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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白皙曼妙的躯体完美无瑕,如质地上好的白玉。不盈一握的楚宫腰,偏偏生了一副勾人的丰乳肥臀。

    那一瞬间,那副身体居然对他产生了致命的诱惑,拨撩心弦,他隐约感到体内有某种诡异的东西在缓慢滋生,蠢蠢欲动。

    他眼色蓦地一黯,刹那间别开了目光,下一瞬便转了身大步离去,头也不回道:“记住,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情况有些不妙,他似乎低估了那只存在于她体内的蛊。

    ☆、归无计

    于大凉的京都而言,这一夜十分少见地多云。浓重的铅云在天边漂浮,皓月的光芒是幽冷的,从层层云缝只见透射而过,偶尔兴起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得那天际的浮云游移飘荡,呈现一种凄凉的意态。

    不得不承认,蛊确实是种颇神奇的存在。

    阿九垂着眸子端详自己的胸前,之前还流血不止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光洁的肌理完好如初,丝毫也看不出曾经受过剑伤。虽然还是有些疼痛,不过也只是淡淡的一丝,相较于之前的鲜血淋漓好了不知多少倍。

    也许,也不是件太糟糕的事。

    尽管出身卑微,阿九本质上却是个乐观的人。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的事情,向来不为她热衷,相反,她善于从困境中寻求乐趣,譬如说此时,她看着自己没有留下伤痕的身体,觉得也算因祸得福。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么,这一点无关乎出身高低,到底也只是个十五的姑娘,对美丑还是很介怀的。

    正思忖着,肌理下的血肉却出现了一丝异样。阿九微微瞪大了双眼,一种诡异的酥麻从肩窝处席上来,她浑身一阵僵硬。不是错觉,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只蛊虫的存在。它就在她的身体里,血肉中,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安静得让人忽视。

    好半晌,异动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她略缓了口气,几滴冷汗顺着发丝从耳际滑落,没入那头如墨的黑发,消失无踪。

    阿九的目光定定落在房梁上,面上怔怔地出神。

    世事难料,在昨晚之前,她还在筹谋着入宫之后怎么样得到皇帝的荣宠,不过短短两日,她的天地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阿七死了,其它乾字号的女人都进了宫,她却临时改变主意,只身一人留在了相府,成为了一只蝎蛊的宿主。

    仔细想来,这可真是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难以想象,在今后的一年中,她便要与一只蛊虫融为一体。

    阿九有时也挺佩服自己,有一条很硬的命,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好运。

    脑子里不自觉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还记得那时在城隍庙,住着好多和她一样的乞丐,老老小小,瘸腿的,瞎眼的,白天外出乞讨,天没黑就要早早地赶回去,巴望着能占上一个好地儿抵御凄夜的冷风。

    她唇边浮起一丝自嘲似的笑。所谓的好位置,其实也不过是地上多铺着几层干草而已。

    隐约听见外头似乎有滴答声,淅淅沥沥,落在青瓦上,又如珠如川地从房檐滴落,是缠绵如注的夜雨倾洒而下。

    阿九面色淡漠,睁着眸子静静听着墙外传来的雨声,渐渐一阵困意袭来,因合上眸子睡了过去。

    ******

    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她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起伏,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一间熟悉的破庙里。

    四处都是蛛网,传说中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佛身破旧,慧目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再看不见疾苦的人间。恶臭的气息,肮脏的大手,男人一声接一声的狞笑,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牢牢笼罩,任凭如何也抽不开身。

    她瘦小的身子衣衫褴褛,脏脏的小脸上泪迹斑驳,晶莹的泪珠子从面颊上滑落,裹上了泥灰,成了一滴滴的黑水,看起来邋遢又可怜。她无助得几乎绝望,疯狂地尖叫,踢打,然而没有用,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怎么也不可能反抗得了这些兽欲迸发的男人。

    “不……”

    睡梦中的阿九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惊醒,从榻上一坐而起,曲起双膝抱紧了自己,出于本能地摆出戒备而保护的姿态。

    胸口急剧地起伏,她深深喘气,眸子里惊恐之色毕现,好一会儿缓过神来,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噩梦。

    阿九皱眉,伸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忽然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因抬眼环顾四周。

    不是昨晚的那处密室,也不是她自己的闺房。这个房间不大,摆着两张抱月床,边儿上立着一个梳妆台,上头摆放着木篦子和几样简单的脂粉,应当是府上丫鬟的居所。

    她觉得奇怪。昨晚自己明明睡着了,密室里没有旁人,那么是谁带她出的密室,又是谁将她弄到这张床上来的?

    正忖着,房门被人从外头一把推开,阿九抬眼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双女子的绣花鞋,往上瞧,一个面容秀丽的年轻女子已经走了进来,看年龄最多不过十五,恐怕和她差不多大。

    那丫头见她已经醒了过来,唇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倒是半点不岔生,径自走过来挨着她的床沿坐下,笑盈盈道:“你醒了啊?”

    阿九警惕地朝里挪了挪,同这个陌生人拉开一段不大的距离,微微颔首,“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哦……”那小姑娘歪了歪脑袋,道,“我叫金玉,这里是咱们住的地方哪。”

    “……咱们?”她皱了眉头,显然有些糊涂了。

    金玉忙不迭地点头,脸上仍旧是笑,一派地天真无邪,“听兰姐姐说的嘛,你是新来的丫鬟,和我住一个屋子。”说完似乎有些疑惑,“怎么,你不知道么?”

    阿九略沉吟,隐约明白过来。看来自己在相府的身份出现了一些变化,不过说来也想得通,她过去是乾字号的人,如今乾字号的女人都进了宫,只剩下她一个,自然没办法继续用以前的身份呆在这里。她缓缓颔首,“金玉,咱们平日都做些什么差事?”

    她摸了摸下巴,微微嘟了嘟嘴,“咱们是相府的三等丫鬟,既不管事也不伺候主子,平日里的活儿很杂,具体做些什么……我还真说不上来。”稍停了下,又板着手指一一数道:“洗衣裳,去院子里摘花,跑腿……总之什么都可能干。”

    原来是府上做杂活的丫鬟,也难怪不认识她了。

    阿九略思索一阵儿,微微点头。

    金玉的眸子晶亮晶亮的,在她脸上细细地打量,阿九被那道目光看得怪不自在,不自在道:“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金玉便由衷赞道:“你的脸长得可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相貌不差,可听人这么露骨地称赞却还是头一遭。阿九被她夸得不好意思,又见金玉是真的天真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