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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的笑容反而真实了起来。

    姜萚翻手取出那双冥君所赠的法器,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却觉得力量如同看不见的潜流,从手心与令旗相接之处缓慢地渗入了几近虚脱的身体。

    不知尸鸦是不是察觉了异样,无处不在的乌啼声愈发凄厉,天边星子摇摇欲坠地闪了一下便隐藏在了阴霾之后。

    姜云舒皱眉:“不好,那鬼东西恐怕能听到……”

    似乎正是为了验证她的话,骤然间,一声高亢异常的啼鸣就在头顶正上方炸开,腥臭的风被不可见的翅膀卷起,夹杂着落叶与枯枝从四面八方拍打过来,被灵兽挡在数丈之外的邪修也同时爆发出一阵不成人声的嘶吼,眼底像是被点燃了两盏暗红的灯火。

    几只挡在最前的灵兽惨叫一声,被击飞出去,不过刹那,当先的邪修已经冲到了眼前,他的身体像是被这突然的爆发抽干了,然而枯骨般的手指仍屈成利爪,毫不迟疑地向前抓来!

    姜云舒啐了一口,用尽全力挥动长剑,蒹葭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翡翠般的流光,与邪修的断掌一起落于地上,她转头厉声喝道:“十二哥,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六月一定要完结,再拖我就是小狗!汪汪汪!

    第186章 选择

    不必姜云舒提醒,姜萚已然祭出令旗。

    小巧的令旗像是从织机中流淌出来的漆黑锦缎,以他体内的灵元为养分,每一息都在不停扩展开来,不过几息光景,泛着幽光的布料已经铺了一地。

    姜云舒一个不留神差点踩住了令旗一角,只觉阴寒之气丝丝缕缕攀着脚踝向上爬升,如同一条粘腻而冰冷的毒蛇,她微微骇然,连忙错身让开。

    而下一刻,“撕拉”一声,从令旗之上的虚空之中猝不及防地爆发出一道裂帛般的轻响。

    黑缎的扩张应声而止,正在此时,一阵狂风自下而上冲霄而起,如静水般铺陈在地上的巨大黑旗再次动了起来,看不清边际的黑色锦缎随风烈烈狂舞,须臾间便腾上半空,风沙擦过光滑的旗面,发出一声声鬼哭般的凄厉尖啸。

    这声音也不知从何而来,似乎源自空中,又仿佛是从人脑子里面直接钻出来,姜云舒在第一时间便堵住了耳朵,但却丝毫无济于事,再看另一边,就连泯灭了大半神智的邪修之中也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骚动。

    她觉出不对,当机立断地狠狠咬破舌尖,在千钧一发之际唤回了一丝灵台清明,眼前迷蒙的血色倏然散去,她骇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而就在面前,伴随着连绵不断的鬼哭声,三头发了狂的妖兽已将身边的主人撕扯成了一滩蠕动的碎肉。

    半空中黑旗已经完全展开,宛如一张巨大的画卷,原本平滑而单调的底色之上,开始有繁复的红色暗纹浮现出来,像是一列列军阵,只不过其中的兵卒并非寻常样貌,而全是森然枯骨。

    四周陡然安静了一瞬。

    而就在这异样的寂静之中,深红色的绣线暗淡地闪出了星点微光,一个排在军阵末端的士卒像是活了过来,“咔咔”地扭过□□的颈骨,用黑洞洞的眼窝睨向脚下的人群。

    “走!”

    姜萚突然出声。

    他左手死死攥住右腕,方才结印的右手隐在长袖之下,似乎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姜云舒惊疑不定地瞧了一眼,便听他快速说道:“我体内灵元被尸鸦毒性压制,不能完全掌控令旗,等会怕有不测!”

    说话间,黑旗如云,已遮蔽半边天空。

    尸鸦嘶哑的啼叫被隔断在了更远处,虽仍满含怨毒,却渐渐听不分明了。

    姜云舒毛骨悚然地最后回望了一眼那不祥的黑旗,上面的血色越来越厚重,骨骼摩擦一般的声响也越来越频繁,她不敢再迟疑,扯过姜萚的手臂绕过自己肩膀,将要迈步,又冷冷说道:“跟我们走,或者死在这。”

    钟浣的啜泣被硬生生打断,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怔怔道:“你们……去哪?十七公子他……”

    “……”姜云舒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转身。

    幸而与寻常法宝不同,黑旗一旦祭出,便不再需要主人的灵力维系,它似乎暂时并没有为难几人的打算,但姜云舒在背转身的一瞬间,还是倏然觉出了一线刺骨的寒意自背心刺透进去,激得心脏猛烈收缩起来。

    她抹了一把额角渗出的冷汗,以剑做杖撑稳身体,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直到姜家的废墟已快被甩在后方,她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才总算松下来了一点,正要查看一下各人的状况,却不料姜萚搭在她肩上的手蓦地收紧了。姜云舒暗暗一惊,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只见头顶恰是黑旗的边缘,前方夜空明朗无云,身后则幽暗如深渊,而就在这明暗交界之处,树影摇动,其间无声地浮现出了不计其数的黑衣人影。

    “这是……”姜云舒沉下声音,尸鸦的毒性还没有完全从体内散去,让她的腿脚仍有点发软,剑柄抵在手中的感觉也像是隔了一层棉絮,可她却无可奈何地发现,邪神的谋算甚是周全,兜兜转转到现在,这一仗只怕仍旧逃不过去。

    她便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就看看我能拖多少垫背的吧!”

    对面的幽影依然不做声,却齐刷刷地往前迈了一步。

    若说之前围堵钟浣的百余邪修不过是只螳螂,那么眼下的便是以逸待劳的最后那只黄雀了。

    姜云舒在心里品评了一下这只“黄雀”的肥美程度,觉得再废话也于事无补,便干脆利落地翻手拔剑。

    可蒹葭仅仅出鞘了半寸。

    滴翠般的剑身上光华微吐,像是雨夜之中一道黯淡而寂静的电闪,不知为何,方才的动静没有带出一点异动,可这道幽微的光却被始终无动于衷的黑色令旗捕捉到了。猛然间,姜云舒只来得及听见一声似呜咽又似呼号的厉风之声从耳边划过,随后便觉周遭骤然阴寒下来,仿佛有千钧重的冰山正要当头砸下,令人头皮发麻。

    不等她想明白应对之策,姜萚恰在此时抓住了她的手,毫不迟疑地向下压去,将蒹葭强行收回了鞘中,而后飞快地向后瞥了一眼。姜云舒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却听见他极低又极短促地倒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树丛中刚刚现出身来的那些邪道修士还没来得及施展法术,就如同被蛊惑了似的,一种混合着恐惧与狂喜的古怪神情从他们呆板的面孔上涌现出来,他们的目光从对面既定的“猎物”身上移开,头颅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高高仰起,好似面朝着漆黑的天空,但眼珠却正对着姜云舒身后越来越浓稠的黑暗,像是在一瞬间就被其中的什么东西攫取了全部的心神……

    那每一张面孔上如出一辙的表情太过诡异,姜云舒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