个人,你和他计较什么呢,就是让一让又能怎么样!

    姜云舒却偏不肯让。

    但是,就在叶黎觉得眼下这个死结再也解不开了的时候,却没料到,叶筝忽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而哑,像是方才那阵撕心裂肺的狂笑伤了嗓子,连着吐字都有点虚,他身上那点阴郁的疯狂已经一点也找不到了,此刻冷静得异乎寻常,低低附和道:“你的先人是我的仇人,我也怀疑过你会走上钟浣的旧路……”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会,散乱的目光慢慢聚拢在姜云舒身上:“我总当十七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怕他再走错了路,所以总想着插手他的一切,也替他安排好一切,但我错了。我白学了预见之术,却因为顽固和偏见闭目塞听,到头来,还没有他看得清楚。”

    姜云舒眉头一动。

    叶筝却赶在她说话之前摇了摇头,又把自己给否定了:“不,不对!我不是为了他好,我也不是顽固,我,我是因为一直在怪他……”他猛地一个激灵:“对了,我心里一直在怪他,我怪他轻信钟浣,害死了姑姑,害死了雁函,害死了姜家那么多人!我一想起他,就紧接着想起雁函,想起她死无全尸,想起……可又不对,我怪他做什么……这明明并不是他的错啊……”

    他看起来困惑而又难过,也不管别人在没在听,只一味颠三倒四地絮叨,果然是个神思不属的疯子。

    姜云舒这会儿反倒不急了,只默默地站在原地听着。

    过了许久,那些反反复复的话音终于落了下去,叶筝呆立了一会,也不知道究竟想明白了什么,突然极轻极轻地试探着唤了一声:“弟妹?”

    叶黎脑袋顿时“嗡”的一声,简直大了一圈。

    可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姜云舒居然没当即跳起来捅他爹一刀,反而平静地回视过去:“表哥想通了?”

    叶黎:“等、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舒又借着掩口的动作咽了点什么下去,而后斜乜了他一眼:“长辈说话,晚辈别乱插嘴。”

    叶黎气结:“……”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叶筝脑子虽然不清醒,人却没真傻,眼尖地发现了姜云舒手上的动作:“是什么药?”

    姜云舒不自觉地收拢了手指,口中却轻描淡写答道:“在南荒的时候清桓特意给我炼的,说是清心安神,专治忧思愤懑伤身。”

    叶筝便又萎靡下去了,半晌才问:“你,还生气么?”

    姜云舒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但话到嘴边还是留了点余地:“也不全怪你,我最近心情不好,平时也没这么大脾气。”

    叶筝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嗯。”

    他眉尖细微地蹙起来了一点,揉了揉额角:“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来着?”

    姜云舒下意识地犹豫了片刻,别说叶筝之前防备她,便是她自己,对叶筝也怀有芥蒂,俩人实在是半斤八两,但眼下把事情挑破了,陈年的怨气终究一点点散开,她想了想,先解释道:“之前问你神血,乃是因为——想来叶家有自己的门路,也该听说了——上古时神农、伏羲等一众人神曾经随十位镇将一同讨伐邪神。如今邪神力强,正道修者却又太弱小,我便想,既然古神有重创邪神之能,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能借助神血力量的话,是不是或许还有些翻盘的机会……”

    虽然每个人都势单力薄,但是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不拼上一回,谁又能确定是死局无疑呢。

    说这话时,姜云舒本没有指责之意,但叶筝还是十分认真地道:“是我错怪你了,对不住。”

    姜云舒眨眨眼,突然有点啼笑皆非——这人说疯的时候真疯,可老实起来,却又真老实,让人忍不住好奇他当年遭逢巨变之前,究竟是怎么一副性子。

    叶筝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说:“我年少时,姑母常说我沉闷。”

    姜云舒无言以对,赶紧转头去看庭院中那株高大的十月锦。

    偏偏这一年能开足十个月繁花的桃树此时正巧一副半死不活的干枯模样,只剩下无花无叶的枝杈幸灾乐祸地旁观她的尴尬。

    她只好自认倒霉地暗暗叹了口气:“还有一事……”

    这件事她犹豫了一路,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提起,方才愤怒时,更是已决意烂在肚子里了,可到了此时,却又有些后悔,心里像是缠了一道刚开始长出细刺的荆棘,既疼,又痒。

    而在此以外,仿佛还隐藏着一点不甚明了的奢望。

    叶筝道:“你说。”

    “你能往返阴阳,既如此,可否……”姜云舒敛下眼帘,思忖用词,“去找一找他的下落?”

    “什么?”叶筝愣住,疑心自己脑子又开始不清醒。

    姜云舒头垂得更低,让人看不到表情:“我曾询问过巫地大祭司,但他所能看到的毕竟不是真实的幽冥景象,他说清桓离世时他根本不曾见到,所以必定是魂魄散碎,再无……可我不信!我……不甘心。”

    叶筝:“……”

    他迟疑了下,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