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
李忆又愁白了不少头发。他现在想抱她,都没法抱。
“没事的,不是很痛。以前比这厉害的伤受过不知多少。忍忍就过去了。”方锦安安慰李忆。
这个她还能忍受,故而皇甫极与乌曼司就不肯用药。现下她用药自然是越少越好。
这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一天天捱下去,好不容易捱到七个月多。
东宫的气氛已是紧张的不行。数月的提心吊胆,让每个人都形容憔悴。李忆倒还是每日里正常处理政务。可臣属们都是叫苦不迭。一个小小的失误都会被重罚,引来太子“孤的太子妃用性命孕育皇子,以安社稷。尔等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岂不是罔顾太子妃性命,与禽兽何异......”之类重的不能再重的话。
而谢岫的担心又不同旁人:前世里,方锦安可就死于即将到来的七月一十三日.....哦,不,是他们,她,李忆,方锦安,都死于那一日......命运尽管已大大拐弯,但是,谁能保证它不会回归那个终点,同时也是起点呢?谢岫尽管已与楚峦缔结婚约,准备等方锦安生产之后就成亲,可是对于前世今生,她还是有一点点小小的不敢确信。
七月初二,是方锦安的生辰。她身体这样,自然没法大办。崇元帝亲自出宫至寺院为她祈福,又给那一对还没见天日的小东西赐下名来。
李晋,李昭。暗含着他们方氏晋阳侯爵。
方锦安噗嗤一笑:“陛下有心了。这晋是男孩儿的,昭是女孩儿的,若是全是男孩儿也使得。只是,若全是女孩儿,陛下一定会很失望吧。”
“不会的。”李忆摸摸她头发:“别乱想那些有的没的。”又道:“我想来想去,该怎么贺你这生辰......”
“我不要贺的不要贺的!”方锦安赶忙打断了他的话:“我才不要贺生辰,又老了一岁,呜呜,本来就比你大那么多了,现在还那么难看。”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数月下来,她瘦的皮包骨头,肌肤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白,其上还斑斑点点,还有皱纹......她自己都不肯看自己模样。
李忆温柔地拉下她的手:“不,你现在再好看也没有了。还说刚才的,我跟楚峦学了你们家的流花剑法,舞给你看好不好?”
“是吗?”方锦安一听欢喜极了:“自然是要的!”
李忆便拍拍手,很快,宫人们抬进来几树又高大又繁盛的玫瑰。李忆取来剑,转身一抖,扬起漫天花雨。
晋原方氏武功之外,亦擅歌舞。这流花剑法就是专门设计出来的,舞技与剑法合一,方家男儿舞与心上人看的。也不知道李忆练了多久,倒舞的地道,剑光与花瓣齐飞,矫健的身姿穿梭花影中,着实美妙。方锦安看的兴起,不由得便把手放嘴里,想吹出一声口哨来。
然这一用劲,一不小心就牵着肚子了。 “哎哟。”她捧肚叫了一声。
李忆立刻停了下来。“怎么了?”他慌张问她。
“没事儿。”方锦安摇摇头:“宝宝踢了我一脚。”
在旁人身上这都是喜事,可是在方锦安身上,这是不轻的伤害。李忆忙紧张地去看她小腹。
果然,一道被撑开的裂口又流血了。现下她小腹已惨不忍睹。
“劲儿倒大。”方锦安因疼痛而轻喘着气,但神情还是很欢喜:“你猜是李晋踢我的还是李昭?”
李忆沉默了下,勉强笑笑道:“我先出去下。”
他大步走出去,然走到殿门口他再也忍不住,一拳重重击打在墙上。
“殿下!”楚峦恰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忙上前劝道:“请殿下保重玉体!”
“孤再保重有什么用。”李忆把头抵在墙上低声道:“有什么用啊......我什么都不能做......”
楚峦闭闭眼:“娘娘一定会没事的,苍天庇佑,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几天后,方锦安开始陷入长时间的昏睡中。
原本她坚持着,每天保持规律的作息。可是现下,她纵然有心支撑,也没力气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了。任何人看了她的模样,总忍不住想到油尽灯枯四字。
皇甫极委婉的表达,已尽人事,剩下的唯有听天命了。
李忆开始不理朝政,没日没夜的陪着她。
“我没事的。你去忙吧。”方锦安醒来的时候会赶他走。
李忆也干脆利落地点头:“好。”
然后一柱香之后,他再转回来。
方锦安已然再次陷入沉睡。
七月一十三日这天,谢岫一早起来就觉着眼皮直跳,心神不宁。因此她这日比以往更早来到方锦安身边。李忆还在,看那模样,应是一夜无眠。而方锦安的模样,也比以往更差。谢岫想安慰李忆些什么,却只觉着自己的心情也低沉压抑的紧,根本说不出话来。
不多时乌曼司也来了,皇甫极还没来——他的女儿这两日腹泻,他不得不多挂心些。且方锦安这里,他自忖实在是没有什么更多的可以做了。
屋子里一片沉闷。三个人一起呆呆地看着方锦安。直到方锦安自己醒来,把李忆赶走。
谢岫忙着给方锦安张罗吃食,就见乌曼司突然伏在方锦安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方锦安似是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也和他附耳说话。
“嘀咕什么呢?”谢岫问。
乌曼司笑笑,对宫人们道:“多送几盆热水来。”
宫人们依言办来。热腾腾的水汽氤氲在屋子里,让人不禁有些燥热。乌曼司皱皱眉,对众宫人道:“太热了,都离远点儿。”
宫人们不疑有他,纷纷退散。
“小谢,你去我妆台上把我那串七彩腕珠拿来。”方锦安亦吩咐谢岫。
谢岫提步去拿。
刚走了三四步,突然听到身后唰的一声响,转身一看,一道不知从哪儿来的铁丝栅栏横贯了整个屋子,恰把方锦安乌曼司和其他人隔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谢岫大惊。其他宫人也纷纷冲过来,然而这栅栏极结识,任他们如何拍打也无丝毫晃动。
“这是保护娘娘的机关。机括在床上,如何就......”一个宫人惊疑道。
隔着栅栏,谢岫看到乌曼司把一块手帕捂在了方锦