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臣这倒没想到。”柳宸充傻装楞:“陛下不妨也考虑下,是否该给公主招个婿,这倒更能彰显天家恩宠深厚,更让世人信服。”
“有些惊世骇俗,却也不违人伦。”这次崇元帝真是听进心里去了。
“父皇,娘娘性子要强,儿臣想,这事儿不妨由儿臣的母妃先稍微跟娘娘透露个口风,若是娘娘有这意思再说吧。”李忆强忍着怒火道。
“何必麻烦淑妃娘娘呢,”柳宸立刻又道:“殿下与娘娘,这长风殿与章华殿一前一后,几步的事儿,殿下再去娘娘那儿用膳的时候,捎带手的不就说了吗。”
李忆的怒火又被他撩拨起丈余烽焰,却还得忍:“本王每天政务缠身,却是没这捎带手的时间!”
“行了,就先这样吧。”崇元帝道:“先带皇甫极去与方氏看病吧,朕也累了。”
“儿臣送送柳大人。”李忆阴沉着脸说。
等他们出去了,崇元帝招手唤了德生:“柳宸那话什么意思?”
“这,陛下是指柳大人哪句话?”德生恭谨问。
“别给朕装傻!”崇元帝伸手在他脑袋上弹个暴栗:“就老四跟方氏,怎么回事?”
德生嘿嘿两声,一脸的难色。
出了寝宫,也不顾周围多少人看着,李忆一把把柳宸按到了墙上:“柳宸你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你所想啊殿下。”柳宸面色如常:“人中之龙雪原之阳原来是个女娇娥,这让哪个男儿能把持的住,又凭什么,让殿下你独霸呢。”
李忆面色变了又变。“痴心妄想!”最终他扔下四个字,转身离去。
柳宸在他身后喊:“各凭本事咯,殿下,你不会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吧——皇甫先生,咱们奉旨去章华殿!”
李忆骤然停下脚步,黑着脸又折返回来,等皇甫极过来,向章华殿而去。
章华殿里,方锦安原本正逗着恬公主和小狮子玩——这日李忆又一大早就把恬公主送章华殿来了。
就见李忆气呼呼进来了——他如此不加掩饰的生气,倒也少见。
“又怎么了?”方锦安问。
“无事,碰上一只惹人厌的苍蝇而已。”李忆一边说着,一边把方锦安按到榻上,然后放下两边的纱幔:“找到皇甫极了,他就在外面,马上来给你视疾。”
“啊,皇甫极?”方锦安从纱幔中探出头来:“我认识他的,不必如此藏头露尾……”
“这是规矩!”李忆伸手把她按回去。
在一边座位上重重坐下,又一连牛饮了两盏茶压火,他这才沉声道:“请皇甫先生和夫人进来吧。”
没说请柳宸,柳宸很自然地跟了进来,拜见方锦安:“……臣特特从宫外请来神医皇甫极先生,只愿能为娘娘稍解沉珂。”
“费心啦。”方锦安的声音从纱幕后传出。
柳宸紧盯着那声音来处,那目光恨不得在纱幕上钻两个孔:“娘娘千万别说这话,想当年,晋阳城中,臣与君侯曾把酒言欢,何等的畅快!自那以后,臣心中,一直是对君侯念念不忘,倾慕不已。如今能为娘娘做点事,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对面的李忆听着他这话,握着茶杯的手条条青筋暴起,恨不得把这茶摔到那张厚颜无耻的脸上。
“呃,我……我哥哥和你喝过酒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纱幕后传出方锦安喃喃自语的声音:“不过还是多谢啦。”
李忆立刻放松了下来,冷漠又嘲讽地朝柳宸笑笑。
柳宸:“……呵,呵呵,不提那些陈年旧事了,皇甫先生,快请速速为娘娘诊脉。”
皇甫极丝毫未察他二人间的波涛汹涌,只昂着鼻孔坐到榻前,请方锦安伸手。
方锦安把手伸出纱幕外,谢岫和宫人们服侍着,把这手放于脉枕上,又在其上覆上轻纱,这才请皇甫极诊脉。
皇甫极二指落于方锦安脉息之上,一开始还是昂着鼻孔,慢慢地,那神色就变了,乃至于按息的手都颤抖了起来。
他猛地起身,拉开纱幕。
“君侯!”
第34章
“放肆!”皇甫极此举把宫人们吓了一跳, 慌忙阻拦。
“好了,你们且退下。”方锦安干脆掀起帘子下了榻。又示意柳宸:“柳大人也请回吧,我要与皇甫先生叙叙旧。”
柳宸此刻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自她嫁进来,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表弟啊表弟,你真是瞎了眼盲了心。柳宸心中暗叹,面上却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同是旧日相识,娘娘就不留我用一盏茶?”
难道,他也认出了自己?方锦安思忖着, 眼角余光扫过李忆脸色,知道李忆不待见他, 于是道:“今日大人来的突然, 我这里也没个待客的样子, 还是改日再叙。”
话说到这份上,柳宸只得告辞。李忆端着副主人架子送他:“慢走!”
柳宸不甘示弱地向他笑笑。
柳宸走后, 方锦安转头笑看皇甫极:“多年未见,人事全非,先生却还认得我。”
不曾想皇甫极这么大个男人,竟是扑簌簌落了泪:“当年在北疆……虽未获准为君侯诊脉, 但府中医师已将君侯疾状尽数告知……这些年我一直记在心里……只是再没想到, 君侯就是小姐……”
钱钏儿在一旁淡定地给他递帕子。
“先生快别哭了, 让我心里也不好受……”方锦安心中诧异的很:我和你也不是很熟啊,你这干嘛激动的跟见了亲人似的?
皇甫极欲言又止:“我, 我愧对君侯, 我, 我……”
“好了,皇甫先生,不要说那些过去的事情引娘娘伤心了。”李忆一听这话头,赶紧给打断:“还是说说娘娘的病吧,娘娘的病要紧。”
“是。”皇甫极好不容易止了止泪,道:“君侯,哦不,娘娘,娘娘的病,当年中的那一只毒箭是引子,多年征战隐藏下的疲劳伤病是根源,二者里应外合,使娘娘的元气精魄土崩瓦解。虽是有仙丹解了毒,却也是把人逼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地……”
李忆听着这话,只觉着有把钝刀子在往自己心口一下下的戳。“你只说,能治不能治。”他低声道。
“当年在北疆时,我束手无策,琢磨了这几年,本是有了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