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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用,她是徐家姐妹里年纪最长的,不尽地主之谊做东打心眼里过意不去,此番算是忍痛割爱。

    冉念烟不声不响,暗中叫流苏送了二两纹银到刘妈妈处,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几个小丫鬟送来一桌精致小食,麻饮细粉、素签沙糖、紫苏鱼、凤栖梨、越梅、枣圏,分别用三色彩釉的盘碗装好,高低错落摆了满满一桌,另有一钟浸了青梅的金华酒,一钟荷花蕊清酒,送餐食来的丫头嘱咐说,前者酒味淡薄,少饮也能暖身,而后者性烈,切记不要给三位年轻的小姐喝。

    徐柔则见了心生欢喜,顿觉自己也体面了几分,心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言诚不欺我,转过头来问秋痕,徐宝则可过来了。

    秋痕说宝则小姐听说有客,嫌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柳如侬见过,要重新更衣方肯出门。

    徐宝则人生的明艳,也格外爱漂亮,平日没经过一两个时辰的悉心打扮是不会出门的,此次说是更衣,实则要将头发重新梳过,脸面重新洗过,算来至少也要半个时辰开外。

    冉念卿笑道:“无妨,咱们等等妹妹?”

    她说话时看着柳如侬,柳如侬看着今日的东道,目光都落在徐柔则身上,让她觉得为难,总不好叫她们苦等,徐宝则磨蹭上半个时辰,她们也痴等半个时辰不成?

    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回,竟又成了进退两难。

    正在此时,只见徐泰则独自走了过来,见了几位姐姐,笑着行了礼,等徐柔则介绍过后才落座。

    徐柔则道:“方才见你气冲冲地走了,怎么笑嘻嘻地回来了?”

    徐泰则道:“方才跟着四叔去了一趟祖母那儿,四叔让夷则大哥顶替我哥哥去御苑,我本来不服,后来想想,毕竟是技不如人,是我自己太小气了。”

    柳如侬并不了解徐家的家事,更没见过徐夷则,随口笑道:“那有什么可高兴的,谁去也轮不到你去,你还要等上两三年呢!”

    徐柔则随声附和。

    徐泰则道:“自然是为大哥高兴,总算没埋没了他,再者说了,为咱们家争脸面的事,我当然高兴了!何况有个百步穿杨的兄长,我也不用偷偷摸摸背着爹娘练箭,随时向他讨教就是了。”

    说着,他不厌其烦地讲述方才的经过,冉念卿也是武官家的小姐,知道些门道,连连赞叹,柳如侬和徐柔则却不以为意,只说读书才是正道,将话题引到自家哥哥的学问上。

    冉念烟暗叹,这些依照女子无才便是德教养出来的大家小姐,大多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背诵了《女诫》、《内训》、《列女传》,称颂起自家兄长来却也各显其能,明知道柳齐制艺不行,柳如侬便只说他熟读易经,有经天纬地之才,却不细说如何经天,如何纬地。

    如此一来,直到听说徐宝则要来,桌上的点心也动了个七七八八,刘妈妈又派人重新摆了一桌。

    徐柔则心生疑惑,一桌之后又是一桌,这一钱银子难道是用不尽的吗?或许是这位管事的刘妈妈格外通情达理吧。

    于是,她暗地里又让秋痕送了一钱过去,刘妈妈半句话没有,如数收下。

    出来时,听厨房的烧火丫头们嚼舌根,说南府的柔则小姐得了名声,暗地里让表小姐吃亏,被刘妈妈瞪视后才没了声息。

    秋痕心里似有所悟,暗道冉家小姐帮衬她们主仆已不是第一回了,不需要再告诉小姐,免得她又自怨自艾起来。

    却说席上,徐宝则因来迟了,自罚三杯茶水,将自己带来的盐官万昌记的酥麻糖分给众人吃。

    徐柔则和柳如侬祖辈都是南方人,偏爱江南口味,冉念烟也爱吃甜,唯独堂姐觉得有些腻口,礼貌地尝了一块就放回碟中,趁另外三人热络的档口,问堂妹:“方才见到的那个突厥人似的少爷,就是徐夷则?”

    冉念烟点头道:“正是。”

    堂姐道:“怪不得,我劝你一句,你回去和你外祖母好生说说——如今万岁爷最忌讳的就是突厥,猛然见了他这副面孔——我倒不是说他生的不好,你明白的,叫人猜疑你们家。我听那位泰则少爷的口吻,他胞兄不精于骑射,若让他去,顶多是丢脸,让另一位去,就是触了陛下的逆鳞。”

    冉念卿说着,面上有些羞赧,毕竟是议论别人家的少爷,何况徐夷则的相貌的确令人难忘,便是在一众人中也会第一个注意到他,只是惊鸿一瞥,更令她惊讶的是,他的行为举止全然不似平日里见过的毛头小子,独有一种自持与稳重。

    她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柳如侬拉过去。

    “快来看看宝则妹妹簪子上这枚猫儿睛宝石,是不是个稀罕物!”

    冉念烟这才注意到徐宝则发髻上的金簪,细爪上托着一颗拇指大的金绿猫眼石,光凝一线,细窄不散,张闭灵活,的确是珍品。

    徐宝则得意道:“这可是我爹送我的,康哥儿得了个象牙镶金的勺子,远没有我的好!”

    徐泰则道:“妹妹戴着这簪子煞是好看,我哥哥会画画,改日你还作这身打扮,让他给你画个小像,裱起来留着吧。”

    徐宝则道:“我不去求你哥哥,他只会看书,才不愿意理我。”

    徐泰则道:“我去求,你今年必须画了一幅小像,否则来年变得更美,岂不是没了参照,少了乐趣?”

    徐泰则小小年纪,说起甜言蜜语倒是一流。

    冉念烟暗笑,不知他长大后要引得多少女子心折,徐夷则软禁他也是应该,免叫女子们受累。她朝堂姐使眼色,堂姐立刻明白,她是说徐泰则和冉珩十分相似,不由得哭笑不得。

    她这个弟弟,总是不叫人省心,去年连院试都没能通过,何谈考过县试、府试、道试后成为秀才,母亲骂他一代不如一代,还不如中了秀才的父亲,冉珩就辩白,说爹爹人过中年才考上秀才,自己才十几岁,考不中实属正常,把母亲噎得一句话说不出,只说生子不教,为父之过。

    看着徐泰则,虽不习文,却有心学武,总不算是不学无术,只此一点就比冉珩强许多。

    宴席上各有心事,灯昏宴收,冉念烟回到梨雪斋,见母亲一人坐在灯下写信,肩上披着一领素纱披风。

    一年过去,母亲的气色好了许多,只是小产后气虚血瘀,终究恢复不了往日的状态,尤其是双眼时常晕眩,如今在灯下写字已是勉强。

    难道和大伯母今日前来有关?否则母亲何必那么心急。

    “盈盈,今日玩的可还开心?”母亲道,“坐到我身边来。”

    琼枝搬来一只小杌子,放在夫人身侧。

    ☆、第三十八章

    冉念烟坐在母亲身边,却见她将信纸封好, 在信封上写下谢夫人亲启的字样, 看来是要送去谢迁府上的。

    “堂姐说大伯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